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曾不知夏凉 作者:临渊的鱼 文案 她曾经爱过一个男人,却用五年牢狱生涯作为代价,只为彻底摆脱他。 陆昱是截然不同的,他家世显赫,被无数女人追逐,却为她收敛心性,给她现世的安稳。 一个要据她为己有,一个给她自由。 然而旧伤未愈,信心全无。 她固执地认为,他们的世界就是两条平行线,永无交汇的可能。 她走了那么远的路,繁华看尽,地狱无间。 却终抵不住,他的温柔倾献。 清凉治愈系,让陆大叔来治愈你~O(∩_∩)O~。亲们戳“收藏此文章”,多多支持,多多捧场哦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昱,知更 ┃ 配角:韩戍,筱棉棉,顾礼,阿久,何曼 ┃ 其它:   ☆、动物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今天开坑了哦。喜欢的妹纸就收了吧。李留言并收藏的大人,我会送出红包哒。 这篇文算是旧文《缘来错爱一场》的续篇,相关人设改了,我在微博里有发《缘来》番外,妹纸们可以去微博看。 妹纸们,姐姐们,各位大人们,有啥想说的尽管在文下留言哈~~~   尖利的喇叭声划过喧嚣的车流和人群,划破闷热的空气,刺得人耳膜生疼。有人尽然敢在闹市区大声鸣笛,是不是不想混了。   路人甲的胳膊搭在打开的车窗上,目光下移,后视镜里是排成长龙的车队,而前方,同样是堵得一塌糊涂,一眼望不到头。   打开收音机,低沉的男中音慢条斯理:近海路和第五大道交叉路口发生交通事故,拥堵严重,目前车速……请司机朋友绕道行驶。下面送给大家一首梁静茹的暖暖,希望能给路途中的你带去一丝暖意……   “次奥!”路人甲啐了一口,摁掉开关,“热都热死了,还需要狗屁暖意。”   他缩回胳膊,将车窗关上,打开空调,窝进座椅里。身体保持着后仰的姿势,脖子却不自主地伸长,像一只在水中快速游过的鸭子,望着前方嘀咕,“搞什么鬼?”   一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正好从他车旁闪过,一路骑到十字路口,来了个急刹车。   这里确实发生了点事儿,但看起来并不像什么交通事故,一没有人受伤,二没有车辆损毁。引起交通堵塞的是路中间的一对男女,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心里有个声音,“有趣儿”。   路中间,陆昱抓住女子的胳膊,“李知更,这次你逃不掉了。”   知更望了眼周围,又抬起脸看他,眸子里的光芒千回百转,“陆昱,你先放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热,他看到她额头细密的汗珠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汇成大滴的汗珠,她身子一动,便顺着脸颊流下来。   汽车喇叭声尖利,然而只响了一声,想必司机也没那个胆儿,纵然焦躁难耐,也不敢在交警同志面前放肆。   交警同志站在一辆车旁,朝这边看了看,叹了口气,走过来。   “我说你们两位,有什么事儿回家谈不行?”   陆昱乘势又将李知更拉了拉,“跟我回家吧,你看,这里都堵成什么样子了?”   “这位女同志,不管有什么矛盾,你看你老公都这么认错了,还不赶快跟他回家。”交警同志站在她跟前,一脸严肃。   知更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不是我老公。”顿了顿,“我们也没闹矛盾。”   这时候,有司机探出头来,朝这边喊,“警察同志,好了没?我们这都赶时间呢。”   交警大哥的脸僵住,终于忍无可忍,不耐烦地挥手,“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也不管是不是闹矛盾,总之一秒之内,离开这里!”   陆昱拉她,还是不为所动。   交警大哥又叹口气,双手叉腰,“要不这样,你们跟我回局里,慢慢聊吧。”   陆昱赶紧赔笑脸,“警察同志,我们这就走。”   说着,手上用劲儿,根本就不给知更反抗的机会,直接把她扛到了车上。   一路开车,陆昱不时望一眼后视镜。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后座上的人。   她低眉垂眼地坐在那里,偶尔抬头看一眼窗外,脸上没有表情。悲或喜,在她脸上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他将目光从后视镜里移出来,看着前方说。   “我不饿。”她只淡淡的一句。   陆昱不再说话,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种错觉,后面坐着的根本就不是李知更嘛,他认识的李知更张扬跋扈,根本就是一只炸毛的小刺猬。   他觉得她应该是累了,“那也好,回去洗个澡,睡一觉。”   后面的人没再说话,车里安静极了。   开进小区,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停车的位置。陆昱把车停好,回头看了看她,“到了。”然后解下安全带,先下车,去后备箱拿东西。   小区绿化做的很好,满眼都是粗大的乔木,树荫遮天蔽日,楼层密度也很小,虽然比不上当初那套临海的大公寓,但也是城里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   说实话,她对他的了解并不多,丢了铁饭碗,还能在城市中心地带的高档小区里栖身,不是一点点能耐的问题。   “走吧。”陆昱提着包,在前方不远处喊她。他看她愣在那里,以为她又有什么顾虑,于是折回来,镇重其事地说:“公寓有三间卧室,我平常也就加班的时候过来住,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就回城西……”   “不用。”她很坚决,“你不用顾虑我。”   陆昱笑了一下,转身走进电梯。   灯打开,满眼狼藉。   陆昱干笑两声,“早上走得急,没来得及收拾。”一边说一边从她身后闪过去,放下包,手忙脚乱抓起茶几上的啤酒罐,叮叮咣咣一阵往垃圾桶里扔。扔完啤酒罐,手又朝沙发角落里堆成小山的衣服伸过去。   “一会儿我来帮你收吧。”知更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慌乱的人,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勾。   陆昱直起身来,看她一眼,愣了愣。   好几秒之后,突然回过神似的,又去环顾四周。   实在太乱了,简直头疼。他一手抚上额头,叹口气,决定还是放弃自己收拾的打算。   “你还是先睡觉吧。”他抬起手腕,“我还有事,估计要到很晚回来,晚饭我帮你叫到家里来。”   他走进厨房,“砰”一声拉开冰箱。   对开门的超大容积冰箱,里面满满当当摆满了食物,水果、蔬菜、肉、蛋、牛奶,还有很多速食和半成品,囤这么多货,是要应对世界末日来临的节奏吗。   “砰”一声,冰箱门又被关上。   “不用这么惊讶,努力吃,吃不完可以送人。”陆昱弯腰提起地上的包,绕过她身侧,进了一间房   整个房子总共三间卧室,只有他进的那间朝南,而且面积明显比另外两间大,还有衣帽间、浴室,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那是主卧。   意识到这个问题,知更脚下快起来,在他正要打开包的瞬间冲进去,“这不是主卧?”   “是啊。”他倒答得爽快,同时手上动作也没停。   他站在衣帽间里,拉开手提包的拉链,正要将一件衣服拿出来。   天啦!知更脑袋里“轰”地一声,飞奔过去,将他的手按住,笑着抬头,“我住客卧就好了。”   陆昱的脸立刻拉下来,“这怎么行,这里又大又舒适,客卧太寒碜了。”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她坚持。   “不行!”   “行。”   “不行!”   “那我出去住好了……”   他不再出声,她也沉默,两个人都低着头。   “那你住客卧吧。”   陆昱将她的手拿开,把那件小衣服又重新塞回去,拉上拉链,提起包出了房门。边走边在考虑问题:手感极好,盈盈一握,又顺又滑,是什么鬼衣服?   知更直起腰,舒一口气,“好险好险。”   她跟在他后边进了客卧,看着他把包放在衣柜旁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很久没住过人了,通通风。”   “被子什么的都在衣柜里……”他又走过去作势要打开衣柜,手机铃声却在这时突兀地响起。   他接起电话,“嗯……嗯……我知道了……好的。”   “你去忙好了,这里我来弄。”她笑,“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呢。”   收起电话,他看着她,视线落到她眼里。   那目光里有太多东西,她开始慌乱起来,低下头假装要收拾。   他哪里肯放过她,将她拉起来,逼她直视自己,一双手按住她双肩。   很少见到陆少爷如此认真,双手的力度让她轻易动弹不得,那一瞬间,知更宿命般地觉得,这一辈子自己怕是逃不掉了。   “睡一觉,等我回来。”他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看着他转身离去,走出房间。外面关门的声音传来,她才突然惊醒似的,颓然坐下。   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头疼欲裂的痛苦让她害怕。倦意袭来,势如破竹,她顺势躺下去,目光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流连。   看到放在衣柜旁的手提包,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他刚才想要拿出来的,是件性感内衣好不好,还好让她给堵回去了,要不然可糗大了。      ☆、动物世界   一辆黑色雷克萨斯570行驶在半山公路上,车窗外入眼皆是自然生长的高大乔木。不同于市区那些经过刻意修剪的行道树的呆板刻意,它们的枝桠自然生长,散漫却浑然天成。   看着看着,筱棉棉突然觉得这两种树木的区别,就像……就像豪门贵妇和烂漫少女。   她曾经也是棵自然生长的野树,现在……恐怕早已被修剪得妥妥帖帖。   “妈妈。”小孩子稚嫩的声音传来,筱棉棉的视线从茫茫山色里收了回来,低头温柔地看向身旁的孩子。   “蒙蒙,怎么啦?”   “爸爸今晚会回来吃饭吗?”孩子仰起脸,一双无辜的眼睛看向她,充满期待。   筱棉棉被他看得心虚,躲开孩子的目光,轻轻摸他的头,“蒙蒙乖,爸爸没打电话来,应该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孩子的心思简单,只希望能看到爸爸,可是眼下,连这点小小的心愿他都不能满足他。   韩戍的事情很多,一个月难得回来几次。她也知趣,外面的事情她从来不多问,家里的事情她也不让他操心。可是,孩子终究是孩子,他这个年纪正是渴望父亲陪伴的时候。   最近她的感觉就特别明显,孩子总会问,爸爸在哪儿?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爸爸怎么不送我上学?刚开始,她还能编个理由敷衍过去,可最后问得多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夫人。”一直沉默开车的司机老张突然开口,“您可以打电话过去问问。”   筱棉棉想了想,之前韩戍要是回来,都会提前让江川给她电话,自己这边,除非有特别要紧的事情,否则都不轻易打扰他。况且,他要她做的事她没完成,如果一会儿问起来她该怎么说呢?   想到这里就头疼。   她捧起孩子是脸,语气温柔,“蒙蒙,一会儿到家就知道了,要是爸爸不回来,那妈妈陪你玩,好吗?”   听到妈妈这样的回答,孩子的眼神立刻黯淡下去,很不高兴地别过脸。   筱棉棉抿起嘴唇,无奈地看着他。   车子驶进高大的镂花铁门,穿过重重花木,停在一幢小楼前。别致的欧式洋楼,暗褐色大理石墙砖,层层台阶通向前厅。   喷泉水声淙淙,只听那声音就能给人带来丝丝凉意。   孩子眼尖,眼睛往喷泉那边一瞥,立刻发现了停在院子里的车,兴奋地尖叫起来,“爸爸回来了!是爸爸回来了!”   筱棉棉心里一惊。   韩戍基本上在A市和C市两边跑,据她所知,他今天是去了C市的,两三百公里的路程,他晚上竟然赶回来了。   车子刚刚停稳,筱棉棉还没来得及把帽子给他戴上,小家伙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蹿了下去。   两条小腿“登登登”地,像一只动力十足的小马,脚下扬起阵阵尘土,飞扑进了正张开双臂等着他的人怀里。   “哎哟,我们蒙蒙又重了。”韩戍抱起孩子,转了两圈才把他放下。   可小孩子玩心重,哪里肯依,耍赖脚不肯沾地,吵着还要做刚才那个游戏。被缠得没办法,韩戍又让孩子骑上自己脖子。   一下子坐上最高位,小家伙兴奋得尖叫起来。   筱棉棉站在几步之外,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韩戍宠孩子,尽管陪伴的少,却没在孩子身上花心思。孩子在他心里还是极有分量的,这点她丝毫都不怀疑。   又陪着疯了一会儿,韩戍吩咐佣人带蒙蒙下去。孩子崛起小嘴,不情不愿地,走了两步又回头冲爸爸大声喊,“爸爸,吃完饭我们接着玩吧。”   筱棉棉走过去,很自然地挽起韩戍的胳膊一起进了前厅。   “今天情况怎么样?”刚一坐下韩戍就开口问。   筱棉棉正在给茶壶添水,手上动作停顿了半秒,黯然答道:“我没见到她。”   韩戍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虽然不说话,但也能让人感到巨大的胁迫力。   “我去的时候她已经走了。”没等他开口问,筱棉棉就解释,“我也很想见她。”   韩戍听到这里却突然笑了,“你很想见她?你就一点都不心虚?”   筱棉棉看着他,那样怨毒的眼神,“那你呢,如果我心虚,那你岂不要羞愧难当?”   “啪”地一声,茶杯被重重扣到桌子上,韩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视线从下方投过去,直勾勾投到她脸上,咬牙切齿,声音仿佛从地底传来,“我那都是为了你。”   筱棉棉却突兀地笑了,轻轻的笑声,从鼻子里哼出来,“恐怕是为了你自己吧。”   空气都凝滞了。   巨大的悲哀袭上心头,筱棉棉强忍着泪水,刚一转身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孩子都四岁了,她以为他已经将那个人忘了。可他真正淡忘的却是近在咫尺的自己。   韩戍就像个孩子,弄丢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之后,后悔不已,一门心思就想再找回来。那执念随着岁月流逝,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深深扎进了他心里。就像一根毒刺,一天比一天扎得深。   于是,他对自己身边的人失去兴趣,尽管他曾经是那么疼爱她。   五年前,她以为她赢了。现在看来,她从来都没赢过。   孩子早就洗好手,换了衣服,坐在餐厅里等。看到妈妈进来,他从椅子上跳下来,疑惑地看着妈妈,“爸爸呢?”   筱棉棉蹲下来,笑看着儿子,“我们先吃吧。”   可孩子哪里肯依,扯开嗓子喊:“爸爸,爸爸,吃饭啦!”   刚喊了一声,韩戍就进了客厅。   “走,吃饭去。”他将儿子拎起来,放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父子俩打打闹闹,饭菜洒了满桌子,看得一旁的佣人都皱起眉头。   陆昱刚踏进苏氏集团总部大厅,就看见董事长秘书宋岩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见到要找的人,他“刹住车”,嘴张开,却只能顾着大口大口喘气儿,被陆昱抢去了话头。   “干嘛?赶着去见岳母?”陆昱调侃他。   宋岩直起身子,调整好呼吸,“苏总,苏总要见你。”   “知道他要见我。”陆昱往前走,“又有什么事儿?”   “不知道,不过……”宋岩跟在他后面,犹豫了一会儿,“苏总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那去看医生啊。”陆昱按下电梯上行按钮,双手□□裤子口袋,“他不是有全城最好的私家医生?”   “咳咳。”宋岩尴尬地笑了一声,“不是身体,是这里。”他指指自己胸口的位置。   “哦,心情不好。”陆昱恍然大悟,镇重其事地问:“是因为我吗?”   宋岩的笑容越来越难看,吱吱呜呜地,这时候电梯门开了。   苏礼钧正在跟什么人谈话,他们在外间的秘书室里等,等了大概十来分钟,里间的门被推开,从董事长室出来一个人,看到坐在一旁的陆昱时先是愣了一下,转瞬之间又堆起一脸笑容。   “昱儿。”那人张开双臂,夸张地喊。   见到他,陆昱也是吃了一惊,从沙发上坐起,迎了上去。两人来了个热烈的法式拥抱,陆昱问他:“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苏守业松开胳膊,上下打量他。   陆昱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后退一步,“大舅,才一个月没见而已,您就这么想念我?”   苏守业被他逗笑,“听说你进了苏氏,开始我还不信,不过现在看来,你很享受嘛。”   陆昱撇撇嘴,故意看了眼宋岩,“享受?呵呵,是挺享受的。”   那口气,简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把苏守业逗得又大笑起来。   两个人并肩往沙发那边走去,那样子简直像找到共同话题的老朋友,准备坐下来促膝长谈。   眼见这架势,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宋岩急了,“陆总,苏总,董事长还在里面等着呢。”   陆昱朝苏守业撇撇嘴,“我先进去享受去了。”   苏守业在他肩膀上拍两下,语重心长地,“保重。”   门被宋岩从外面关上的时候,陆昱突然紧张起来,房间里,偌大的办公桌临窗而立,苏钧礼正伏案办公。   陆昱猫着腰走近,想逮个机会看看老爷子脸色,可老爷子一直没抬头,只看得到他日渐稀疏的头顶。年近八十的他头发早就白了,可那倔老头却仍然放不下工作。   直到他走到跟前,站了足有十分钟,苏老爷子才停下手上工作,慢条斯理地起身,示意他坐下。   老头儿年纪大了,看着他“颤巍巍”的步子,陆昱心惊胆战地担心他会不会摔倒,连忙伸手去扶。谁知,手刚碰到他胳膊,就被狠狠推开。老爷子很生气,“我自己不会走?”   陆昱无奈,只得随他去。   苏钧礼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看着站在旁边的外孙,没好气地问:“站那儿干嘛?过来坐。”   谁知陆昱并不动,低着头嘟囔,“不敢坐。”答完话,偷偷看老爷子的反应。   苏钧礼瞥他一眼,“我很可怕吗?”   “不是,是我自己犯了错。”   “哦?你这是要认错?”   陆昱点头。   他这么主动承认错误,搞得苏钧礼哭笑不得,但他气还没消,仍然板着一张脸,不给他好脸色。   陆昱给他沏茶,端到他面前。   老爷子不接,陆昱无奈地叹口气,“外公,你非要我说吗?”   “既然认错,就要认得彻底,休想蒙混过关。”老爷子没好气地回他。   看来自己今天这一关不好过啊,陆昱端着茶,想了会儿,决定豁出去了。   “首先,作为部门经理,没有以身作则,遵守公司纪律。其次,没有管好部门业务,导致业绩下滑。第三……没有第三了,就这些。   苏钧礼看他一眼,“今后怎么做?”   “今后……”陆昱想,你们这是赶鸭子上架啊,更过分地是,还要鸭子在架子上快乐地跳舞。   “今后……你们再找个人吧,我实在不是做市场的料,干脆……”他灵光一闪,“干脆让我去后勤,管那群保安阿姨什么的还是可以的,我擅长。”   他眉飞色舞地说着,没注意到老爷子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色又“噌噌”黑了下来。等到他讲完,老爷子早已怒火中烧,就差一巴掌落到他脸上了。   “外……外公。”他小心翼翼地喊他。   “呵呵……”他又赶紧改口,“我胡说八道的,胡说八道。”   苏钧礼接过他手里的茶杯,“我跟守业商量了一下,你这个人确实不是做市场的料……”   “是啊,是啊。”还没等老爷子说完,陆昱就打断他的话,“像我思维毫无逻辑性,又不擅长揣摩别人心思,对营销啥的又一窍不通……”   “不过你大舅的建议我很赞同。”苏钧上下打量他,“自身条件好,下午去沈经理那儿报道吧。”   “沈经理?哪个沈经理?不会是……”陆昱恍然大悟,“你让我去销售部?”   苏钧礼点头。   “不会吧。”陆昱惨叫一声,瘫倒在沙发上。   下午,陆昱整理好东西,从市场部搬到销售部。   不到半天时间,几乎整个公司都知道了他又换部门的事儿,不过这位“太子爷”向来都是不着调的个性,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因为他现在的新职位是销售部一名“普通员工”,没有助理可用,就只能自己一个人搬了,不过中间宋岩还是抽空儿来帮他忙。   宋岩大学一毕业就进入苏氏,一直都在苏钧礼身边做事,对老爷子的心思早就摸的透透的。他正收着东西,陆昱突然问他,“你说,苏钧礼到底怎么想的。”   宋岩抬头笑笑,“你指什么?”   “当初说好了尊重我的意见,可真到做的时候又那么□□。”   “苏总有自己的打算。”   “□□、霸道,一点都不考虑别人的想法。”   陆昱看见宋岩又是一笑,无奈地叹口气,一手搭上他肩膀,“宋兄,下班后有什么节目?”   宋岩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陆昱笑容诡异,凑到他耳朵边上,悄悄说了句话,然后宋岩的脸色就变了。   他似乎生气了,推开陆昱的手,逃也似地离开。   陆昱看着他慌张的背影,笑得差点岔气。   手机铃声响起,他哆哆嗦嗦地接起来,一听声音是母上大人。母上大人问他,今晚有没有时间回家吃饭。   陆昱想了想,知更还在公寓里,不如……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好肥,色~妹纸们多多支持,喜欢就收藏了吧。   ☆、动物世界   知更是被冻醒的,起来意识还是模糊不清,听到外面下雨的声音。这场雨中午就下起来了,断断续续,一直下到现在,气温降了不止五度,睡觉的时候只盖了条薄毯子,这时候觉得鼻子酸酸的。   好像感冒了,她穿了件外套,拉开窗帘。   外面雨雾氤氲,她就用外套袖口擦了擦玻璃,视线清晰起来,能看见远处被淋透的树,枝叶被雨水打得轻颤。   “啊……嚏!”   嘴巴里喷出的气体把纱帘都吹起来了,看来是感冒了。   视线正好瞟到床头,发现手机屏幕亮了。知道是有电话打进来,她拿起手机,是陆昱。她突然就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   “喂?”   知更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的时候,陆昱的手莫名抖了一下,只是大半天没见到她,他就已经很想她。   “你……还没有吃饭吧?”他在脑子里打了半天草稿,结果用了这句话做开头。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他懊恼地想。   “没,啊……嚏……”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声音震耳欲聋,把陆昱的耳朵震得生疼。   可他来不及考虑自己耳朵的问题,因为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姑娘,真的很不会照顾自己。   真伤脑筋啊,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在家里等我。”说完,没等她回答就挂了电话。   陆昱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知更一开门,看到他这架势,愣了一下。   她愣愣地看着他把东西拎进客厅,放到茶几上,然后低头一阵翻,最后翻到一盒什么东西,很高兴地拿起来,招呼自己过去。   她走过去,发现那是一盒感冒药。   “把药吃了。”他把感冒药递到她面前。   可她的注意力却并不在那上面,视线下移,看到茶几上满满一袋子“可疑”物品,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进她脑海里:这些该不会都是吧?   她真想告诉他,普通感冒自己很少吃药,基本都能自愈。   “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吃。”她接过药,又重新放回了茶几上。   “那你可别忘记啊。”这姑娘的态度实在有些可疑,陆昱还是不放心,“饭后半小时,一定记得吃啊。”   简直像个唠叨的老太婆,知更觉得好笑。   陆昱大概发现了她表情不对劲儿,闷闷地问:“不高兴?”   知更摇头。   “那就是真不高兴了。”陆昱说。   知更不回答,看他一眼,这个人这会儿怎么奇奇怪怪的?   “你……想说什么?”她看着他。   他挠挠后脑勺,正襟危坐,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今晚跟我回城西吧。”   果然,这句话刚落地,知更就开始警觉起来,“去干什么?”   “吃个饭而已,你别紧张。”陆昱故作轻松地哈哈一笑。   可是知更却轻松不起来,“我……”   她怎么能轻松的起来呢,光是现在住在这里就已经让她倍感压力,更别说要去他父母家里。虽说只是吃个饭而已,但谁都知道,带女孩儿去父母家这个举动背后的意思。   她怎会不知道,那个家伙真正的意图。   “我还是不去了。”她把头往沙发上一靠,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头晕。”眼睛微闭着,乘他不注意,偷偷瞟一下。   陆昱坐到她旁边,半信半疑地凑近,一只手摸上她额头。   手掌心的温热淬不及防地贴到皮肤上,知更忍不住抖了一下。   “不热啊。”陆昱眉头拧着,闷闷地说。   她头动了动,离开他的手掌心,笑着说,“可能突然住过来,有些不习惯。”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心虚了。   可陆昱却似乎当真了,他站起来,环顾四周。这间屋子连他这个主人都很少来住,家具和装饰品全都是按照他这个男主人的喜好购买,简单单调的黑白灰三色,别说住了,光看看都叫人发闷。   他斩钉截铁地说:“这些家具该换了。”   知更被他的话搞蒙了,“好好的,换什么家具。”   “你不是不喜欢?”   “我没有说我不喜欢啊。”   “可你刚才明明……算了。”陆昱没再往下说,闷闷地坐下来。   他明显是不高兴了,知更懊恼地想,不就是不好意思跟他回父母家嘛,怎么事情越弄越复杂了。   她想跟他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难到她要告诉他,自己其实挺自卑的,连去他父母家吃顿饭的勇气都没有?不,这话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   陆昱这时候却先开口了,“那你好好休息,晚饭我也买回来了。”他指指茶几上的环保袋,“买了新鲜蔬菜,其他的冰箱里都有,你要是想自己做也可以。”   他站起来,“那我回去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他在嘴边比划出一个电话的手势,然后放下胳膊,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知更看着他转身离开,想说点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回去的路上,陆昱满脑子都是知更刚才的举动,他不知道那姑娘究竟怎么了,只不过是陪自己回家吃个饭,虽然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但就算是普通朋友去父母家吃饭,这样的行为也不算突兀吧。   可那姑娘一点面子都不给,搞得自己现在心情很差。   他也知道她自尊心强,或许是自己太过心急,只想“讨好”她,反倒让她心理负担更重了。   车停在院子里,刚踏上通向前厅的台阶,就听见里面母上大人的笑声。   来客人了?   推开门,果然看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两个人,母上大人被那人逗得大笑,前俯后仰,也不知道听了什么好笑的事儿。   沙发上的两个人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   王静!   那个把母上大人哄得开怀大笑的人竟然是王静,这个男人婆,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鬼。   他皮笑肉不笑地跟他们打招呼,然后掉头要上楼。   “昱儿。”母上大人叫住了他。   “呵呵。”陆昱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转身,“妈,你们接着聊,我先去休息下。”   苏悦半信半疑,盯着儿子的脸看了半天,叹口气,“我看你不是累,是气儿不顺,快下来,跟我们聊聊天,妈妈帮你排解排解。”   还排解呢。陆昱仰天一声长叹。   他走过去,审时度势一番之后,挑了她们旁边的位置坐下。   苏悦看一眼儿子,拍拍自己旁边。   陆昱会意,挪过去,扭扭捏捏地靠着母上大人坐下,心想,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脸上却还是保持微笑,看看坐在对面的王静,“哟,这不是王警官?”   看见他那夸张的表情动作,王静就来气,拿腔拿调地说:“哟,这不是陆警……哦不,陆少爷?”   “噗嗤……”苏悦先笑了,指着两个活宝,“你们两个,见了面就互相损,从小到大,都没消停过。”   “唉,妈,你说的不对,我们这叫切磋。”他看一眼王静,“对吧。”   王静白他一眼,干笑两声,“呵呵,对呀。”   “你们两个孩子。”苏悦看他们斗嘴,却也觉得好玩。   佣人过来说可以吃饭了,苏悦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位客人,于是叫陆昱,“去叫你爸和大舅吃饭,他们在后院。”   “苏守业也来了?”陆昱惊恐万分。   陆昱当然惊恐,刚刚在公司被降职,大舅就来跟老爸聊天,一会儿又免不了要有一场“好戏”。   苏悦见他磨磨蹭蹭,就催他。   谁知陆昱一把捂住肚子,“妈,还是您去吧,我内急,内急……”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坐上饭桌的时候,陆昱还在庆幸,幸好没带知更来,要是把她带来了,那今晚这场面非得乱套了不可。   大家正在沉默地吃饭,郭守业却毫无征兆地冒出一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所有人都抬起头,瞠目结舌。   陆昱颤抖着问:“你……你说什么?”   大家一致那种见到鬼的表情让问话的人也懵了,他看着王静,“她不是你女朋友么?”   “噗……”陆昱直接喷饭,嫌弃地看看旁边的人,“她……是我女朋友,亏你想得出来,我的品位有那么差吗?”   话音刚落,他的脚就被狠狠踩住,好大的劲道,疼得他龇牙咧嘴。   王静全身所有力气都击中在左脚上,一边使劲一边转动。然而脸上却很平静,看着旁边被她施虐的人,粲然一笑,“你的品位有那么差吗?”   “没有,没有,没……”陆昱连连求饶,“是我高攀不起,我自惭形秽,我癞□□想吃天鹅肉……”      ☆、动物世界   一桌子人,除了陆行俭,个个都笑得前俯后仰。陆家的这位公子,向来是只活宝,虽说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但此情此景,实在是笑点颇多。   陆行俭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坐在首位上,整个一低压云层,不断向外释放低气压,弄得大家笑了一会儿就都收声。   气氛实在太尴尬了,苏守业咳嗽一声,想缓和缓和气氛。他有时候觉得,像陆昱这样油嘴滑舌的性子,到底是遗传了谁呢?肯定不是一板一眼的陆行俭,至于苏悦嘛,她向来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虽然偶尔也有那么点顽皮,但竟然能生出像陆昱那般属猴子的儿子,实在是能耐。   “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一直不声不响的陆行俭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啊?”陆昱丝毫没有心里准备,一口菜含在嘴里,嘴巴微张,看着父亲大人,“还好,还好。”   嘴里含着东西,发音很模糊,陆行俭眉头皱起,放下筷子。   陆昱暗叫一声“不好”,喉头动了几动,将满口饭菜咽下去。   将该来的总算都来了。   “这个……是这样的。”他双手紧握,一脸讨好的笑,“我刚换了新部门。”   “哦。”陆行俭表情漠然,似乎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兴趣,刚才只是自己闲着没事,找句话说说而已。   陆昱脑袋飞快地转着,大家也都在等陆老爷继续发话。   可是,对不起,让大家失望了,陆老爷真的只是闲着没事,随便说句话,以标明自己的存在而已。   陆昱松了口气,陆行俭这关总算是过去了。可那口气儿刚刚从胸腔里出去,母上大人又发话了。   “也不要光顾着工作,有时间约静静出来,你们两个多处处。”   陆昱以手扶额,低下头的时候瞥一眼王静,好家伙,她竟然脸红了。   “你那是什么意思嘛。”陆母看到儿子举动,不依不饶,“你都三十好几了,我今天先把话撂这儿,婚姻大事,赶紧解决。”   “妈。”陆昱委屈地,“这事儿又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   “你都压根儿不上心。”   “哪儿有?”   “那行。”母上大人来真格的了,“以后每个周末,带上静静,回家吃饭。”   “什么?”陆昱又一次差点被噎住,还叫不叫人好好吃饭了,真是,“回家吃饭就回家吃饭嘛,干嘛非要带上她?”   那口气,简直把王静当成了一个特大包袱,直想把她甩掉。   王静当然不甘心任人嫌弃,看着对面吃相极丑的男人,一脸鄙夷,“谁想跟他一起。”转过头对着苏悦时,立马又换了一副笑嘻嘻的脸,“阿姨,您要是闷,想找人陪,我随时都可以过来。”   陆昱轻哼一声,“醉翁之意不再酒。”   结果,又换来一阵拳头。   陆家人大概也见惯了这两人疯疯闹闹的样子,都见怪不怪了。   陆家的房子在城郊,又是绿化面积很大的别墅区,入夜后空气转凉,走在外面竟然有微凉的感觉。   虽然白天也是燥热不堪,但相比往年,老天爷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这个夏天温度并不高。   陆昱虽然嘴上逞强,但也不敢违抗母上大人的命令,而且一个月难得回来几次,他也不想惹母上大人生气。   于是眼下月白风清,跟王静一起在后院散步。两个人刚才还在饭桌上“斗”得不可开交,这会儿却都安静的很,并排走在后院高大的梧桐树下,一言不发。   陆昱一直说王静是男人婆,但那都是碰到他才有的强烈反应,在其他场合,跟其他人在一起,她王静虽不敢自诩淑女,但也绝对是个正常人。   所以,这都是被他逼的呀。   “陆昱。”王静开口打破沉默,这让陆昱着实紧张了一下。   他也明白自己为什么莫名紧张,或者其实自己知道原因,但也宁愿装作不知道。   王静停住脚步,转过身挡在他面前,“有些话……”   “等等……”陆昱一颗心简直要跳出来,“我知道了,你想骂我,今天饭桌上一点都不给你留面子是不是?”   他的紧张当然没逃过王静的眼睛,她粲然一笑,表情甚是奇怪。   盯着陆昱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我要结婚了。”   “什么?”陆昱又惊又喜,惊的是,这男人婆竟然要结婚了?喜的是,这男人婆终于要结婚了。   估计是自己不太擅长掩藏情绪,那份惊喜在他脸上一览无余。很快,他就注意到王静脸上的不悦。   “怎么?知道我要结婚高兴成这样?”   “咳咳,是好事儿啊,我替你高兴。”陆昱一手搭上她肩膀,“我去给你当伴郎。”   王静扫开他胳膊,“不用。”   “用的,用的。”他又搭上去,“谁叫你有这么个帅气爆棚的哥呢,不用也太可惜了。”   王静白他一眼,“自恋。”   晚上陆昱说要留在陆宅过夜,这让苏悦惊讶了一下,自从在市区买了公寓之后,借口上下班方便,儿子基本已经很少在这里留宿了。   虽然心里有疑问,但她还是很高兴的,也没有多问,亲自上楼给他收拾卧室。   房间还是熟悉的房间,家具摆设都没有变,自己睡了二三十年的地方,他竟然失眠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干脆把窗帘拉开,躺在床上看夜色。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院里景观灯稀疏的光。他满脑子都是知更,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她,她所在意的问题其实根本就不是问题。   但是没用啊,那姑娘,倔的很。   或许自己该多给她些时间,追的紧,反而会把她吓跑。   苏氏集团总部,秘书们,助理们这些天私下里八卦的对象都是陆少爷。   陆少爷之前也没少成为公司的话题,但之前大家多是谈论他的“桃色绯闻”,都知道陆少是只在万花丛中穿梭的蜜蜂,昨天还在跟哪个助理一起吃饭,今天又约新来的实习生看电影,忙的不亦乐乎。   还因为“瞎忙”丢了市场的经理职位。   可是这次,情况似乎有所不同。   “唉,你们知道嘛,陆少昨天晚上加班到十一点多也。”餐厅里,综管部的李助理首先挑起的话头。   “真的?不会吧。”王小姐是陆昱之前的助理,她才不信还没到下班就溜出去的人会突然变得这么敬业。   “真的呀。”李小姐严肃地说:“我有一手资料的好不好。”   她的话不假,员工考勤记录是她的工作职责之一。   “得了吧,像他那样的人会老老实实去打卡?”信息部助理也不信。   “怪就怪在这里啊。”李小姐一脸惊讶,“他现在每天都打卡也。”   “天啦,陆少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被人甩了?”   一群姑娘惊呼不已,纷纷猜测到底是谁,有胆子,有魄力甩了这么一个高富帅。   销售部电话声此起彼伏。普通员工集中在一个大的公共办公区域,但每个员工都有自己相对独立的办公区,用绿植和装饰矮墙隔开。   陆昱的办公桌在角落里毫不起眼的位置,他正在接一个代理电话。   “哈哈,魏总,这个……不好办啊。”   “有什么不好办的,大家都知道你陆大少爷的话是很有分量的。”   “哦?是吗?”   “那这个事情,你是不是跟苏总说说?”   “不好办,老爷子最近见到我就烦。”   “呵呵,慢慢来,哦对了,下班后有什么安排?”   陆昱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   “我请陆少Happy去。”   “好啊,好啊。”他要等的就是这句话,“不过……”   他已经一个星期没回公寓看看,中间知更倒来过一个电话,当时他还暗自高兴,没想到她会主动联系自己,谁知她打电话来是为了告诉他,自己正在找工作,不久之后就会搬出去。   这姑娘想法倒挺多的。   但他担心,这么快就出去工作,她能不能适应。   而且,大夏天的,一个人在偌大的城市里,举目无亲,她要找到什么时候?会不会被骗?这年头像他这样的“坏人”太多。   实在是操心。   正好魏明打来电话。   魏明是苏氏机电产品的省级代理商,生意已经做的很大了,却还野心勃勃,想拿下区域总代,一直进展不顺。   之前陆昱做市场的时候,跟他见过几次。魏明知道他“太子爷”的身份,精明的生意人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抓着他不放。   魏明在CBD设了办公室,环境还是不错的,不如……   陆少爷“不过”之后就半天不说话,魏明急了,“陆少,不过什么?”   陆昱回过神,“我要带个朋友一起去。”   “这个……男的女的?”   “女的,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我马上叫秘书定位子,老地方。”      ☆、韩戍来了   知更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一家咖啡馆内厅,面试她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打扮得很精致艳丽,双眼神采飞扬,是老板娘。   她手里拿着履历表,看着几乎有一半空白的表格,低头不语。   知更看着她,很专注,她确实被她吸引。   那样的女人,是她曾经对最美中年女人的想象。那样成熟睿智,艳丽精致,神采飞扬,那是她的偶像。   她心情平静,这已经是她今天面试的第三个地方,练的多了,也就不像当初那么紧张。   这几天在网上投了不少简历,打来电话通知面试的却很少。现在经济不景气,又赶上大学生毕业季,遍地都是找工作的人。   她一心只想找份工作,早点离开他的公寓,独立生活。   正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知更被吓了一条。真是懊恼极了,怎么进来之前就忘了调成静音了呢。她连忙起身向老板娘道声抱歉。   那老板娘倒也温和,放下她的履历,说没关系,自己正好想出去抽支烟。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按下接听键。   陆昱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的时候,她突然有些心虚。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他察觉。   他说晚上要带她出去吃饭,现在正在往家里赶。   知更猜得到,他晚上应该是有应酬,那样的场合,自己去合适吗?知更手里握着手机,脑袋飞速地转着。   “我……”   “你不用考虑了。”陆昱的态度很坚决,“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到。”   “可是……”她想告诉他自己现在不在家,一犹豫他抢先却挂了电话。   这时,传来敲门声,美艳的老板娘抽完烟回来,坐下,看着面前这个履历苍白的女子,朱唇微启,“什么时候能上班?”   知更惊讶地抬头,这就算是通过面试了吗?   “明天,明天就可以。”   老板娘看她一眼,眼神坦荡,“好,待遇就按我们刚才说好的,明天见。”   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街灯燃起,行人匆匆。   这里地处CBD黄金商业圈,高楼大厦林立,各跨国公司都在这里设立办事处,出入都是气质不凡的高级白领。   身后是灯火通明的办公大楼,知更抬头仰望,不免感叹。五年前,这里是她的梦想,五年后,这里让她觉得望尘莫及。   没有任何拿得上台面的工作经验,她想在这里立足,谈何容易。   可是,她不想放弃。   她要努力重新开始生活,为了……脑海里出现陆昱的脸,她只是不愿承认而已,她想为他重新开始。   CBD最高的建筑物——金融大厦,四十八层。坐在顶楼办公室,视线穿过整片的玻璃幕墙,能一览整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   韩戍喜欢这种从高处往下俯瞰的感觉,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藐视芸芸众生。   “韩先生。”阿久现在这样称呼他,不再像当初,大家都是兄弟,随便叫他一声,“韩哥”已经算是对他的尊重。   他现在已经是整个金融集团的实际掌控人,再也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   “晚上七点,还有跟苏先生的约。”离约好的时间只剩一个小时,阿久提醒他。   “让江川在楼下等我。”   “好的韩先生。”   阿久现在是他的助理,对他毕恭毕敬,一言一行完美到无可挑剔,只是这样的阿久却让他感觉到无法亲近。   可是,想他韩戍现在应有尽有,为什么还要去亲近他呢,鬼才知道!   阿久陪着韩戍下楼,像今天这样重要的商业聚会,他都会陪着去。   虽然天色已暗,但走出大厦,韩戍还是习惯性地戴上墨镜。江川把车子开过来,稳稳停在他们跟前。   韩戍扫一眼夜幕降临前的城市,行色匆匆的人群,低头正要钻进车里,却在身子矮下去的瞬间停住。   阿久正给他开门,纳闷地问:“韩先生?”   韩戍推开阿久,几乎是愤怒地,迅速摘下墨镜。   他确定他最后一眼确实看到了她,他对他自己的判断力从来都深信不疑。   视线穿过幕色中的广场,穿过熙攘的人群,落到咖啡店前的那个姑娘身上。她正出神地站在那里,眼里满是这繁乱的尘世。   仿佛隔了几亿光年,他们之间的距离远到再也无法靠近。时间太长久,他都快忘记她的模样。他怔怔地站在那里,灵魂早已离开躯体。   他是太想念她,日日夜夜,不眠不休。   “李知更?”他几乎喊出声。   可是他看不到她的脸,真希望她转过来啊,只差一点点,一点点,他就能看到她的脸。   可是,她却在最后,在他的目光中,毅然转身。   看着她要离开,韩戍不顾阿久阻拦,快速地追出去,在人群中躲闪,喊她。终于在路牙上拦住了她。   她转过脸的刹那,脸上表情迅速变换,疑惑,惊讶,恐惧,厌恶,在她脸上一闪而过,然后,突然醒悟过来似的,她用力甩动胳膊,她要甩开他。   他怎么肯放,怎么能放?找了这么久,从知道她出狱的确切日期开始,他就开始花心思。   “你放开。”她的声音冰冷,像一把锐利的刀,毫不留情刺进他血肉里。   “我们谈谈好不好?”他求她,“十分钟,就十分钟。”   时至今日,他也不奢望她能原谅自己,他只求她能跟他说说话,他想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他想给她最好的,弥补自己当年犯过的错。   但是她却厌恶地推开他,“先生,我们认识么?”   仿佛当头棒喝,韩戍僵住。她竟恨他恨到如此地步。   直到她走出很远,他都没有再去阻拦。   夏日的傍晚,广场上街道上,景观灯,路灯,草坪灯,纷纷亮起,这座城市换上了另外一张脸,纸醉金迷,夜夜笙歌。   知更一路跑,跑到累了,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下来。   她是在逃命,那个男人是危险的。   她用五年牢狱生涯来逃离,他却还不肯放过她。   这座城市如此之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手机铃声响了,是陆昱。   陆昱带着知更来到汉庭轩。   魏老板早就在门口候着了,一见到他的车,立刻走下来,拉开了后门。   有人过来把车开走,魏明才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姑娘。   冷,艳,看到知更的脸,他脑子里就闪过这两个词儿。而且这姑娘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不少,骨子里有股狠劲儿。   好歹也在“场面”上打滚了多年,他也看得出来陆大少爷对人家的不一般。   于是立马殷情备至地关心询问起来。   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知更笑着应付过去。   席间里,两个男人谈笑风生,知更在旁边只是听着。真真假假,话说三分,你来我往,无关实质,只谈感情。这,就是男人的社交。   魏明一心只想让苏氏的“太子爷”高兴,后来话题竟然转移到知更身上。   “李小姐真好命,碰到陆少,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魏明一脸讪笑。   本以为这句话一箭双雕,同时恭维了两个人。   谁知话音刚落,知更的脸色却变了。   “你们慢慢吃,我失陪一下。”在魏明错愕的目光中,她走出了房间。   知更在洗手间里点了一支烟,她没有让陆昱发现自己吸烟的事。十四五岁的时候,好奇心起,学着别人抽,那时候觉得呛人,只是玩玩。还是进去了以后,觉得无聊或者难过,就开始抽上了。   还好那里的烟不好弄,所以抽的不多,不然现在烟瘾可不得了。   她抽掉了两根烟,觉得心情好些了,才又回到饭局上。   魏明搞不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就不敢再多说,偶尔敬酒也不说多余的话。   “李小姐,刚才有所冒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往心里去啊。”快结账的时候,魏明突然说:“我跟陆少,那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他喝得有点多,眼光已经开始迷离,但头脑还清醒。   知更淡然一笑,“没有,魏先生您多虑了,我跟陆先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不像你们关系那么好。”   她这句话是说给陆昱听的。      ☆、情难自禁   停稳车,陆昱向知更道晚安。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决定跟他说,反正迟早都要知道的,“我,找到工作了。”   陆昱愣了一下,旋即又似乎很高兴,“是好事,恭喜。”   “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上班的地方离这里比较远,所以等找到合适的地方我就搬了。”   “好,到时候给我电话,来帮你。”   “谢谢。”   车子驶上高速公路的时候,陆昱的心情已经差到极点。   他发泄样的猛一拍方向盘,手上立刻传来阵阵刺痛感。   她就那么着急要跟自己撇清关系?   他告诉自己,她那样做是对的,自己不能那么自私,像养一只金丝雀似的将她豢养起来,她这种生物,从来都不属于笼子的。   既然她想要,那么让她自由吧。   咖啡馆很早就营业,知更起了个大早,简单收拾了房间和自己,匆匆出门。   公交车上人很多,她几乎是被后面的人推着上去的,不过幸好还有座位。她已经很久没坐过这种公共交通工具,晨光穿过淡淡的薄雾投进车厢,一车市井百姓,知更突然有种终于又回到这个世界的感慨。   妖娆艳丽的老板娘却有一个小清新的名字:小萍,大家都这么叫,知更于是也跟着叫。   小萍是带着八岁小男孩的单亲妈妈,经营这家咖啡馆已经十年有余。小萍没有丈夫,至于到底是离婚了还是根本就没结过,大家都不得而知,也从来没有人敢问。   小萍亲自教知更,如何操作智能点单系统,如何向客人推荐新出的甜品。   客人少的时候,小萍会请大家喝一杯。   咖啡师拉出来的花很漂亮,帅气的咖啡师小莫,年纪轻轻却偏喜欢留满嘴的胡子,他说女人都喜欢。可店里的小姑娘却一点都不给她留面子,说他装成熟。   几天下来,知更对自己的工作已经驾轻就熟,面对再多的客人,她都能有条不紊。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新到的蓝山和拿铁,您要不要试下?”   “我们的面包师又有新品出炉哦,您要不要尝尝鲜呢?”   自从知更来了之后,咖啡馆的生意就格外好起来。这里地处CBD商业中心,核心客户群体庞大,消费能力强,本来就不愁生意,只是知更的出现又锦上添花。   知更不在的时候,小姑娘们私底下偷偷议论,说老板娘眼光就是毒辣,挑中知更这样的女孩子。   人少的时候,知更找小莫要杯咖啡,一个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陆昱这几天都没给他电话,她已经找好了住处,就在CBD旁边的社区,房子很老,但总算别致,小区算不上高档,但干净整齐。最让知更喜欢的是,小区里满是高大的梧桐,她似乎对这种落叶乔木格外情有独钟。   如果一切顺利,周末应该就可以搬了。   那么,还是应该跟他打声招呼吧。   知更起身,跟同事打声招呼,去了内厅。   穿过内厅,她从后门出来,点了支烟,吸到一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了,   吸烟能让她恢复平静,让她信心倍增,这是她的瘾。   踩灭了香烟,她正要抬头,眼前却霍地一暗,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出现在她视野里。   男人西装革履,目光深邃,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阿久?”   阿久看着自己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心情起伏,有很多问题要问她,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个人让他来找她,他该怎么跟她说呢。   “他叫你来的?”知更看出来了,他的眼神出卖了他。   阿久点头,“他让我来问你,愿不愿意回到他身边。”   “哈哈……”知更哈哈大笑,突兀地,歇斯底里地,笑得全身都在抖。   “你不觉得你们两个都很荒谬吗?太好笑了,哈哈……我李知更长这么大,从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她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还带着笑,慢慢走近他,“回去告诉他,不要太自以为是,也不要再来招惹我,我不是他的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巨大的玻璃幕墙前,男人背对着办公桌坐下,逆光下,只剩一道清晰的剪影。   他总是喜欢在清晨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坐在这里俯瞰整座城市,他的眼前是那些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遥不可及的高楼和大厦。   他不说话,阿久迟疑了一下,将买来的咖啡放在办公桌上。   只听韩戍愤怒的声音传来,“她真的这么说?”   陆昱赶到家里的时候,知更正蹲在那里收拾东西。   她东西本来就不多,也就是些生活必须品,收了大概有三个旅行箱。   看她收拾得也都差不多了,而且女人的东西,他这个大男人也不好插手。于是,他绕着知更和那些皮箱转了几圈,最终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知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笑,然后继续。   他坐在那里,翻来翻去换了好几个姿势,仿佛他正坐着的不是沙发,而是针毡。   终于,最后一件衣服被塞进去,知更合上行李箱,站起来长舒一口气,总算弄完了。一抬头却看见陆昱坐立不安的样子,她纳闷。   “你怎么了?是不是赶时间?其实你没必要过来的,我可以叫出租车……”   话还没说完,陆昱已经起身,一手一个,把行李箱扛了出去。   知更跟在他后面,提着最小的那只箱子,看他把两大箱行李塞进后备箱,又过来拿她手里的。谁知,他的手刚碰到,她就倔强地移开,说:“我可以。”   陆昱却并不放她任性,二话不说,直接抢了过去。   知更觉得这个男人今天怪怪的,从回来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脾气似乎也大了。她想随便聊两句缓和下气氛。还没张嘴,手机响了。   “房东?”知更接起电话。   “李小姐,不好意思啦,我们的房子不租了,实在抱歉,押金我会退给你的。”知更手机声音很大,陆昱听到了谈话的内容。   “怎么?怎么可以这样?”   “实在不好意思,李小姐。”   知更僵在那里,前后转换的实在太突然,她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接受。   陆昱却早就已经将行李箱搬了下来,一摇一晃到她跟前,碰碰她胳膊,“回去。”   一进门,知更也不说话,放下行李就垂头丧气地坐下。   这感觉就像,你的面前有份馋死人的美食,盘子都推到你跟前了,还有人怂恿你说,吃吧吃吧,谁知你筷子刚伸出去,盘子却被人拿走了,你听到一个声音,余音绕梁地环绕在你耳边,“逗你玩呢,逗你玩呢,逗你玩呢。”   如果说生气是因为对方突然变卦,搞得她措手不及,那其实只是借口罢了。真实的原因恐怕是她对求自立而不得的懊恼吧。   陆昱走过来,坐下,整个过程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看着身旁垂头丧气的女子,她很难过,她不开心,她就那么想离开这里吗?   胸腔里慢慢有莫名的气体在窜动,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努力忍住却忍无可忍,终于按捺不住欺身过去。   知更察觉到危险气息的时候已经晚了,男人蠢蠢欲动的意图近在咫尺,她刚要挣扎起身,双肩已被牢牢制住,热烈的吻扑面而来。   男人几乎失去理智,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是肩膀上尖锐的刺痛让他恢复清醒,手上动作停顿。那一刻,仿佛被蛊惑之人得以摆脱控制,他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情景。   知更松了口,乘他分神从他手里挣脱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眼前的男人。   那还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陆昱吗?虽然油嘴滑舌无厘头,但从来都尊重她的陆昱,眼前这个坐在自己面前,一脸错愕的男人,陌生得好像从来都不曾认识。   “知更,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陆昱看着她,眼里神色变幻,却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难道他要告诉她自己只是一时情难自禁,忍无可忍终于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啊,姑娘们,收藏太少了喂,捂脸,我这样是不是太直接了O(∩_∩)O哈哈~,好吧,你们接着看吧,这篇我想写成甜文的,可能我本人就不是萌妹子类型,所以到底什么风格,等成文之后才能知道,O(∩_∩)O~,   ☆、萍姐   咖啡馆里,知更一身纯黑工作制服,给客人送去一杯卡布基诺。转过身看到老板娘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长及脚踝的黑色长裙,戴绿色镀膜墨镜,头发染成酒红色,涂了红色唇膏。知更在心里感叹,这样艳丽的配色风格怕也只有她能驾驭吧。   等走近了,她闻到她身上Chanel No.5的香味儿,跟她打招呼,“萍姐。”   老板娘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到楼上,我请你喝一杯。”   知更注意到她左手中指上的“鸽子蛋”钻戒,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惊艳无比。   萍姐转身上楼了,她听到几个小姑娘窃窃私语,“哇塞!又是哪个大佬送的吧,萍姐命真好,总是有这样的好事。”   知更无谓地笑笑,将手里的托盘塞给其中一个姑娘,故作嗔怒地道,“别羡慕别人,想要就自己去买。别人送的,不一定受得起。”   刚才说话的小姑娘一脸不高兴,看知更上楼,没好气地,“看她那样子,我就不信她不想要。”   现在不是高峰时段,二楼没人,她们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小莫亲自端过来的咖啡,走之前嘱咐,要续杯的话就叫他。   知更朝他微笑,故意用撒娇地口气说:“小莫真好。”   这句话很受用,小莫当即笑开了花,瞟一眼老板娘说:“哎呀,要是我们小萍也能经常夸奖夸奖我就好了。”   老板娘睥睨地看他一眼,“快下去做事。”   领了老板命令,小莫一溜烟儿跑了。   知更想笑,但看老板娘,却一脸无所谓,拿起手边的烟盒,抽出一根递给她。   知更犹豫了一下,老板娘将烟放到她手边。手指在烟盒上敲两下,又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   萍姐吐出第一口烟的时候,知更拿起了她手边的那只,接过萍姐递过来的打火机。   她吸一口。两个人相视一笑。   “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我们是同一类人。”烟雾萦绕中,萍姐开口,“像我们这种人,乖戾难驯,所以一般都没有好结果。”   知更一口一口地吸烟,也不说话,只听对面的人说。   “我想告诉你一些我的事情并且给你些建议,尽管我知道你不一定有兴趣听。”一根烟吸完,萍姐又点燃一支。   “这间店,登记在鱼宝名下,鱼宝他爸其实就在A城,我当初找他要了这间店,带着鱼宝离开,就是不想被他像物品一样收藏起来。时间过去了六年,鱼宝也八岁了,我们母子相互支撑着走到现在。有人说,我选择离开一个男人,离开一个依靠,很傻,你认为呢?”   知更的一根烟已经吸完,但她并没有再吸的意思,她看着对面的中年女人,微微一笑,“我是你,也会那样做。”   “很好,我们果然臭味相投。”萍姐很高兴,掐了烟,拿起手边的电话。   “你好韩先生,我早就跟你说过,有一种人,天生难驯,你可以死心了。”   知更在听到“韩先生”的时候眼底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但很快又恢复一脸平静。   萍姐挂了电话,笑看着对面从始至终都风平浪静的人,微笑。然后朝楼下喊:“小莫,再续一杯。”   回头又对知更说:“你很聪明,但是……”她扭头望向窗外,“你看这座城市有多光鲜亮丽,想在这里生存下来,靠你一双手是绝不可能的,得靠这里。”   她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头,笑容妩媚,“一个女人,之所以会成为男人想要豢养的对象,除了美貌,更因为她的弱小。所以,我今天要给你的建议是:永远不要做弱者,永远不要处于被动的位置。”   金融大厦,夏日强烈日光照射下,玻璃幕墙反射出耀眼的光。   顶层,韩戍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放下。过了很久,似乎强忍着怒火,他沉声问,“查清楚了么?”   他的身后,阿久的声音缓缓传来,“查清楚了,咖啡厅的老板娘姓方,她是司徒先生的人。”   “司徒彦?”   “是的。”   “难怪有这么大胆子。”   “您看要不要再……?”阿久试探地问。   韩戍阻止了他,“不要再去动她。”   “知道了。”阿久领了命令,转身离开。   韩戍站在窗前陷入沉思。   他从十几岁出来,一路披荆斩棘,一直到今天,坐在这个位置上。如今他应有尽有,只有一个漏网之鱼,那就是李知更。   从小到大,他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不管用什么方法,他一定会让那姑娘点头。   手机铃声响起,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筱棉棉的声音柔软细腻,借助无线信号,从城市的另一头传到他耳朵里。   “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韩戍的心情突然就烦躁起来,这个女人向来乖巧,从来不会过问自己的时间和计划,这正是这些年他还能跟她和睦相处的原因,今天竟然破天荒地过问起他的事儿了。   “怎么了?”   筱棉棉愣住了,她能听得出来他声音里的不耐烦,她更加小心地,“没什么……蒙蒙,蒙蒙过来。”   “爸爸!”话筒里突然传出小孩子稚嫩尖细的童音,震得他耳膜一阵疼,但他还是很高兴,“蒙蒙,你叫爸爸干什么?”   “妈妈让你回家吃饭,快点!”   “好的,好的,蒙蒙乖乖的在家里等爸爸啊。”   “那你快点,要是回来晚了,打你屁股。”   “哈哈……”韩戍仰头大笑,“蒙蒙你要打爸爸的屁股啊。”   “嗯,不听话就要打。”   韩戍再一次大笑,听到话筒里传来筱棉棉的声音,他停住笑,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挂掉电话,韩戍的心情已经好多了。他长舒一口气,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孩子,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对他来说,唯一的弱点可能也只有这个孩子了。还有一个,只是那个人现在还是恨着他的。   快到下班的时候,知更的烟瘾又犯了。忍不住跑出去,躲在角落里偷偷抽了一根。   上次在这里抽烟的时候被阿久撞见,这次她格外警惕。   一根烟快吸完的时候,她果然远远地看见有人在广场上下了车,转过建筑物前的障碍物,朝她这边走来。   那人的脸在她视野里逐渐清晰起来,她在心里暗叫一声,终于忍住了逃跑的冲动。她想起了萍姐的那句话,永远都不要做弱者,永远都不要跑。   他在离她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用一个长辈的口气说:“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她不回答他,掐掉烟头,冷冷地说:“我在上班,你有什么事?”   “想跟你说两句话。”   “那你说吧。”   “这里不方便,我们上车聊。”   知更看一眼停在远处的车,扯起嘴角,“我在上班。”   “我等你。”韩戍抬起手腕,“还有十分钟,你就下班了。”   最后十分钟,知更接连摔碎了两只杯子,她忙不迭地向小莫道歉,说自己会陪。   小莫开玩笑说她肯定是下班之后有约会,而且对方是个让她心动的帅哥,所以才心不在焉。还说杯子用不着她陪,萍姐会买单。   知更道声谢,换了衣服,准备离开。   她走的是后门,小莫站在柜台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嘀咕,“奇奇怪怪的。”   出了后门,她也不走大路,绕着建筑物后面人烟稀少的小路,七弯八拐最后从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钻出来。   看了看四周,已经出了CBD商圈,旁边就是公交站了。   她心里暗喜,脚步放缓,放心大胆地往前走,准备去乘公交车。   谁知刚走了没两步,身体被人猛地冲撞,被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架住了她。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上演绑架的戏码。她大声叫喊,可嘴刚一张开,就被人堵住。   她被塞进了一辆车里,被人扔进去的时候,撞上坐在里面的人。   “嘘……安静,安静,你好吵。”那人的手在她头上拂过,声音低沉温柔。   她惊愕地抬头,看到他的脸时,她一跃而起,“韩戍,你竟然这么对我!”   他依旧优雅冷静,笑容满面,拿开她嘴里的东西,“没办法,谁叫你不听话,不得已,我只能先礼后兵了。”   “你放我下去。”她狠狠地瞪着他,声音锐得像刀。   “好啊。”韩戍摊开双手,“等我说完两句话。“   知更往后一靠,眼睛看着前方。   韩戍笑了,也调整姿势坐好,“我有两个建议,希望你认真考虑下,首先,以后对我态度好点,不然我会很伤心。第二,你想工作我不反对,但是不能再住在姓陆的那儿。”   “你找人调查我?”   “我是关心你。”   “不需要。”   “你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韩戍眉头紧锁,流露出伤心神色,“从我们认识开始,你从来都没对我温柔过。”   “温柔?”知更笑起来,“那看要对谁了,对你,我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温柔。”   “那你就可以对那个姓陆的温柔了是不是!”韩戍突然暴跳如雷,抓住她的胳膊。   她却丝毫没有惊恐,一样的微笑,“韩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行,野蛮人才动不动用愤怒来发泄情绪。”   韩戍的手并没有松开,他死死盯着她,双眼渐渐布满血丝。   眼前这个被他牢牢抓在手里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叫他韩戍生生死死,欲罢不能。面对自己这个一般女人都不敢正视的男人,她却一脸风淡云轻,仿佛那根本就是她瞧不上的人,这是怎样的挫败感。   韩戍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他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回到我身边。”他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知更的笑容更盛,斩钉截铁,“不可能。”   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轰然炸开,韩戍的手上蓄满了能量,将知更狠狠按了下去。   她的双手被牢牢控制住,只能摆动头部来避开他。   可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简直像一只发了狂的野兽,发疯般地在她身上宣泄。   他要让她知道他的厉害,他要让她求饶,让她臣服,将她据为己有。   知更几乎要绝望了,羞辱和恼怒让她几欲哭泣,但是她不能哭,她不能哭,不能在他面前哭。   她要反抗,要让他知道她的厉害,让他不敢再对她为所欲为。   “啊……”   男人的闷哼声惊动了守在车外的人,江川迅速打开车门,看到车内的一幕,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自己老板。   “韩先生?”   知更情急之下咬了他,她这一口用尽力气,鲜血留到嘴里,她尝到咸腥味儿。   手上的剧痛让韩戍松开了胳膊。知更找到机会,用力推开他,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下班高峰,周围人来人往,江川看她跑得远了,才问:“韩先生,要不要派人……”   韩戍抬起未受伤的那只手,制止自己手下。   他的手被咬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江川从后备箱取来药箱,要替他包扎。可是韩戍却不让,他盯着自己受伤的手,手指轻轻拂过伤口,立刻痛的咬牙切齿。   好厉害的丫头,竟然敢伤他。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生猛,惊恐啊~~~~   ☆、筱棉棉约   韩戍回到家时候已经八点多,看到站在门口的筱棉棉时,他才想起今天答应了要回来一起吃晚饭的。   要不是那个女人……一想到刚才被知更咬了一口,他的心情就很糟。‘   筱棉棉的脸上有不悦,尽管隐藏的很好,但他看得出来。   “蒙蒙呢?”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问道。   筱棉棉的心跌落到谷底。她站在这里,等了他两个小时。他回来第一眼看到她,难道不应该先给她个拥抱吗?   可他呢,从她身边走过,只轻描淡写地扫她一眼,关心的只有儿子。   筱棉棉转过脸,冷冷地说:“他困了,上楼睡觉去了。”   韩戍“哦”了我一声,不再说什么,往沙发上一靠。   筱棉棉很不高兴,坐在他旁边,闷闷地撒娇说:“你答应了回家陪他一起吃饭的。”   “临时有事耽误了。”韩戍闭着眼睛,疲惫不堪的样子。   “能有什么事儿啊,天大的事儿能比儿子重要?蒙蒙他等不到你回来,可伤心了。吃饭的时候不停地问我,爸爸是不是不喜欢他了,是不是不爱他了,要不然为什么不回来陪他。小孩子的心最敏感了,你答应了他的事情没做到,就会胡思乱想……”   “行了!”韩戍很不耐烦地打断她,“我看胡思乱想的人是你自己吧。”   “你……”筱棉棉不甘心,可是韩戍真的生气了,她不敢再去惹他。于是换了一张笑脸,口气温软,“你累了吧,我给你捏捏。”   筱棉棉这几年按摩的功夫颇有长进,韩戍也确实累了,于是放心让她按。   从肩膀开始,她的手一路按到胳膊,手腕……   他手上的伤口赫然闯进筱棉棉眼里,她几乎惊叫出声,这明明是……那两道围合成椭圆形的伤口,还有牙齿的印记,这明明是咬伤。   她的脑袋里瞬间电光火石。   这个世界上,能伤的了他,并且行凶武器还是牙齿的,除了李知更,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   上午的客人通常最多,大家都很忙。   “知更,三号桌的客人,谢谢。”小莫把现磨的咖啡放上托盘,眉开眼笑地说。   知更冲他一笑,“不用谢,小莫哥。”   “哎哟,你不要叫我哥好不好。”小莫朝那离去的背影嗔怨道:“把我都叫老了。”   咖啡杯刚端到客人面前,躺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频率极高的小幅度震动让知更觉得像挠痒痒一样。   她连忙将咖啡放到桌上,对客人浅浅一笑,“请慢用。”   最近找她的人似乎多起来了嘛,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有预感。果然,拿起手机的时候,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长叹一声。   “喂?”   高档法国餐厅,听说包括主厨在内的几乎百分之六十都是法国人,来这里消费的除了法国人,都是非富即贵且颇有点浪漫情怀的人。要不然,谁会花那样一笔钱,来享受吃起来并不是很能让人接受的“法式大餐”。   筱棉棉约了这样的地方,是有备而来。   来这种地方赴宴,最起码也应该精心打扮一番,更何况邀请的人是昔日情敌。可知更却穿了条极普通的长裙。   当她走近这座金碧辉煌的仿法氏皇宫建筑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在侍者的指引下,她看到筱棉棉在向她招手,她的旁边坐了个小正太,一身黑色小西装,正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   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了,她将一侧的头发拢到耳后,努力保持镇定地朝他们走过去。   “好久不见了,知更。”筱棉棉起身,亲切万分地拉住她的胳膊。   看她笑得那么真诚,知更也很想笑,可是,面对曾经抢走她初恋的人,她实在笑不出来。   她冷着一张脸坐下来。   一丝尴尬在筱棉棉脸上闪过,情绪轻微得让人不易察觉。不过很快,她的脸上又恢复淡淡的笑容。   知更坐下来才仔细打量对面的人,筱棉棉这几年非但没有一点老的迹象,反而看上去比之前更年轻。画了淡妆,身上是Dior高级定制套裙,身后的包是Chanel春夏最新款,“鸽子蛋”钻戒。一身行头,每件东西都会说话。   它们向来赴约的穷酸姑娘说,看,这是一位品味高雅,家境优渥的太太。   知更看得见筱棉棉脸上藏而不露的笑。   相比精心装扮过的阔太,她的一身行头实在太寒酸。   小男孩儿很调皮,看旁边来了个没见过的阿姨,好奇心一起,跳下椅子,要往知更跟前凑,刚凑近了,又不敢往前了,站在那里怯怯地看着她。   很可爱的小孩子,有一双乌黑闪亮的大眼睛。   她本来并不讨厌孩子,可是,她看着那孩子,总像正看着缩小版的韩戍和筱棉棉混合体。她很想冲那天真无邪的孩子笑一笑,但是她真的笑不出来。   “蒙蒙快过来,别那样盯着阿姨看,很没礼貌好不好。”   小孩子却并不听母亲的话,反而凑更近了些。拿下桌子上放着的车模玩具,把玩具边缘放进嘴里咬,边咬还边看着知更,说了句:“阿姨好漂亮。”   这句恭维真受用,知更忍不住笑了。   可是下一句,却让她怔了,“我在爸爸的手机里看过你。”   知更突然有种胜利的快感。筱棉棉所有的苦心,都抵不过她儿子的一句话。   筱棉棉的脸在听到孩子那句话的时候僵住,脸上的笑迅速颓败,她终于撑不下去。   “蒙蒙,不准咬玩具!这可是爸爸送给你的,咬坏了爸爸要生气的。”她态度强硬,蒙蒙“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放下手,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坐在这里好好吃饭,不准动,不准乱跑。”筱棉棉帮他把牛肉切成小块,可是小孩子却并不领情,吵着要自己切。当妈的拗不过,只能随他去,吩咐他要小心。   可小孩子力气毕竟小,拿着刀叉比划两下,发现难度很大,于是,干脆放弃刀叉,用手拿。   筱棉棉无奈地摇头。   “蒙蒙,注意点,别把西装弄脏了,那可是爸爸买的。”筱棉棉帮他整理了下脖子里的餐巾,嘱咐他。说完冲知更无奈地一笑,“没办法,这孩子最怕他爸,只有拿他说事儿才能镇得住他。”   “我才不怕他呢。”孩子反驳。   “好,好。我们蒙蒙不怕。”筱棉棉摸他头,然后对知更说:“看看,这孩子都快被他爸给宠坏了。”   知更心想,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爸爸对孩子是严厉还是宠溺?   "那是你们的家事儿,与我无关。”想了想,她摇头笑笑,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筱棉棉拿叉的手僵住。   陆昱这几天心情烦躁,直接导致工作效率下降,刚交上去的报表给打了回来。   部门经理是个暴脾气,丝毫不顾及他“太子爷”的身份,将他交上去的东西扔在他面前,口气严厉,“看看这都是什么?美元价格竟然比人民币价格还贵,你脑子在想什么呢?”   陆昱倒也虚心,“经理,对不起,我一晃神,多加了一个零。”   “多加了一个零?”经理哭笑不得,“你简直搞笑,要是下次报价单你再少加一个零,那客户不是要高兴死了?”   “客户高兴,我们就高兴。”陆昱干脆喊起了口号。   陈经理简直要被他给气死了,把桌子拍的“帮帮”响,“这个月奖金,全扣!”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经理叨叨着离开了。   陆昱还不忘在后面补刀,“您慢走,不送。”   有同事过来,拍拍他肩膀,“陆兄,不要郁闷,今晚兄弟带你耍去。”   “耍你个头啊耍!”陆昱推开他,“没心情。”   “陆哥,治疗失恋最好的药,就一个字,耍,耍高兴了,就什么都高兴了。”对面的女同事插嘴。   “什么……什么失恋,瞎说。”被人戳到痛处,陆昱紧张起来。   两个调侃他的同事相视一笑。   陆家的饭桌上永远都是沉默占上风。   只要陆行俭往那儿一坐,并不说话,通常就有神奇的效果。只要陆行俭吃完饭一走,饭桌上的陆家俩母子就开启了畅聊模式。   “唉,妈,你最近用的什么护肤品,皮肤越来越好了,告诉我,我好献宝去。”   儿子的嘴越来越甜了,苏悦很高兴,高兴完了一想,不对劲儿,“儿子,你向谁献宝去?是不是处对象了?”   苏悦实在太高兴,手劲儿也变大了,牢牢扣在儿子胳膊上,陆昱费了很大劲儿才掰开,“没有啦。”   “没有?”苏悦不相信,回想了一下儿子最近的可以行为,突然灵光一闪,“连着一个星期都跑回来住,说,搞什么鬼?”   陆昱连连喊冤,反问她,“我回来住不好么?”   “好是好,但是……”她拿筷子指着他,“形迹可疑。”   “你那房子里该不会住的有别人吧?”   陆昱惊悚地抬头,“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那我相信你。”苏悦嘴上那样说,心里才不相信儿子的说辞呢。她儿子是什么人,自己这个当母亲的能不了解?肯定有鬼。   又埋头吃了几口,苏悦突然想起来,“哦,对了,王静刚才来电话了。”   “什么事儿?”他答得爽快,半点没有惊慌。王静现在是有主的人了,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有事没事儿被人跟他凑一对儿了。   “说是想请你当伴郎。”   “有没有搞错,新娘子还要负责找伴郎吗?”   苏悦瞥他一眼,“谁找都一样啦。”   “可是……伴郎不都是新郎的好基友么?”   “什么?”   “哦,没什么,我是说伴郎应该是新郎那边的啦。”陆昱学起母亲的腔调。   苏悦噗嗤笑一声,“你们年轻人现在还讲究什么呀,结婚之前把他们约过来,你跟新郎认识了,不就成新郎那边的了吗?”   “这样也可以?”   苏悦点头,“可以。”   完了还不忘补充一句,“你看看你,多好的姑娘,眼睁睁的成了别人家的。”   一看这架势,陆昱赶紧闪。   “唉,唉,你这孩子。”苏悦目光追着他,“不爱听我也得说,多好的姑娘,一点都不上心……”      ☆、伴娘   陆昱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上显示有一个未接来电,是王静打来的。   他想着肯定是问伴郎的事儿,笑着给她回过去。   “陆昱,有没有认识的女孩子,给我介绍一个。“王静的声音很欢乐,果然是快要结婚人了,幸福甜蜜满得都要溢出来。   “你什么意思?“王静的话说得太跳跃,陆昱没听明白。   “你听不懂人话吗?”王静怪他,“人家婚礼的伴娘还差一个,知道你认识的姑娘多,帮忙找个。”   陆昱大惊,“你伴娘不是都有好多个了吗?还不够?你到底要找多少个伴娘?”   “九个,也不多。”王静很平静地说,“天长地久嘛。”   “你这阵仗也太大了吧。”陆昱直接晕了。   低头想了想,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知更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   很少有人知道她厨艺了得,这在现在这个女孩子都以不会做饭为荣的时代,确实违反常态。   晚上一个人吃,她做一菜一汤。   油锅烧热后,葱蒜下锅爆炒,顿时香气四溢。   锅里滋滋冒着热气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她一只手接起来,用另一只手掌锅。   “你在做饭?”陆昱听到了油锅滋滋作响的声音,惊讶不已。   “是啊,我在做饭。”知更想起那天的他强吻自己的情形,不免有些尴尬。   “我都不知道你会做饭。”陆昱还在为她竟然会做饭的事情在纠结。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知更心里想,嘴上却只淡淡地说:“那你要不要来尝一尝?”   陆昱倒是很想过去尝一尝,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他想了想最后还是作罢。   “今晚就算了,我明天晚上过来,怎么样?”   “欢迎。”   第二天周六,知更起了个大早,草草吃了早饭后,就去了超市。   她平时上班,也不怎么逛,多数时候都是晚上下班后,来买些生活必需品,然后匆匆回去。   但是今天不一样,陆昱要来,她认真准备,想到时候给他做顿丰盛的。   晚上要做什么菜,需要哪些食材,她早就想好,列在一张单子上。照着单子买完的时候,已经是半推车的东西。   周末的超市里有很多小孩,有的很乖巧,坐在手推车里,也不乱吵乱要,但更多的,是那些一见到好吃的好玩的就两眼发直的熊孩子,带着哭腔半哀求半威胁地吵着要买吃的,买玩的。   知更看着这一幕幕,觉得实在有趣。   她之前从来没有觉得,逛超市都能看到这么多快乐的世俗事。   下午很早,知更就开始准备,六点一到,准时下锅。   当最后一道菜出锅时,她到客厅里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半,刚刚好,是他们约定好的时间。   可是陆昱还没有到,她坐下来,想给他打个电话,拿起手机想了想还是没拨出去。   她想,再过十分钟,如果还不来,我就打。   于是,之后的每一分钟都过得格外漫长,她百无聊奈地躺倒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看秒针在钟面上一圈一圈地转动。   终于,在她快要被催眠的时候,门铃终于响了。   她几乎是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门打开,一瓶红酒和一捧花首先闯了进来,陆昱把它们塞到她手里,眼睛微闭着,边往里面走边夸张地感叹,“嗯……好香。”   知更关上门,把红酒和花放到桌子上,嘴里嗔怪地说:“吃个饭而已,还搞这么多花样。”   陆昱在餐桌旁坐下来,心里想说,你们女人不都喜欢花儿么?可是话到嘴边,觉得不妥,又改口,“你喜欢就好,我总不能来白吃白喝。”   最后一个菜,排骨汤,出锅端上桌,晚餐便开始了。   陆昱夹一口菜到嘴里,立马夸张地闭起眼睛,做出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连连感叹,“嗯……真好吃。”   知更瞥他一眼,“你陆大公子什么没吃过,这都能叫好吃?”   “我之前吃过的所有东西,都没你做的好吃。真的。”陆昱笃定地说。   知更笑,“你这张嘴,到底跟多少姑娘说过这样的话?”   “就你一个。”陆昱抬起头,挑逗地看她一眼说。说完继续埋头狂吃,好像一停下来,这满桌的美食就会溜走似的。   知更看他像个难民样的吃相,想起刚才他说的话,又气又好笑。   “王静要结婚了。”饭吃到一半,陆昱突然说起,“下周末的婚礼。”   “王警官?”知更当然没忘记,在狱里的五年,王静是负责她的狱警,对她有颇多关照。尽管她知道那都是因为陆昱的关系,但她仍然心存感激。   “想请你去做伴娘呢。”陆昱故意省略主语,不想让知更知道这完全是自己的主意。   “我?”知更觉得自己跟王静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个份儿上,疑惑地问:“她怎么会想到我?”   “你人这么漂亮,又未婚,当然是绝佳人选了。”陆昱嘴皮子功夫绝对了得。   不过人都喜欢被人恭维,李知更也不例外,她脸上隐约有了笑意。   陆昱见她心情颇佳,于是再接再厉,说:“你就当帮我个忙。”   知更仍然很犹豫,“听说你女人缘极好,既然认识那么多姑娘,干嘛非要找我。”   一句话将陆昱问得哑口无言,他很想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自己女人缘好的,虽然事实如此,但打死他也绝不会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承认。   于是,他故作生气地说:“谁说我女人缘好?我要找他理论理论。”   知更笑着说,“你少装了。”   “真是冤枉啊。”陆昱简直要呼天抢地了,“想我陆昱从出生到现在,认识的姑娘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竟然落得这样的名声,太冤枉了我。”   他一边说一边用头磕桌子,一下一下,轻轻地。明显在装腔作势。   知更看他那样子,忍不住笑,“你别在我家里演戏好不好?”   陆昱白她一眼,“那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我同意行了吧。”知更拿他没办法,“我要是再不同意,今天晚上这里就要出人命了。”   陆昱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得意地冲她一笑,然后埋头大口吃饭。   真像个小孩子,知更摇着头想   第二天,知更便收到陆昱短信,上面有一长串地址。   她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到那家位于市区繁华地段的婚纱店,刚一进去,就看到站在落地大镜子前,一身纯白婚纱的王静。   王静也看到她,穿着婚纱不方便,她冲她招手。   “稍微等一下哦,等他们帮我弄完这套,你就可以试伴娘的礼服了。”王静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册子,“先翻翻看,喜欢哪件一会儿让他们拿出来试试。”   知更坐下来,看到宣传册上或繁复或简约的婚纱和礼服,最后挑了件款式简约的。   新娘子的婚纱应该是繁复华丽的,那么伴娘礼服就简约些吧。   可是,最后婚纱店的老板却提出相反意见。   王静和知更都很惊讶,因为她们的看法基本一致。   老板解释说,新娘婚纱繁复华丽的设计走的是复古风,而知更挑中的那件是简约现代风,两者反差较大,不统一。   最后,他给她们介绍了另外一款样式稍微简单,但一看就知道挺复古的礼服。   知更拿了礼服去里面换,王静坐在外面等。   她一边翻看宣传册一边打电话,“她在试礼服。”   “什么?让我拍照片?”   “你也太花痴了吧你。”   “好了,好了,服了你了,我知道了。”   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王静赶紧挂了电话,再抬眼时,整个人却呆住了。   李知更是个大美人,她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就知道这一点。   那是平时见到他,光是穿着普通衣服,也一样气质出众。今天换上精心设计的礼服,一眼望过去,连她这个女人都为之惊艳。   剪裁得体的白色礼服完美衬托出她修长凹凸的身材,雪白的皮肤,典雅的苏格兰盘发。简直美爆了!   她想起了陆昱的嘱咐,突然抬手制止往她这边走来的人,“别动,让我拍张照片。”   知更愣了一下,“干嘛要拍我?”   “你人美嘛,拍回去馋馋那帮臭小子。”王静一边按手机,一边指挥知更摆造型。   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怎么好意思。知更有些拘谨,身子僵硬,左边转一下右边转一下,简直像是机器人。   王静拍够了,收起手机,跟老板说就这一套了。   刚才试的婚纱腰身太紧,肩膀太宽,需要修改,店员拿走去改去了,知更和王静坐在前厅等。   有店员上来询问她们要喝茶还是咖啡。   两个人都点了茶,王静自嘲说要结婚了,得加紧减肥,就算瘦不下来,但也绝对不能再胖,要不然到时候订做的婚纱就穿不了了。   知更笑着听,也不答话。   王静刚才已经把拍好的照片微信发给了陆昱,这会儿那家伙回信息了,是一张色眯眯的头像。   王静回:有色心没色胆。   陆昱回:那你帮我。   王静:怎么帮?   陆昱:帮我做媒。   王静:这事儿我还真没干过。   陆昱:成了重谢。   王静:以身相许?   陆昱:除了这个。   王静发过去个白眼,收了手机,看见旁边知更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画册呢,于是凑近去,“好看吧。”   知更抬头冲她笑笑,点头。   “这么漂亮的婚纱,你很快也会穿上身的。”王静的口气意味深长,“就看你愿不愿意咯。”   知更抬头不解地看着她。   王静看到话题来了,于是调整姿势坐好,“咋们明白人不说糊涂话,陆昱那小子对你可是认真的。”   “我知道。”知更竟然承认了,而且说这句话的时候毫不避讳王静惊讶的眼光。   “知道你还无动于衷的,你知道他为你付出了多少吗?”   “我知道。”   “那你到底怎么想的?”王静知道这姑娘的脾气,指责的话到了嘴边改成疑问句。   “我不想耽误他。”   “嗯?”王静没理解她刚才的话,实在太含糊。   “以他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比我强百倍的姑娘,我不值得他那样费心。”   王静无奈,她知道因为自己的过去,知更现在严重自信不足。   “静姐,有适合的女孩子,可以介绍给他啊。”   王静摇头,“你看他身边的女孩子还少?我告诉你,追在他屁股后面的姑娘都能从这里排到马路对面了。”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也曾经排过队啊。”   看见知更惊讶的表情,她手一挥,说:“我都要嫁人了,也不怕说给你听,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天天看着那么一个帅小伙儿,怎么可能没想法。”   知更想笑,但是忍着,“我真的不适合他。”   “可他觉得很适合啊。”   “他不是我的菜。”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菜?”   “不知道……”想了想,知更接着说:“静姐你单位那么多男同事,有合适的可以介绍给我。”   王静白她一眼,没好气地,“可能吗?那陆昱那小子还不得吃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逗比的陆昱大叔。   ☆、落水   轻轻搭上唱针,黑胶唱片旋转起来,唱针随着沟槽移动。音乐声起。   小莫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半躺在椅背上。   刚享受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于是坐起来。   店里一切如常。可能是自己多虑了,他又重新躺下去,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再把眼睛闭上。   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总有被人窥视的感觉。他眼睛迅速扫过去,目光正好撞上坐在角落里的姑娘,她也正看着自己。   小莫吐出一口气,拍拍自己胸膛,没好气地冲那姑娘低吼一句,“你吓死我了。”   被人逮了个正着,知更笑嘻嘻地凑过去,“小莫哥。”   小莫被这一句吓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两只手抱住双臂,颤抖着问:“你……想干什么?”   看他那样子,知更下一秒就明显不高兴了,收起扭捏的姿态,声音恢复正常,怒道:“看你吓成那样,我很可怕吗?”   小莫默默点头。   知更傻眼了,她明明是想向对方传达自己的好感嘛,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痛定思痛,决定开门见山。   “小莫,我知道你喜欢萍姐。”   这句话更惊悚,小莫几乎是一跃而起,伸手要去捂她嘴巴,“你小声点。”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知更后退一步避开,“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啊。”边说还边故意宣扬似的朝周围看一圈。   “你们知道是你们的事儿,我不管,但要是被萍姐知道怎么办?”   “知道就知道呗,知道更好,你就趁机表白啊,难道你想一直这么暗恋下去,直到她嫁人为止?”   小莫低下头不说话,半天才听他嘟囔一句,“那我能怎么办?我看没那个胆儿向她表白。”   正中下怀,一丝得意在知更脸上闪过,她神秘兮兮地凑得更近了,“我有办法。”   小莫半信半疑地把耳朵移过去,让知更在他耳边一阵嘀咕,他的眼神时而迷茫时而惊恐,等她说完,他疑惑地,“这样行吗?”   知更斩钉截铁地,“行,当然行。”   一天还未完,到下午的时候,咖啡馆里已经炸开了锅。知更和小莫实在形迹可疑,每个人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暧昧。更可气的是,她们俩专在人多的地方秀恩爱,好像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似的。   只可惜,萍姐这几天有事儿,都没来这里,要不然可有好戏看了。   周末很快就到,王静的婚礼在郊区一家高档会所举行。   有着宽大庭院并且带游泳池的会所,到中午时陆续迎来宾客。平整的草坪上铺着大红地毯。   一对中年夫妇分别从左右两边挽住新娘,从红毯上缓缓走来,来到新郎跟前,父亲将女儿交给新郎。   新郎挽起新娘,穿过缀满鲜花的“拱门”,来到婚礼司仪面前。   紧跟其后的是九对俊男靓女,陆昱在伴郎队伍的最后列,而知更则站在伴娘队伍的最前面。   婚礼正式开始之前,新郎和伴郎早就打过照面。   知更记得自己当时正换好礼服从房间里出来,迎头就撞上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她一抬眼便看到了纯黑西装打白色领结的陆昱,差一点惊叫出来。   他亲自游说自己来当伴娘,却并没告诉她他自己是伴郎之一。她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陆昱的注意力已经被眼前的女人完全吸走,他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天这样的李知更,简直惊如天人。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看她走到自己跟前,而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是伴郎?”   “是啊,没告诉你而已。”陆昱目光呆滞地说,可是话刚一出口,他便猛然惊觉。真想给自己一耳光,竟然说出那样的蠢话。   知更心想,果然早有预谋。   所以一直到现在,她都不愿理他。   亲自把知更“骗”过来的陆昱,这会儿正站在队伍后面,饶有兴致地看着身着白色礼服,身材绝佳的知更。   宣誓誓词之后,新郎新娘互换戒指,现场掌声响起。   仪式之后是宴会时间,泳池旁边的人最多,大家觥筹交错,谈笑甚欢。   陆昱在人群中窜来窜去,他在找知更,自从自己精神恍惚,说出那句蠢话之后,那姑娘对自己的态度就很冷淡。   肯定是生气了,他要跟她解释下。   不远处游泳池边,知更正在跟一个小花童对话。   小女孩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看着蹲在她面前,非常漂亮的阿姨,用娇滴滴酥死人的声音说:“姐姐,姐姐,你的裙子真好看。”   知更也学她,“小宝贝,你的裙子也很好看啊。”   “可是,我的裙子上面没有这个。”小女孩儿捏了捏她胸前亮晶晶的胸针。   “你喜欢吗?”   小女孩羞答答地点头。   知更把胸针取下来,小心翼翼地给她戴上,然后身子往后倾,仔细看了看,赞叹道:“真好看。”   小女孩儿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带着这枚漂亮的胸针欢快地跑开了。   看着小姑娘欢快的背影,知更笑起来,小孩子真是神奇,总能让人的心在瞬间融化。光看着她,你就能忘掉所有烦恼。   她的目光追着小小的声影,直到看到一个人。不知怎的,一股怒意就升腾起来。她快速站起来,准备离开。   谁知可能蹲得时间过长,加上站起来的速度又太快,眼前突然就漆黑一片,一阵眩晕感袭来。   有小孩子嬉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腿上被人撞了一下,她踉跄几步,脚下踩空,只觉得身子猛地悬空,下一秒,她“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周围一片惊呼声。   意识到自己落水的一瞬间,知更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她本能地闭住气。   她知道游泳池里的水不深,只要自己站起来就不会被淹到。可是巨大的恐惧感却让她双腿发软,她任凭自己沉了下去。   陆昱找了半天终于远远看到她,却没有马上过去。他站在远处,看着知更半蹲在小女孩面前,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   她现在的样子很美。   可是,等小女孩跑开,他正要上去跟她解释的时候,却眼见她掉进了水里。   游泳池里的水只齐膝盖深,心里知道她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他还是拔腿冲了过去。想都没想跳进了泳池。   为什么不站起来!跳进去的一瞬间,他看到沉下去的知更,愤怒极了。   知更也很想站起来,但是她做不到。   她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   头脑昏沉的时候,腰上一股力道将她拖了起来。   陆昱拽着她,把她脱上岸。   她喝了水,但意识还清醒,上岸之后几口水吐出来,她突然抱住陆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淬不及防被心爱的女人抱住,陆昱愣了几秒。等回过神来,他犹豫着抱住她,用手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声音很轻,像洪一个孩子,“没事了,没事了。”   陆昱抱她进屋,把她交给女眷。   洗过澡,换过衣服之后,知更的心情并没有好转。   她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表情呆滞,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陆昱拿了毛巾,走到她跟前,站了一会儿。   他把毛巾递到她面前,看她没有反应,于是拿起毛巾帮她擦。   他小心翼翼,把她的头发轻轻拢起来,裹上毛巾,从上到下,轻轻地擦。一遍,两遍,三遍……直到头发不再那么湿。   她抬起头看他,眼睛里还有恐惧未除,盯着他看了好几分钟,看到他都不好意思了,拿着毛巾问,“要不再拿电吹风给你吹一下?”   她眼睛垂下去,摇摇头。   陆昱在她旁边坐下来,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她说:“我很害怕。”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何以浅浅的游泳池就把她吓成那样,但他能感觉到她的惊恐。   他试探着,轻轻地抱住她,“没事了,现在安全了。”   知更在他怀里,喃喃地,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很怕水,因为我爸爸就是在海上出的事儿,那时候我还小,当我看过他躺在那里,浑身浮肿的身体之后,我就再也不敢下水,一旦碰到大面积的水,我就会……就会特别恐惧,我就什么也不能做,不能动,不能思考,不能呼吸,甚至失去意识。”   陆昱抱着她,越抱越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低头一看,人已经睡着了。   他把她抱进屋,轻轻放倒在床上,搭上毛巾被。看她弯弯的睫毛轻颤,脸庞白皙泛着红晕,胸口薄被随着呼吸起伏。   睡一觉就好了。   他拨开她额前的刘海,吻上她的额头。      ☆、高烧   知更落水受到惊吓,连续高烧。   店里是去不成了,她打电话给小莫请假。   “亲爱的,你怎么了?”小莫在电话里又开始跟她眉来眼去。看来这小子已经深得要领了。   可是知更现在没心情也没体力跟他开玩笑,用虚弱得像蚊子“嗡嗡嗡”的声音说:“我病了。”   “病了!”小莫的声音陡然提高无数个分贝,“你怎么搞的?要不要紧啊?”   演技真好。知更把手机拿开老远,对着话筒说:“没事,休息下就好了,今天不能来上班了,跟你请个假。”   “没事没事。”小莫直摇头,刚想挂电话,就看见萍姐的车停在门口,他灵机一动,改了千回百转的声音,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病了就要去医院啊,好好休息,记得吃药。”   深情款款的声音从电话里头传出来,把知更吓得不轻,她心里暗嘀咕:你才要吃药呢,演戏演过头了吧你。”   萍姐刚一进门,就听见小莫高昂却深情款款的声音,她好奇地问了一句,“谁啊?”   有无数个念头在小莫脑海里闪过,他故作为难地,“一个朋友。”   “恐怕不是普通朋友吧。”萍姐笑着说:“那么紧张人家,女朋友?”   “啊。”小莫吓了一跳,心虚地低下头。他在别人面前能装,可一见到萍姐就像老鼠见到猫,什么花样都不敢耍了。   “被我猜对了?”萍姐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恭喜你。”   “不是……”小莫想跟她解释点什么,可一抬头,人已经上楼去了。   小莫觉得自己实在太失败了,一生气,把手边的咖啡端起来,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谁知杯子刚放下就有小姑娘风风火火跑过来,“喂,客人刚刚点的咖啡呢?”   “喝了。”   小姑娘大惊,“喝了?谁喝的?”   小莫拍拍自己肚皮,不说话。   那姑娘当即晕倒。   陆昱下班的时候碰到迎面走来的宋岩,要是在平常,他一定会拉上他出去喝两杯。可今天他要早点回家,于是,他只老远冲他打声招呼,便钻进了车里。   宋岩当然也看到他了,他站在那里看着他将汽车发动,觉得陆公子这几天都风风火火的,颇有点诡异。   他不知道陆昱这几天肩负着照顾病号的艰巨任务,一点都马虎不得。   这不,他开着车去了药店,又拿了几盒御寒抗感冒的药。本来是打算让她去医院看看的,但那姑娘倔强的很,一定坚持说吃点药就好了。   买完药,他又去菜市场买菜。他想那姑娘感冒,不能吃得太油腻,但又要保证营养,于是,买了鲈鱼和一些蔬菜,打算回去做他最拿手的清蒸鲈鱼。   回到家里,客厅里看不到人,他把菜放进厨房,又轻手轻脚打开卧室门,看见知更躺在床上,睡得正熟,空调被被她踢到床下。   连睡觉都不老实,他皱了眉头,蹑手蹑脚走进去,替她盖好被子,然后又蹑手蹑脚回来,轻轻关上门。   门被关上的刹那,他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然后去厨房准备晚餐。   知更这一觉睡得很沉,感觉做了很多梦,醒来的时候却只记得零星的片段,也不想多想。她起身下床,拉开窗帘一看,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厨房里有兵兵帮帮的声音传来,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陆昱。不过,陆大少爷竟然也会做饭,这倒是件稀罕事儿。   她换好衣服,轻手轻脚走出去。果然就看见厨房里,围着围裙正在炒菜的男人背影。   她站在他身后,看了他好一会儿都没被察觉。   可能是睡了一觉,身体上的不适彻底好了,她顿时来了兴致,很想逗逗他。谁叫你平时老喜欢逗我,这回也叫你尝尝厉害。   柜子里有她上次无聊买回来的万圣节面具,满眼鲜血,舌头伸出来老长的女鬼。用它来吓唬人,效果肯定杠杠的。   光是想想,都让人笑得不亦乐乎。   她忍着笑,像一只猫一样,轻手轻脚去了客厅。   陆昱耳朵里塞着耳机,按他自己的说法,做饭时听音乐,烧的菜会更好吃。   最后一个菜了,烧好了就去叫那懒女人出来吃。他想象着知更像只馋猫样,大口大口吃自己做的饭菜的情景,咧开嘴,一个人在那儿傻笑。   如果这个时候有个人正好从他们窗口经过,一定会被这惊悚的一幕吓得屁滚尿流:一个男人,对着漆黑的夜,神经兮兮地傻笑。   他正享受着自己丰富的想象力,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懒女人起床了?   他扭过头,结果,被吓蒙了。   在他看到身后骇人的“女鬼”,惊呼一声之后,整个人就呆在那里了,一只手里还拿着大勺,目光呆滞。   “喂,喂,喂!”知更还戴着面具,看见陆昱灵魂出窍的样子,她也慌了,伸手在他眼前一阵晃,没反应。再晃晃,还是没反应。   这人,不会真被自己给吓傻了吧。   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她赶紧摘下面具,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还是没反应。手上加大力度,陆昱的脸被她拍得“啪啪”响,可他依然愣愣的,丝毫没有感觉。   “陆昱,你怎么啦?”知更都快哭了,恶作剧搞过头了,闯祸了呀。   “你等下,我去叫救护车。”她觉得眼下他的情况,只有交给医生解决了。否则,要是有什么更严重的后果,她怎么承担的起。   谁知电话刚拿起来,却听到身后“噗嗤……”一声笑。   陆昱站在厨房门口,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自己想整人,到头来却被别人整,知更生气了。她把电话重重地放回去,气势汹汹冲到大笑的人面前。   看见她生气的样子,陆昱笑得更凶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差点笑岔气。   笑着笑着,他看着知更的脸,笑容逐渐变淡,表情慢慢严肃起来。   幸福的小夫妻生活不就应该是这样吗?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句话的时候,连自己也吓了一跳。想他陆公子之前一直是吊儿郎当的个性,从什么时候起竟然羡慕起幸福的小夫妻生活了?   可事实的确如此。   此时此刻,在他跟知更姑娘一番斗智斗勇之后,他竟然开始迷恋起这样打打闹闹的日子了。   “知更,我们在一起吧。”一只手里还拿着大勺,他突然就抱住面前的姑娘。   姑娘头发的香气和脖间的清香飘进他鼻翼,他微闭着双眼,轻声说:“我追了你那么久,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十年了,最起码你也给我一次机会吧。”   知更任他抱着自己,也不挣扎。这样的生活和怀抱她又何尝不贪念,可是,她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家世背景,就是那五年的牢狱就是她一辈子都抹不掉的污点。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动了动,陆昱胳膊上的力道也跟着紧了紧,他不肯松开。   她知道他在等她点头。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冰冷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让他心里骤然凉了半截。   他双手缓缓垂下,“你说什么?”   知更从他怀里退出来,微微笑了一下,“我已经有男朋友,所以你没有机会了。”   下午的时候,咖啡馆里的女孩子们都炸开了锅,因为店里来个美男,颜值爆表也就算了,关键是人家开着大奔,一身定制西装,往那里一坐就有种鹤立鸡群的架势。   没有客人的时候女孩子们聚在一起,对那个美男指指点点,大呼小叫地议论一通,除了站在吧台边上的知更。   知更正在跟小莫聊天,聊的对象也是突然闯入店里的客人。   小莫捅了捅知更的胳膊,眼睛朝那边扫过去,“那家伙,来找你的吧。”   “不是,我不认识他。”   “你少装了。”小莫鄙夷地,“一下午了,他眼睛就没离开过你。”   “所以我要请你帮忙啊。”   “帮什么忙?”小莫的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他已经意识到了危险。   知更坏坏地一笑,“跟我一起演场戏。”   于是,正在议论美男的女孩子们马上又看到了惊悚的一幕:知更和小莫两个人,互喂点心。   一块面包,知更揪下来,喂进小莫嘴里,就听小莫一声“嗯……”绵延悠长,恶心得女孩子们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吃完一口又一口,不大一会儿就将一大块面包消灭干净。   “他们在搞什么?”有人小声说。   “这你都看不出来?人家两个人恋爱了。”   “不会吧,小莫不是一直喜欢萍姐?”   “什么不会,你没看人家老早就眉来眼去了。再说了,老板娘怎么会看上小莫那种小鲜肉。”   “我说小莫看不上老板娘才对。”有人争辩道。   这边两个人正在卿卿我我,再看一直坐在窗边的美男,眼睛里似乎有东西动了动。不过,总的来说,他依然很镇定。   知更在跟小莫“互动”的时候,眼角余光一直没离开过美男,看他从始至终都没半点反应,觉得不放狠招是不行了。   她拉了拉小莫,“再暧昧点。”   这样演了半天,小莫已经很累了,不光身体累,心更累。他还要时刻堤防萍姐出现,以调整表演的尺度,否则,他可吃不准萍姐会不会真的相信,从此再也不屌他。   “还怎么暧昧啊?”小莫压低声音问。   知更想了想,决定豁出去了,“你亲我吧。”   “不是吧。”说好了只演戏,不动真格的。他惊恐地,“你疯了吧。”   话刚落地,眼前黑影一动,脸颊上淬不及防被人啄了一口。   他惊恐地摸着被亲到的那边脸颊,听见耳边阵阵惊呼声,他循声望过去,然后,脑子里飘过三个字,“完——蛋——了。”   他被知更亲吻这一幕,不仅被咖啡厅的女孩子们看见了,被一直盯着知更的美男看到了,还被刚刚走近来的萍姐看到了。   在姑娘们的惊呼声中,一众人等呆立了足足有几分钟。   一片沉寂之后,首先做出反应的是一直坐在那里的美男。   他“噌”站起来,双眼凶光毕露,小莫胆战心惊地,怀疑他是不是要过来揍自己一顿。可是没有,那美男在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之后,拂袖而去。   危险解除,小莫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换气儿呢,就看到萍姐表情怪异的一张脸。太复杂,有太多情绪,他也说粗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可他知道自己这回玩儿大了。   萍姐一副“来着不善”的表情站在他面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好像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上楼了。   她什么都没说,这才是最可怕的。   小莫脑袋“轰”地一下子,整个人都快站不稳。   李知更啊,李知更,你这回可把我给害惨了。   “还不快追。”谁知这时候,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   他一个激灵,拔腿冲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收藏,O(∩_∩)O哈哈~   ☆、争斗   萍姐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手里的香烟燃着,缕缕青烟升起来,萦绕,飘散。她的脸朝向窗外,看不到表情,却能明显感觉到心情不佳。   小莫飞快地冲上来,看到萍姐的刹那,脚下骤然刹车。   她的面前仿佛有一道屏障,挡住所有试图靠近的人。小莫看着她的背影,不敢贸然再往前走一步,只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等她抽完第三根,正要再去拿第四根香烟的时候,小莫忍不住了,上去摁住了她的手。   “不要再抽了。”   萍姐抬起头来看他,眼睑微敛,似乎笑了一下,“你这样,不怕女朋友吃醋?”   小莫怔住,慢慢松了手,“不,不会的。”   萍姐终于大笑起来,“你女朋友真大度。”   小莫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可是,好不容易演戏演到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断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他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下来,“她挺好的。”   萍姐的脸突然就变了,掐灭了手里正燃着的烟,“恭喜你,什么时候结婚啊?到时候我一定会包一份最大的红包。”   小莫干笑两声不说话,事情似乎并没有朝计划的方向发展啊。   他之前跟知更分析过,一致认为以萍姐的脾气,如果真的也对他有意思,那么在看到他们暧昧的一幕之后,一定会心情郁闷并大发雷霆,这时候他就会跟她解释,再趁机表白,成功的机会大大的。   可是,眼下,萍姐似乎颇有成人之美的意思。   “知更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你眼光不错。”   小莫尽可能微笑,可他知道这时候自己脸上的笑容一定很僵,一定笑得很难看。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约了人。”萍姐起身要走。   小莫再也无法假装淡定了,他霍地抓住了她的手。   萍姐背对着他,小莫在她身后,紧紧抓着她的手。   “你这是干什么?”萍姐笑着转过身,要把他的手拿掉,“你这样,别人要误会的。”   小莫看着她的脸,脑子里无数个念头闪过。   真要命啊,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缴械投降了。   萍姐看着她,嫣然一笑,将他的手慢慢拿掉,“别这样。”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你等等!”小莫在她身后大叫,声音都是颤抖的。   他快速追上去,挡住她的去路。两人对持了几秒,萍姐闪身。   就在她身体移动的刹那,小莫猛地抱住了她,抱得很紧,生怕一松手她就会跑掉似的。   “骗你的,我们那是骗你的。”他颤抖地向她解释,“你知道,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你是知道的。”   萍姐被他紧紧搂住,下颚搁在他肩膀上,听见他在她耳畔急促的呼吸声,嘴角勾起。   姜还是老的辣,你们这两个小孩子,真以为骗得了我?   女孩子正坐在吧台边刷微信,手机抬到几乎跟眼睛齐平的位置,刷累了打算中场休息,谁知刚一抬眼,她就惊叫一声,手机摔倒了地上。   众人闻声纷纷侧过脸。   楼梯上,小莫和萍姐手拉着手,一齐走了下来。   这是怎么啦?他们这究竟是闹得哪一出?   稍加思索之后,就像有人喊了一声“向右看……齐!”所有人都唰唰唰将目光移到了知更身上。她此时正在给为数不多的客人之一送上咖啡和甜品。   转过身来,发现众人诡异的目光,再一看,就看到了已经下楼的小莫和萍姐,两人十指相扣,间或对看一眼,眼波流转。   她从小莫眼里读到:任务失败,我已被拿下。   真不争气啊!她长叹一声。   老板娘和咖啡师正式确立恋爱关系,咖啡馆这几天连续推出特价单品并且有礼物送出。来光顾的客人都会送上甜美巧克力,店员甜蜜地介绍:我们老板恋爱了哦,这是她送的。   于是,当陆昱再次站在咖啡馆门口时,隔老远就感受到一股甜蜜的气氛。   他眉头皱了一下,身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陆少,这里的咖啡很特别吗?”   小姑娘是新来的实习生,人不大却颇有手段,每天在办公室里花枝招展,这不,把鼎鼎大名的“陆少”给招到了。   陆昱瞥一眼旁边的姑娘,“哈尼,刚才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   哈尼姑娘娇嗔道:“记住了。”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有客人进来时,知更就会习惯性地喊出这句。她今天心情不错,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击,并没有抬头看新来的客人。   “哈尼,你要喝什么?”她听到熟悉的男声,忍不住抬起头。   陆昱一脸甜蜜地看着身旁的姑娘,那姑娘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最吸引人的是那傲人的胸围,绝对能让一大堆男人折服。   品味太俗,知更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那女孩儿翻了翻面前的菜单,嘴巴撅得老高,“人家在减肥也,喝咖啡会不会变胖?”   陆昱笑了,一把搂住她,“你再胖我都喜欢。”   女孩子“咯咯”笑起来,那笑声简直叫人骨头都酥了。   知更鄙夷地看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说:“黑咖啡,不加糖,可以瘦身。”   “哦,真的吗?”女孩子又惊又喜,“那就黑咖啡。”   “请稍等。”知更将工具塞进制服口袋里,转身正要离开,就看到门口进来个人。   今天真是倒霉啊,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进来的人是阿久,可知更知道,他的老板韩戍,就坐在停在不远处的车里。   阿久点了一杯咖啡带走,打包好之后,他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折身到知更身边。   “他想见你。”   知更手上端着客人的咖啡,径自从他身边走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两杯黑咖,请慢用。”   放好客人点的东西,她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到陆昱说:“我认得他,他是韩戍的手下。”   “曾经是。”知更转身,微笑着说:“现在是韩总的助理。”   不知道为什么,她讨厌听到“手下”这两个字,那都是多年前的事儿了,如今大家都是清白身。   “他来找你做什么?”陆昱仍然很紧张。   知更背对着他,轻轻答一句,“我不知道。”   往回走时看到阿久仍然站在原地等她,看到她走过来,阿久迎上去,“你不愿出去也行,我打电话让他来这里。”   知更不耐烦地看着他,脸上渐渐有了厌恶的神色。   她从来没有那样看过他,从小到大,就算她最讨厌他的时候,她的表现也是对他大吼大叫,甚至动手打他。但现在,她厌恶他。   巨大的悲哀袭来,阿久觉得浑身上下就像被浇了冰,寒意彻骨。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知更一字一顿地说。   “他……”   “他,他,他,你的嘴里永远只有他,你就是他的……”   “走狗”两个字终是没说出口,那样伤人太深。   “你走吧。”知更退一步,“告诉他,不要再来骚扰我。”   话音刚落,“哐啷”一声巨响,门被推开,一股强大的气场冲了进来,门口光线闪动,只听皮鞋踩踏地板的声音,一会儿功夫,齐刷刷六个男人分列两队,站在了门口。   迎宾也不用这样的排场吧。六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这是演的哪一出?   大家正在纳闷,主角出场了。   最后进来的是个戴墨镜的男人,锐利的五官,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势,他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走到知更面前。   “不愿意见我?”   知更不理会他。   “韩先生……”阿久想说什么,却被他抬手制止。   “你不见我,我就只能亲自来了。”他摘下墨镜,微笑看着面前的姑娘。   小莫在这里干了那么多年就没见过这阵仗,不过看他们言行,心下却已猜到许多。他打着哈哈走过去,“各位,这边请,要喝什么?”   韩戍并不理会他,伸手就想拉知更。   “你干什么?”她躲开。   “想请你喝一杯。”   “你不要在这里闹。”知更狠狠盯着他,她还不想丢了这份工作。   “那好啊。”韩戍嬉皮笑脸地,“我们换个地方聊。”说着就硬拉住她。   那帮人进来的时候,陆昱就已经坐不住了。他之前跟他打过无数交道,又因为他丢了警察的工作,现在,他又来抢他爱的女人。   那个叫韩戍的男人,他跟他早就结下梁子,他做其他什么他都不管,但不要来招惹他的姑娘。   “唉,唉!”哈尼姑娘发现身边人不对劲儿的时候,他已经起身,她没来得及叫住他。   韩戍的手劲儿太大,知更挣扎了半天都没能摆脱他的控制,挣扎中,人已经被他拉到门口。   被拉着身不由己往前移动,知更已经恼羞成怒,她真想给他一耳光。脑子里刚有这个想法,突然感觉手上一股大力压了上来。   放开她!”她听见陆昱一声怒吼,一股大力将她拉了过去。下一秒,她的脸已经贴上他结实的胸膛。   被人从手上抢走“东西”,韩戍被弄得措手不及,恼怒地盯着不知道从哪里闯进来的人,走到他跟前,摘下墨镜,“陆警官,好久不见。”   陆昱不理会他,拉着知更准备离开。谁知刚走一步,被人拦住去路。一直守在门边的男人凶神恶煞地站在他们跟前。   韩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脸色很难看。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他站在那里,低下头,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有了笑容。   “乖,听话,我就想给你个惊喜。”韩戍朝知更伸出手,“走,跟我去个地方。”   他努力做出绅士的模样。   可是,突然眼前黑影晃动,危险。多年在道上混,他已经练就了敏锐的直觉,在那一拳到自己眼前时闪身避过。   陆昱一击未中,很快又出了第二拳。   动作很快,快到第二拳头堪堪落到韩戍鼻梁上时,旁人才醒悟过来。   “韩先生。”阿久一个手势,陆昱立刻被团团围住。   那一拳落下去,韩戍的鼻子里很快就有鲜血流出来,他捂住鼻子,走到打他的小子跟前。他一定要给他点教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不让他知道厉害,自己的颜面如何挽回?   他盯着他,突然就一拳挥了出去。   “韩戍,你就会在这儿以众欺寡!”知更的怒吼声在他背后响起。   拳头堪堪停在陆昱面前,并没有落下去。   知更过来,挡在他们中间,“要打架出去打,还有,你们这么多人,传出去让人笑话。”   “你到现在还帮着他。”韩戍怒不可遏,抓住知更的手。   他的愤怒转化成巨大的力道,全部集中在手上,捏得知更的手腕生疼,他愤怒地看着她。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动手的时候,他却霍地将她的手甩开。   “我们走。”扔下这句话,他率先走了出去。   店里众人早就被这一幕吓得呆住,直到韩戍带着六个保镖身份的男人离开,都还没缓过神来。      ☆、搬家   “陆少,陆少,你没事吧?”跟着陆昱一起过来的哈尼姑娘,带着受到惊吓的腔调跑过来,上下打量眼前的人,刚想上去搀住他,却被陆昱制止。   “你等我下。”陆昱朝她吩咐一声,然后走到知更面前。   知更却是冷着一张脸,“对不起,我还要工作,你请自便。”   陆昱哑然,看着她走开,并没有阻拦。   “走吧,走吧。”哈尼姑娘过来拉他,“这里太可怕了。”   阿久并没有跟着韩戍离开,他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看到那姑娘离开,然后才起身去找知更。   他在后巷里找到她,看她一根一根地吸烟。她明明看到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全然漠视他这个人。   在他面前她从来都肆无忌惮,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她是仍然在生他的气,他知道的。   他把手机递过去。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过去,看了看又塞回来,“什么意思?”   “这是帮你找的房子,两室两卫,精装,家电齐全,你可以马上就搬进去,租金你不用你管。”阿久说。   知更吐出一口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找的?”   阿久点头。   “为什么要帮我找房子?”   阿久犹豫了一下,“我知道你现在暂住在别人家里,不是很方便。”   “哦。”知更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阿久嘴巴动动,还没说话,知更却已经笑起来,但很快她又敛住笑容,“你连撒谎都不会。”   “我会搬,但不会住进姓韩的房子里。”她掐灭烟头,扔下这句话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知更都在找房子,她拜托小莫帮忙留意,小莫一不留神就把这事儿告诉了萍姐。萍姐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大房子里,想想决定让知更搬到她那边去。   小莫有点不高兴,萍姐笑着问他:“能帮知更不是很好吗?”   “那以后跟你约会不就不方便了吗。”小莫凑过去小声说。   萍姐上下打量他,“你在想什么?想都别想啊。”   “不会吧,想都不能想,你也太残忍了。”小莫惊呼。   萍姐哈哈一笑,推开他。   当萍姐告诉知更可以搬到她那边去,正好可以帮他照顾宝贝儿子鱼宝时,知更犹豫了。以她处事的原则,是能不麻烦别人就尽量不去麻烦别人,能帮到萍姐固然好,但她担心会不会给她添麻烦。   自己招惹的麻烦事难道还不多吗?   萍姐看出她的想法,说大房子里就自己跟鱼宝,也怪冷清,而且自己不会做饭,非常欢迎她能去给他们做好吃的。   她们谈了好久,知更才被说服,决定过两天等鱼宝放假,她就搬过去。   下班的时候电话响起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按掉。   是陆昱,这已经是他今天给她打的第六个电话。早上两个,下午三个,这会儿下班了又打,她简直要被他烦死了。   她之所以不接他电话,其实是在闹情绪。   那天当着她的面跟人家小姑娘卿卿我我,他不是大名鼎鼎的“陆少”吗?周围那么多女人,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她想了想,把手机设置了屏蔽某人电话,然后扔进包里。   下了公交车,去超市买菜和生活必需品,走两步就到了小区。   小区里比外面凉爽很多,她拧着购物袋在树下慢慢走。路两边停了很多车,她根本就没在意,前面有辆车的尾灯不停的闪,她却完全没注意到,走到跟前了,车窗被摇下来,一个人的头冷不防伸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啊……”那人打了个哈欠,含糊地说:“吓到你了?就这么小点胆儿啊?”   知更一看,是陆昱,他打不通自己电话,就直接到家门口来了。自己下班下的晚,又在外面磨蹭到现在,他应该是等的时间长,竟然无聊到睡着了。   “怎么不上去?”知更看一眼楼上说。   “你不在,我随便进去,这样不好吧。”陆昱伸了个懒腰,慢悠悠下车。   下车一看,知更姑娘提着大包小包的,他二话不说给抢了过去。提起来看了看,“买这么多东西?”   “没,没什么,就是些吃的用的。”知更心虚了,这些东西其实是为搬家做准备的,她想着搬去别人家,为表示感谢,总得有所表示。给可爱的鱼宝的礼物,给萍姐的礼物,萍姐男朋友——小莫的礼物。   电梯停在八楼,知更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咔嚓”一声响,门被打开,这时候她却突然惊呼一声,“等一下!”   陆昱在她后面,提着大包小包,两只胳膊早就酸了,哪里顾得上她奇奇怪怪的反应,直接从她旁边闪身过去。   灯被打开,客厅里的一切皆入眼帘,知更暗叫一声“完了”认命般地闭上眼睛。   陆昱一眼就瞥见几个躺在角落里的行李箱,他看一眼知更,似乎明白了什么,顾不得放下购物袋,直接闯进了那姑娘的卧室。   果然,卧室里整齐得就像没有人住过似的,他不顾知更的阻拦推门进去,拉开衣柜,一件衣服都没有。   他的双臂无力地垂下,看着她,喃喃地,“你又想搬走?”   没法瞒了,知更决定跟他坦白,“房子找好了,我周末搬。”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好吗?”陆昱质问她,突然他好像顿悟过来,“你是不是怪我跟女孩子暧昧?”   知更不回答。   “我那是故意气你的,你知不知道?我那天看到你亲了那臭小子,很生气,所以想找个女孩儿来气你,你不会当真了吧?”   知更摇摇头。   “我就知道你不会当真,那女孩是公司同事,我们是事先讲好了,演场戏来气你,让你心生嫉妒,这样我就有机会……有机会再……”   知更接着摇头,“陆昱,我们不合适,真的……”   她的肩膀被他抓住,她能感受到他手上的力道,他在努力控制自己,以防自己像上次那样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接受我?”他通红了双眼,盯着她很久之后终于说出一句话。   知更淡淡地微笑,轻轻推开他的手,“陆昱,你很好,我不值得你这样,你应该找个好女孩儿……”   “什么叫好女孩儿?好或者坏,那是她自己的事儿,我只喜欢你,李知更,你知道的,十年了,我从未变过。”他越说越激动。   “嘘……”知更双手捧住他的头,“至少别像我这样,我的过去实在太糟糕了,糟糕到连我自己都没有勇气去正视。”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陆昱突然惊喜地抓住她的手,“那是不是等你不在乎了,你就可以接受我?”   知更点头。   “那你要怎样才能不在乎?”   “等我能靠自己生活的时候。”   “我明白了。”陆昱松开她,正色道:“知更,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做给你看的,我要等到你接受我的那天。”   陆昱离开了。门被关上的刹那,知更再也忍不住,眼眶里充盈已久的泪水滚落下来,滴在她胸前衣襟上。      ☆、鱼宝   因为一大早要搬家,知更定了六点的闹钟。   当闹钟狂响起来的时候,知更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夏天天长,人又困乏,总觉得有睡不完的觉。知更爬到床头,眼睛都没睁,伸出手按停了闹钟,又趴下去接着睡。   睡了几分钟,突然受惊似的弹起来,在自己脑门上重重拍两下,“不能睡了,不能睡了。”   客厅传来敲门声,她匆匆披了件外套,汲着拖鞋去开门。   猫眼里是陆昱夸张的脸,她暗叫一声,“他怎么又来了。”将外套拉链拉上,又理了理头发,把自己收拾妥当了,才开了门。   门开了,她还对自己穿着睡衣紧张兮兮的,谁知陆昱根本就对她的外形丝毫不感兴趣,看都没看她直接进了客厅,拧起两个行李箱。   她赶紧上去拦住他,“你干什么?”   “来帮你搬家啊。”陆昱疑惑地看着她,一副“我还能怎样”的表情。   知更松了一口气,指指沙发,“你先坐下,我……还要稍微打扮下。”说完就一溜烟儿跑了。   陆昱看她匆匆忙忙的背影,这才注意到那姑娘竟然还穿着睡衣。莫非才刚起床?不是吧,皇上不急太监急嘛,自己这个“司机”都五点钟就起来了。   起来太早,这会儿确实有点困了。他往沙发上一歪,竟然倒头就睡着了。   知更在洗手间里刷牙,就听见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噜声,那叫一个响亮。她笑笑,心想那家伙一定是起了个大早,结果自己竟然还在呼呼大睡,罪过啊罪过。   按照萍姐给的地址,车子驶入一个别墅小区,三层三户的联排别墅。他们在门前停下,知更先下车按了门铃。   刚按了一下就听见里面传来小孩子的声音,“妈妈,妈妈,知更阿姨来了。”   门打开,先露出一个小孩子的头,他仰起头好奇地打量知更和她身后正拧着箱子的“小工”。   萍姐在孩子身后,摸了摸儿子的头,微笑着说:“快进来。”   “知更阿姨,快请进。”小孩子很快反应过来,闪开身子,做一个请的手势。   知更一边往里进,一边笑看着他,“你就是鱼宝是不是?”   “是啊。”鱼宝点头,一副小主人的架势,“知更阿姨这边坐,我去给你拿好吃的。”   说完偏头看了看她身后的陆昱,“这位叔叔呢,你吃不吃?”   陆昱摇头,一副壮烈的表情,“男子汉大丈夫,从不吃零食。”   鱼宝“哼”一声,撅着嘴巴去拿好吃的了。   知更和陆昱坐下来,萍姐端了茶水来,放到他们面前,“店里咖啡喝腻了,到家里了就喝点茶吧。”   知更笑着端起茶杯,“嗯,好香。”她情不自禁地夸了一句。   “这是爸爸送过来的。”鱼宝已经抱了满满一抱子零食,蹦蹦跳跳过来。   “诶,鱼宝,不可以吃那么多零食。”萍姐皱了眉头,指着他怀里的东西。   鱼宝警惕地看妈妈一眼,紧了紧胳膊,“妈妈,知更阿姨还有这位叔叔,他们都要吃啊,我又不吃多。”   机灵鬼,知更轻笑了一声。   谁知小鬼头的这些话并没有让妈妈让步,萍姐看着他,语气温柔而坚定:“不要拿客人当挡箭牌,他们要吃会自己拿的,你挑一样出来,其他统统放回去。”   小家伙委屈极了,可怜巴巴地向知更投去求助的目光,当他从知更的眼神里读出她也帮不了自己时,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陆昱,陆昱双手一摊,“这里妈妈说了算。”   只有认命了,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挑出最大一包,放在茶几上,临走时郑重地说:“妈妈,你们不准偷吃哦。”   几个大人当场笑翻。   鱼宝?知更边闻着茶香边想这个呆萌名字的由来,实在想不出来,于是问女主人,“萍姐,你儿子怎么叫鱼宝啊,很……少见的名字哦。”   萍姐笑笑,“因为我怀他的时候特别爱吃鱼。”   “哦,难怪鱼宝皮肤那么白,跟你一样。”   “五官像爸爸。”陆昱突然补一句。   此话一出,立刻遭到知更虐待——被狠狠踩了一脚。知更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犯了萍姐的忌讳,刚想跟她道歉,却听见放零食回来的鱼宝说:“大家都说我跟爸爸长得像。”   知更吃惊地看着萍姐,她并不忌讳跟孩子谈论爸爸?   萍姐似乎也猜到她的疑惑,于是招呼孩子过来。她搂着孩子,说:“对,鱼宝简直是他爸小时候的翻版。”   孩子在她说这话的时候笑起来,是自豪的笑,他为自己长得像爸爸而自豪。   怎么会是这样?她一直以为,萍姐对那个男人是恨之入骨的,就像她恨韩戍一样。可是,现在看起来,她的心里并没有恨,最起码在跟孩子谈论起爸爸时,她传递出来的信息是:爸爸是鱼宝的好爸爸,爸爸很爱鱼宝,爸爸是鱼宝至亲的人。   “妈妈。爸爸明天要来接我了对不对?”鱼宝扭头看妈妈,眼里满是期待。   萍姐点头,“是的,鱼宝高兴吗?”   小孩子一跃而起,嘴里喊着,“太好了,爸爸又要带我去玩去了。”   “那你还不上楼去做作业。”萍姐微蹙了眉头,故作严厉的样子。   “是!”鱼宝朝她敬礼,然后保持着姿势,朝知更和陆昱的方向转动。   几乎是同时,知更和陆昱向小家伙回了一个“敬礼”。虽然动作非常不标准,但鱼宝还是很高兴地接受了。   鱼宝欢乐地上楼去了。   知更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萍姐,你儿子太逗了。”   萍姐喝口茶,“那是有你们在,要是平时就我跟他在家,那真是……皮的不得了。”   喝完茶,萍姐带他们上楼。   知更的卧室在鱼宝旁边,萍姐的在鱼宝房间的另一边。房间很大,比陆昱家里的主卧还大,带卫生间,其他该有的东西也一应俱全。   萍姐简单嘱咐几句就走了,走的时候说如果觉得累可以再睡一觉,自己要出去办点事,十点多的时候才会回来,有什么事情可以给她打电话。   陆昱放下行李箱的时候,知更才想起带的礼物还没送出去。   只有等她回来再送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知更和陆昱两个人,知更在整理带来的衣物,陆昱站在一旁纠结到底要不要帮忙,纠结了半天决定还是放弃。   “我走了,有事联系。”陆昱如释重负地舒口气,双手插在屁股后面的口袋里。他看了她一眼,伸出一只手跟她再见。   “谢谢你……再见。”知更送他出门的时候跟他道谢,他却没说什么,笑一下,转身离开。   可能是刚到新的环境,有些不太适应,知更前半夜几乎是睁着眼睛过来的,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睡着,等到天亮该起床的时候睡意正浓。   她不知道正在做着什么香甜的梦,突然就被楼下人说话的声音惊醒。“嗡嗡”很含糊的声音,但能听的出来是个男人。   她想起昨天鱼宝说今天爸爸要来接他,突然激灵一下坐起来,莫不是那个神秘的男人来了?   扭头看一下时间,六点,好早。   他是接了孩子就走吧,或者会留下来吃个早饭?如果是前者,那么自己可以再睡个回笼觉,如果是后者,那自己还是早点起来吧。   她向来对很强悍的人心存敬畏之心,觉得那些人群里拔尖的人,定然在人后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这种人通常眼光很高,对自己对别人的要求都很高,   所以,自己断然是不能再睡了。   想通了这一点,她行动起来就快的不得了,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正准备去洗漱,就听见说话的声音好像转移到了窗外。   她悬着的心突然就放了下来,冲到窗边。   楼下一辆黑色加长路虎停在门前小院,司机模样的中年男人立在车旁,只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鱼宝,我们走吧。”   陌生的声音,低沉稳重,听声音便能辨人,这个男人是个“厉害”角色。   “晚上不要太晚,他明天还要上学。”是萍姐,声音很冷淡,像是在跟一个普通人说话。   门外传来踩踏楼梯的声音,同时听见鱼宝喊:“爸爸,你等等我!”   这个臭小子,竟然也睡到现在。昨天还在为爸爸要来接自己兴奋不已,今天就只想跟周公约会去了。   视线里出现鱼宝小小的身影,一身黑色小西装,穿戴整齐,背着印有学校标识的书包,走到车旁。   一个同样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紧跟其后。   知更扒紧窗台往下望,垂直的角度,加上距离远,她还是看不到。竟然要错失一睹真容的机会,她有些懊恼,更何况还是个英俊而多金的中年大叔。   她连他的脸都未曾看到,为什么她会觉得他英俊呢?这是潜意识里的直觉,衣着,声音,举动,再加上,以萍姐的眼光,怎么也不会挑一个丑老头吧。   车子驶出去老远,她听见关门的声音。   该下楼了,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起床的,丢死人了。她想着这些,飞快冲进了洗手间。 作者有话要说:  萌萌哒鱼宝出场。   ☆、司徒彦   洗漱完毕,穿好衣服,知更下楼。   还在楼梯上的时候就瞥见坐在餐厅里的萍姐,正在吃早饭。听见下楼的声音,萍姐抬头看到她,喊她过去一起吃。   餐桌上摆着两份早餐,生菜培根三明治,烤面包片,橙汁,煎蛋,每样两份分别摆在两张餐椅跟前。   知更拉过其中一张餐椅坐下,就听见萍姐说:“刚才来的是鱼宝的爸爸。”   “哦”她低声回应一声,心想自己都还没问呢,她怎么就主动告诉了?再一想也是,明明鱼宝不在,桌上也只摆着两份早餐,自己却没有任何疑问,说明早就知道鱼宝被接走了。   这个萍姐,是个颇有神秘感的女人,连她这种高傲的人都被她的神秘气质吸引。直觉告诉她,她跟鱼宝爸爸之间一定有不同寻常的故事。   吃饭的时候,她间或抬头打量自己面前的女人。   跟以往任何时间一样,她画了精致的浓妆,妩媚又性感,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成熟女人的味道。这个对她像姐姐一样的女人,是她的偶像。   萍姐发现自己被人盯着看,抬起头微笑,“你盯着我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我呢。”   知更“噗嗤”一声,差点将满嘴的食物喷了出来,惊恐地,“我?我暗恋你?”   像萍姐这样的女人,平常都是一副女强人的强悍样儿,竟然也会开这么“萌萌哒”的玩笑?她真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看到知更的反应,萍姐无所谓地摆摆手,云淡风轻地说:“我开玩笑的。”   当然知道你是在开玩笑啊,大姐,关键你这一前一后,先来个“惊悚”,再来个不打自招,喜剧效果更明显好吧。   知更无声地感叹,这位姐姐,你是来搞笑的吧。而且搞笑完了,还不自知。   “哦,对了。”萍姐蓦然抬头说:“今天下午八点之前,司徒彦会送鱼宝回来,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司徒彦?知更歪着头想,原来鱼宝的爸爸叫司徒彦,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听起来向某个世家大族。   “到时候关于我跟小莫的事情,你一定不要透漏半点给他。”   不能透漏?据她观察,这萍姐和司徒彦很可能已经离婚了,就算不离婚,估计也分居很久,按照相关法律,已经可以申请离婚。既然这样,两个已然没有缘分的人,各自再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有何不可呢?   虽然点头答应,但知更的疑惑尽数写在脸上,萍姐当然看得出来。   “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关于我和司徒彦的,但是我现在不想再提以前的事,希望你能理解。”   知更很想问,那么鱼宝呢,对他是不是也要绝口不提?她知道这是个敏感话题,但按照萍姐的性格,等时机成熟,她应该会自己跟儿子说。   “萍姐,你放心好了。”知更咬一口包子,顾着腮帮子,信誓旦旦地说。   虽然做足了心里准备,但当司徒彦真人站在自己面前时,知更还是莫名地紧张起来。   他温文尔雅,五官轮廓分明,双目有神,虽然已是中年,脸上难免已经有些皱纹,但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这位中年大叔正处在一个男人最鼎盛的时期。   “你好,知更小姐,我是司徒彦,很高兴认识你。”司徒彦伸出手,声线低沉。   “你好。”知更的手握上去。   握手的力度和时间都恰到好处,这是一个非常严谨且有贵族气质的男人。知更想,如果在五年前,自己会爱上他也不一定。   鱼宝大概是玩累了,一回来就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   看见老爸在跟知更说话,突然却来了兴致,跳下沙发走到两个人中间,拉起司徒彦的手,“爸爸,爸爸,我们来玩吧。”   司徒有些为难,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萍姐。   萍姐在翻一本时尚杂志,注意力并没有在他们这边。   司徒彦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着儿子说:“鱼宝乖,爸爸要马上回去了,公司里有很多事情……”   “你怎么有那么多工作?”鱼宝很不高兴地打断他。   司徒彦尴尬地笑笑,半蹲下来,“鱼宝乖,爸爸下个星期再来看你。”说完他又看了萍姐一眼。   知更见状过去拉起鱼宝的手,“大鱼宝,我们上楼去玩好不好,知更姐姐那里有好玩的,你以前都没玩过。”   “干嘛叫我大鱼宝?”小家伙边嘟囔边伸出手。到后来,他越跑越快,反倒成了他拉着知更的手,飞快地上楼。   “因为你是大小孩了呀,大小孩就是大鱼宝……”   他们的声音消失在楼梯转角,司徒彦坐到萍姐身边,犹豫了半天才开口,“我们谈谈。”   萍姐放下杂志,坐直身子,波澜不惊地看着他,“好啊,你说吧。”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态度。”   “是的,这么多年我的态度从来没变,你有什么话就快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要睡觉了。”萍姐下了逐客令。   司徒彦脸色很难看,双手搭在膝盖上,嘴唇紧闭。   两个人僵在那里,这么多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丝毫没有改善。好在儿子跟自己无话不谈,只是陪伴他的时间太短,难免有些遗憾。不过,他们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应该不远了,如果萍姐愿意的话。   “我正在办离婚手续。”他眼睛看着前方,淡淡的口气。   萍姐似乎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一脸平静,“那是你的事。”   “事情处理完之后,我想接你和鱼宝过去。”   “我们现在生活的很好。”   “他也是我儿子,你不能那么自私。”司徒有些激动起来。   萍姐轻笑了一声,明明声音很小,听到司徒耳里却格外刺耳,“司徒彦,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一句话就让他整个人萎顿下去,她戳中了他的命门。   他还能说什么呢,当年的事全是自己的错。因为这错,他将用后尽半辈子来弥补,却不一定能获得她的原谅。   他站起来,没有跟她说再见。   知更陪鱼宝在二楼玩儿,低头的瞬间看到司徒彦从里面走出来,到了车前回头朝屋里望了望,然后钻进了车里。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和萍姐之间一定闹了不愉快。他们两个的过去就像一团迷雾,旁边的人怎么都看不清楚。   陆昱正在整理报表,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说是海外市场总监的秘书,他们总监想见他。   海外市场?陆昱向来对公司业务生疏,加上苏氏家大业大,他倒一时想不起来这位总监级别的大人物是何人。   直到被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领进总监办公室,听到那人的声音,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苏明业,苏钧礼的二公子,母亲苏悦的二哥,他自己的亲舅舅。   苏明业这几年一直负责苏氏海外市场开拓,常年在美国,很少回来,也难怪他一时想不起来。   见到自己的亲外甥,苏明业格外高兴,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夸张的拥抱。陆昱被他抱住动弹不得,懊恼地想,国外这礼仪可真要命。   秘书端来茶水,苏明业直嚷嚷着,两个人几年没见,要坐下来好好聊聊。   只是陆昱记得自懂事起,他就很少见到这位来去匆匆的二舅。大家都知道苏家二公子苏明业性格急躁,在公司事务上更是喜欢冒险激进,虽然这些年也为苏氏开拓了不少国际市场,带来很多新兴业务,但因为老爷子苏钧礼和大哥苏守业都是相对保守的人,这些年苏氏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国内实业上。   苏明业常年在国外,跟这位唯一的外甥感情生疏,实在没什么话题可聊。   但陆昱仍然保持着基本的礼貌,面对长辈的询问一一作答,更是在情绪上积极配合,嬉笑怒骂,很快就打成一片。   大概聊了十来分钟,苏明业突然将话题一转,语气也严肃起来,“三天后会有一个董事大会。”   陆昱的笑声突然止住,他看一眼苏明业,心想总算要进入正题了。   “是关于公司进军资本市场的提议,到时候会按照董事会决议,来确定是否实行。”苏明业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为了公司业务的拓展和创新,花了大量心血。”   “恩,我知道苏总的不容易。”不知道为什么,苏家的人里,唯独面对这个二舅,陆昱的半吊子性子才会收敛。他在他面前根本油滑不起来。   真是个压抑的人啊,陆昱在心里感叹。   他看到苏明业不说话,于是用眼睛催促他,然后呢?   苏明业毫无征兆地迅速靠近,目光直逼向他,“希望你到时能站在我这边。”   额……前面做了这么长的铺垫,搞了这么半天,原来是来拉票的。还真是亲舅啊。   “可是……我手上股权只有百分之五啦,恐怕?”他为难地说。   “放心,其他的我已经搞定。”苏明业大手一挥,“你妈妈她已经很久不参与公司事务,她那百分之五到时候应该会弃权,我已经争取到百分之三十五的份额,加上我的百分之十,现在还差最关键的,就是你那百分之五。”   “我……”虽然表面不靠谱,但涉及到关键问题,陆昱心里其实比谁都清醒。苏家的人里,老爷子苏钧礼和大公子苏守业都是保守派,在整个资本市场都不景气的情况下,是不会同意这样冒进的提议的。   母亲苏悦早就不管公司的事,几年前将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了一半给他,现在他这个百分之五,倒成了决定双方胜负的关键所在。   真是很纠结,从情感上讲,两边都是自己的亲人,他能更偏薄谁呢?从公司发展上看,双方各执其词,好像都有道理,他这个向来对商业兴趣不大的人,真无法分辨优劣。   这一票真难。   他答应了苏明业会好好考虑,但至于到时候是不是一定会站在他这边,就自己根本半点主意都没有。   考虑再三,他犹豫地敲响了苏钧礼的门。   董事会议召开之前,苏明业又找到陆昱,要他保证一会儿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陆昱不置可否,只说自己已经做足了功课,一定会根据利弊来做决定。   苏明业进军资本市场的提议果然没有通过。   倒不是因为陆昱没站在他那边,而是那小子也借不熟悉公司业务为由,放弃自己那百分之五的投票权。反对派和赞成派打成平手,按照董事会章程,提议一方赞成票不足,不获准通过。   “陆昱那臭小子,根本一点都不买我的账。”一只玻璃杯被重重放到茶几上,苏明业已经喝得半醉,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他拿起酒瓶,正要再倒,一只手按到他手背上,冷峻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苏兄不要再喝了。“   苏明业抬起头,发红的眼睛里倒映出流彩四溢的灯光和一张脸,锐利精干,里面有藏不住的野心,正噙着笑看着自己。   “韩总?“他含含糊糊地叫他一声。   韩戍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到他旁边,轻啜了一口,“苏总看起来心情不佳嘛,才刚回来就不开心?”   苏明业本来酒就喝多了,白天已经憋了一肚子气,现在又被人调侃,突然火气就腾地升起来,面红耳赤地质问眼前人,“你什么意思?”   “哦哟。”韩戍故作惊讶,“苏总生气了,看来是我说错话了,抱歉抱歉。”一边说一边双手合十做道歉状。   苏明业继续喝酒,不理会他。   韩戍拍拍肩膀,安慰他,“苏总不要伤心,这次失败了,以后机会还多的是。”   苏明业睁开眼看他,艰难地摆手,“没,没那么容易,这次是我好不容易说服欧洲的投资银行,他们那边同意合作,没想到自己人倒给我使坏。”   韩戍嘴角噙着笑意,凑近他,“眼下我手上就有个好项目,需要的资金不多,苏总您可以试试。”   苏明业的眼睛蓦地睁大,“真的?”   “我韩戍什么时候骗过人。”   苏明业哈哈大笑,“你韩戍都没骗过人的话,那天底下就没有会骗人的了。”   “苏总真会开玩笑。”   “唉,具体什么项目,跟我讲讲。”      ☆、江里的鱼   接下来的时间,苏明业和韩戍相谈甚欢,最后酒足饭饱,只听苏明业说:“韩总,这是咱们第一次合作,你可得拿出点诚意来啊。”   韩戍浅笑道:“那是,苏总只管等好消息。”   最后,苏明业是带着笑离开的,韩戍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车绝尘而去,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江川把车开过来,阿久替他打开车门。   “交待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车子刚刚发动,韩戍就问坐在副驾上的阿久。   阿久迟疑了一下,摇头说:“不好办。”   韩戍的脸色很难看,但他没有说话,他在等阿久给他一个解释。   “她态度很坚决,不肯转让也不肯迁址。”   韩戍的眉头越皱越紧,“找人查过她跟司徒彦的关系了吗?”   “嗯,已经查的很清楚。她是司徒彦的情妇,两人有一个小儿子,但是目前他们关系似乎并不是很好,司徒彦每周有一天跟儿子相处的时间,他们自己并没有单独约会过。”   “哦?”韩戍做深思状,“那你说,我要是动了她,司徒彦会替她出面吗?”   “这个……不好说。但毕竟是孩子的母亲,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们得再从长计议。”   筱棉棉站在院子里,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眼前光影闪烁,她心里一阵狂喜。   车子驶进院子的时候,车灯照得前面一片雪白,他看到站在大门边的人。   果然,车子刚刚停稳,只觉得胳膊上一紧,筱棉棉的呼吸声吹在耳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饿了吗?”   韩戍不做声,转身离开前院,朝屋里走去。   餐桌上摆满食物,她难道又在等他吃饭?   筱棉棉虽然跟在他身后,但仍然敏感地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餐桌上。她不久前是给阿久打过电话,询问韩戍回来的时间。   “饿了吗?”她抢在他前面,口气里满是期待,“饿了的话,我们一起来吃吧,就当是吃夜宵。”   韩戍的眼睛动了动,他迅速在那姑娘的脸上捕捉到丰富的情绪,期待,疑问,失望,怨愤,在她脸上一一闪过。   他有好久都没好好像现在这样看看她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眼前的姑娘像极了一种藤本植物,依附攀爬,一生都在竭尽全力找到一株能让她缠绕的大树,找到了,它的根茎才会生长,否则,就只能坠入尘埃,等待死亡和腐烂。   他以前喜欢她的乖顺和依赖,现在却对这种不自立深恶痛绝。   如果不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他早就不会再搭理她了。韩戍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不能怪他,没有人会喜欢做一棵被人攀爬的大树,以爱之名,缠绕束缚。   “蒙蒙呢?”想到孩子,他突然想起从进家门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孩子。   筱棉棉的眼神躲闪,韩戍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向前一步抓住她的胳膊,厉声问,“孩子呢?”   “蒙蒙……”筱棉棉的声音颤抖着,“蒙蒙生病了,在医院里。”   还好只是生病了,不是他以为的坏情况,韩戍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转而却又沉声问:“那你怎么不去照顾他?”   筱棉棉都快哭了,“我下午才从医院回来,换了刘叔过去。”   韩戍放开她,转身喊江川,“去医院。”   “韩戍,韩戍。”筱棉棉反应过来,冲过去阻拦,“蒙蒙没事了,只是感冒发烧而已。已经输过液,医生说在医院观察一天,如果没有异常情况,明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韩戍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他是我儿子,我想去看看他,你为什么要阻拦?”   “我……”韩戍的表情很恐怖,筱棉棉被他吓得缩回手,“我只是怕你弄到太晚,明天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   “儿子重要还是公司重要?”韩戍咆哮起来,眼前的女人是个母亲,可她竟然能说出那种话。他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了。   筱棉棉终于松手,她从来没有在韩戍的眼里看到过那样的神情,厌恶,深深的厌恶,他用那种发自心底的厌恶逼她松手,逼她放弃。   可是,她不能,她那么爱他,她不会放掉他的,哪怕丢掉自己的性命。   她看着他拂袖而去,脑子里万千思绪闪过,一咬牙拔腿追了上去。   “我跟你一起去。”她在拉开车门,坐到他身边时说。   两个人坐在车里,没有身体的接触,没有语言的沟通。车子行驶在半山公路上,偶尔有路灯的光照进车里,照在两人僵硬默然的脸上。   到晚上十一点多,店里客人才逐渐稀少,留了几个值班的,其他人都可以回家了。萍姐四点多的时候就走了,她要去接鱼宝,小莫这个店长自然是溜不掉的,答应了到十二点。   这个点广场里的灯一大半都熄灭了,知更一走出店门就看到暗处有火星明灭。男人的背影在角落里一隐一现,尽管很模糊,她还是很快就认出来那是谁。   “阿久。”她不打算避着他,他应该是专程来找她的,恐怕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了,她根本就躲不掉。   她竟然主动跟他打招呼,阿久愣了一下,他以为她会避开他。这些年他跟着韩戍,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她有理由生气,甚至跟他断绝往来都不为过。   他记得以前小时候,在江边的渔村。虽然自己比她大,但她总是来招惹他,她比他矮一个头,却总能想到法子让他求饶。   当然,很多时候他都是故意让着她的,有一阵子他甚至无可救药地迷恋上她,他不明白那个瘦小的身子里为什么能有那么大的能量,永远精力旺盛,果断决绝,对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子有强大的吸引力。   虽然从那时起,他就对她心生爱慕,但他只能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他怕吓跑她,更怕被她拒绝。   一直等到上高中,上大学,遇到韩戍,遇到陆昱,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优秀,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不过没关系,他从来不奢求什么,只要能远远地看着她,他就心满意足。   他今天来找她,是瞒了韩戍来的。   已近午夜,路上车辆行人渐少,天气很热,但知更说她想走走。   他们走在行道树下,可能是渐渐靠近江边了,空气里有江水味儿。知更深吸一口气,突然扭头看一眼阿久,“我们去江边吧。”   阿久惊讶地抬头,“还很远呢。”   “没事儿,我们打车去。”   她的思维永远这么跳跃,阿久无奈地想。但是自己今天来有话要跟她说,正愁找不到个合适的机会,去江边就去江边吧。   江边早已不是二十几年前的模样,早年破烂低矮的民居早就换成了拔地而起的江景住宅和沿江商业街。   两人沿着江滩公园一路走,累了就坐在长椅上休息。   明明江水闻起来腥臭,知更却贪婪地一口一口深深吸气儿。阿久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她,觉得是时候开口了。   他转身,指着身后万家灯火的高层住宅,“我在这里买了一套公寓。”他手指向其中的某一个点,“八楼,过一阵子就装修好了。”   知更转身看他,“没想到啊,发达了?这里的房子可不便宜。”   阿久不置可否地笑笑,“上班的地方离这里太远,我本来是想让书更回来住的。”   知更笑笑,“他现在在北方,应该过的挺好的,最近一次联系,说刚升职了。”   “所以我的计划落空了呀。”阿久自嘲地笑道:“那么你呢,你想回来住吗?”   知更的笑容突然僵住,眉头紧锁,脸色越来越难看,“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想用一套房子来捆住我?”   “不是……”阿久赶紧解释,“我只是想这里是你出生长大的地方,你或许会喜欢这里,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   他态度诚恳,加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再了解他不过,很快就消气儿了。   阿久看她脸色渐渐好起来,瞅着机会,试探着问:“你有没有考虑过离开这里?”   知更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可以离开C城啊,这里虽然是你的故乡,但也有你很想避开的人,你可以去北方,找书更,到时候你们一家人团聚……。”   “我不会走的。”她态度很坚决。   阿久叹口气,双手撑着膝盖坐下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倔。”   知更不理他,双眼看向面前开阔的江面,幽幽地说道:“阿久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就是只鱼,离开了这条江,这座城,很快就会死亡。”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你不得不走啊。”   “为什么?”知更觉得他话里有话,扭头看他。   江边灯光暗淡,她的眸子反射着远处路灯的光,那眸中的亮光刺痛了阿久的眼,他很想告诉她眼下她身边早已危机四伏,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她会以想象不到的速度失去朋友,失去爱人。   有个人要将她囚禁在身边,为了达到目的,他会一步步将她身边的所有依靠扳倒。   因为当一个人孤立无援,就像迷失在广袤的沙漠里,挣扎在垂死边缘,只要能见到一个人,他告诉她自己能跟带她出去,那么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仇人,她也会跟他同行。这就是人性。   可是,这些他能告诉她吗?他已经在用最委婉的方式帮助她,可她不领情。   “因为,韩戍他会找你麻烦。”阿久倒是说了实话,只是太轻描淡写。   知更笑了,“我不怕他。”   阿久也笑,“我知道。”   “好啦,怎么话题越来越沉重了,一点都不好玩。”知更语调欢快地说:“你不用担心我,好好用点心思,找个嫂子吧。”   阿久自嘲地轻笑了两声,“怎么会有人看上我?”   “哎呀,怎么会。”知更轻轻推了他一把,“我们久哥,高大帅气,关键会疼老婆,能嫁给他的妹子好福气啊。”   江风阵阵,知更扬起胳膊,宽大的棉质衬衫被风吹起来,阿久站在她身后,那一刻,他仿佛觉得又回到童年。每次到江边玩耍,知更总是又蹦又跳地跑在前面,而他,一定是撅着嘴巴,懒洋洋地跟在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感觉某人又有新动向了。喜欢的妹纸们贵手一抬,“收藏”抱回家吧^_^   ☆、熟客   韩家别墅里,蒙蒙被佣人领着下楼。可能是生病刚好,小小的人儿耸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一步一挪。   可是,楼梯刚下到一半,陡然瞥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立刻两眼放光,松开佣人的手,飞奔着往下跑。吓得佣人慌了手脚,尖着嗓子喊,“蒙蒙,蒙蒙。”   蒙蒙小朋友哪里管这些,他的目标是此刻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人。他敏捷地绕过柱子,绕过沙发,一下子扑到那人身上,兴奋地叫:“爸爸!”   韩戍趁势将小家伙拦腰抱起来,抗在肩上,来了个急速旋转,乐的蒙蒙小朋友尖叫不已。   筱棉棉在厨房里准备晚饭,今天中午就接到江川电话,说韩戍晚上会回来吃饭,她高兴了一下午,早早吩咐了佣人出去买菜,这不还亲自下厨。   厨房里弄的差不多了,她让佣人上去叫蒙蒙下来吃饭,这会儿听到孩子欢快的叫声,端了菜出来,就看到客厅里两父子打闹的场面。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进来,筱棉棉不由地停住脚步。她这辈子所渴求的幸福莫过于此了吧。   蒙蒙看见了妈妈,于是见到救星样地大喊:“妈妈,妈妈。”   筱棉棉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笑着走近他们,从韩戍手里接过了儿子。小家伙意犹未尽,但是又似乎有点害怕爸爸动作太大,于是央求妈妈来。   “蒙蒙吃饭了,吃完饭我们再玩好不好?”筱棉棉摸一把他的头,把他抱到餐椅上。   吃饭的时候,筱棉棉用了一半的心思在蒙蒙身上,吃了半天菜没吃一口。韩戍给他夹菜,一旁的蒙蒙吃醋,“爸爸,我也要,你只给妈妈夹,我也要。”   筱棉棉这时候才知道韩戍给自己夹菜了,这个在一般夫妻之间再普通不过的举动,却差点让筱棉棉流泪。要知道自从蒙蒙出生后,近五年时间,他们连坐在一起吃饭的时间都少的可怜,更别说这些夫妻之间的小恩小爱了。   应蒙蒙小朋友的强烈要求,韩戍又给他夹了一块。   一家人的幸福生活正在进行中,韩戍的电话突然就响了。筱棉棉的心紧了一下,只听韩戍说:“我在家里吃饭,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   她埋头吃饭,笑了。   “对了,最近有没有跟知更联系。”韩戍突然说道。   筱棉棉脸上的笑立刻收敛起来,她吸了吸鼻子,淡淡地说:“没有。”   “哦。”韩戍专心吃饭,似乎关于知更的话题只是无意提起,“听说她现在在CBD楼下的咖啡馆上班,有时间你们可以多聚聚,免得你平时一个人在家,也无聊。”   筱棉棉含糊地答应一声。   韩戍接着说:“你们两个那么多年的同学,现在在这座城市也都认识人不多,应该多走动走动。”   筱棉棉接着点头。此刻她脸上虽然淡然,但心情其实已经糟糕到极点。   这个世界上,她最害怕的人就是李知更。   陆昱这几天都不在公司餐厅吃饭了,只要中午休息时间一到,他就会立刻飞奔去等电梯。同事们对他的表现颇有微词,认为陆公子这回肯定又是被哪个妹子迷住了。   同僚们的猜测是对的,这世上除了追女孩儿,迄今为止似乎并没有第二件能让陆公子如此上心的事儿。   陆昱还在开车,接到宋岩的电话,他们早已熟识,说话向来开门见山。   只听蓝牙耳塞里传出宋岩气势汹汹的声音,“陆昱,你又跑哪儿去了?”   “我?”宋岩的声音太大,陆昱把耳塞往外挪了挪,“去吃饭啊。”   “餐厅里看不到你,他们说你开车出去了。”   “嗯,出去吃,换换口味。”   “屁话,大厦下面整整四层,大大小小都是餐厅,你去哪家吃不行,还用开车出去?”   陆昱懒得跟他打哑谜,直截了当地说:“吃腻了。”   宋岩无语,“你最好在上班之前能赶回来。”   “yes sir!”   陆昱把车停在咖啡馆门前,人还没到门口,早有小姑娘替他拉开门,“陆先生,你又来了?”   “嗯……”陆昱含糊地应一声,眼睛早已开始在店里搜索起来。   今天小莫休息,副店长安心当班,知更在帮她磨咖啡。   她低头,倒入咖啡豆,放好杯子,按下开关,机器轻微的轰鸣声响起,黑褐色液体流下来,注满咖啡杯。   耳边未束起的发丝垂下来,她随手将它们拢到耳后,然后小心地将咖啡端起来,那样子就像母亲在捧着自己的孩子。   陆昱突然就笑了,他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杯子。也许是太烫,知更竟也没反对,让他接过去。   他学着她的样子,拿起托盘,将咖啡放进去,用眼神询问是哪位客人的。   知更笑,朝客人的位置瞥一眼,陆昱会意,一只手背在身后,有模有样地走到客人跟前,微微弯下腰,放下咖啡,“请慢用。”   动作娴熟到位,客人丝毫没有察觉。   安心过来调侃知更,“不错嘛,人又帅,服务又到位,跟他说说到我们咖啡馆上班算了。”   知更转头笑着说:“算了吧,要他做一次行,多了恐怕就厌烦了。”   “谁说的?”陆昱听到了她们的谈话,拿着托盘过来,“我巴不得你们收留我。”   放下托盘,他碰了碰知更,“怎么样,考虑下。”   知更一边往机器里放豆子,一边笑,“你少来了,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诶,我说真的,要是真能在这里工作……”   知更把一杯咖啡重重往他面前一放,“要是你真到这里来上班,你妈不会饶了我的。”   “嗯……好像是哦。”他端起咖啡喝一口,默念道。   看到知更走出吧台,他赶紧跟上去,“提起我妈,你好像一次都没见过她吧。”   “干嘛要见她,你不要又跟我说让我去你家里吃饭啊。”知更在卡座上坐下来。   陆昱跟着她,在她对面坐下,两只手抱着咖啡杯,身子往前探,嬉皮笑脸地,“我妈其实很好相处的,你试试跟她多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知更起身,“没兴趣。”   “唉……”   陆昱又要起身跟着她,谁知身体还没动弹呢,已经被人摁住,知更皱眉,一脸严肃地说:“在这儿坐着,再给你拿点吃的。”   陆昱乖乖坐回去,心满意足地笑了。这姑娘,越来越知道关心自己了,连他没吃午饭肚子还空着都知道。   套餐和甜点是另一个姑娘端来的。小姑娘似笑非笑,放下东西就要走,陆昱忙问:“知更呢?”   “她在店里啊。”   他目光扫一遍,“我没看到。”   “哦,那可能去仓库或者后面什么地方了吧。”   “又躲起来不见我。”陆昱狠咬一口面包,恨恨地说:“吃完了去找你。”   他三口两口飞快地吃完,一抹嘴,找知更去了。   知更靠在后巷的墙上抽烟。她这几天算是比较清静,韩戍没再缠着她,陆昱这小子虽然每天来,但好像也没其他的意思,只是像个普通朋友,跟自己开开玩笑。   她觉得这样很好,能专心做自己的事情,身边又有小莫,萍姐,陆昱这些朋友,自己的生活正在慢慢步入正轨。   过去十年,大好的时光,却混乱不堪。眼下靠自己,过平静安稳的日子,是她想要的。   正抽着,突然听到一声暴呵,她一个激灵放下踩在墙上的一只脚,一扭头看到陆昱凶神恶煞地跑过来。   “你抽烟?”   陆昱像见到鬼一样,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一个女孩子家,抽什么烟?”   知更眼睫微敛,轻笑一声吐出一口烟雾,“要不要来一只?”   陆昱推开她,一脸愁容,“吸烟对身体不好,你知不知道?”   他那个样子,简直像是她爸,知更被逗笑了,“所有的烟盒上都写着,吸烟有害健康,但是看哪个吸烟的人当真了。”   “把烟戒了吧,你看我都不抽烟。”   知更把快要吸完的烟掐掉,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同学,你是好孩子,我是坏孩子。”   陆昱愣在原地,看着她进去,刚才的话余音在耳,“你是好孩子,我是坏孩子。”   门“嘭”的一声被风刮得关上,他惊了一下,望着门里面空无一人的走道,低声自语,“她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进展的还算顺利,起码到现在还没怎么卡文,大家慢慢看吧。昨天做了个梦,下一本灵感又有了^_^。最近天太热,状态基本是窝在家里,但是一早一晚偶尔出去下,顿时感觉恍如昨日啊%>_<%   ☆、有钱傻帽儿   下午两点,到了下班时间,知更和安心打声招呼,抓起包刚走出咖啡馆就感觉到裤子里的手机震动。   咖啡店里太吵,不调震动根本接不到电话。   她拿起来一看,是筱棉棉。   心里突然堵了一下,想到筱棉棉,她就会想到韩戍,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然后顿觉世界太险恶,人生太渺茫,往事不堪回首。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自动挂机了,她刚想着要拨过去,对方又拨了回来。   “喂,棉棉。”这回她很快就接起来。   筱棉棉的声音异常兴奋,“知更,我们去逛街吧。”   逛街?现在?知更看了眼面前被太阳光晒得白花花的广场,觉得她实在太有创意,自己要答应也很需要勇气,于是试探着说:“可是……今天好热。”   “没关系。”那边的人热情不减,“你打车过来,我们在万盛门口碰面。”   “这个……”   “就这样吧,再见。”   话筒里传来“嘟嘟”的挂断音,知更举着电话想了一会儿:我口袋里的钱,好像连万盛里的一条丝巾都买不到吧。   虽然是筱棉棉主动邀约,而且她还有专车,但她还是比知更晚到了十几分钟。   知更怕筱棉棉找不到她,于是举着太阳伞,站在万盛大厦的门口等她。虽然是下午,天气正热,太阳正毒,大街上罕见几个人影,但进进出出这大厦的人却络绎不绝。   这里是C城最高端的购物中心,聚集了全球顶尖奢侈品牌。知更以前没事也跟筱棉棉一起来逛过,那时候两个小姑娘,光顾着瞪大眼睛,欣赏那些叹为观止的鞋帽衣物。   之所以叹为观止,不仅是因为件件都“惊为天人”,更因为价牌上令人咋舌的价格。那时候筱棉棉总是自我安慰说:“我们就是来饱饱眼福的,就算我有钱了我也不会买?”   知更就呛她一句,“既然有钱了为什么不买?说明还是心理贫穷啊。”   “什么心理贫穷?”筱棉棉很不喜欢闺蜜创造出的这个名词儿,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不值啊,这么贵,就是宰那些有钱傻帽儿的。”   可如今,筱棉棉真的成了有钱人,她一身的装备却件件价格高昂,真正成了当初自己口中的有钱傻帽儿。   知更看着走在前面,一身贵妇装扮的筱棉棉,突然觉得场面搞笑。   筱棉棉从头到脚,哪一件东西不是价值不菲,那些店员当然眼神犀利。她还在走廊里,平时都一副爱理不理模样的店员,立刻像打了兴奋剂,神采奕奕地迎上来,双手握于胸前,微微躬身,“韩太太,我们今天刚拿到的新品,您要不要看一看。”   筱棉棉目不斜视,从他们面前走过,眼睛迅速在店里扫过,看中了轻抬玉手一指,立刻会有店员上前去取下来给她试。   她却摇头,指了指身后的知更,“给这位小姐试吧。”   知更连连摆手,“我不试,这些不适合我。”   店员拿着衣服,僵在中间左右为难。   筱棉棉看她一眼,眼神颇为无奈,然后转向店员,“都包起来。”   一转眼功夫,结账的柜台前就堆了一大堆,店员满脸含笑地报了个数字,筱棉棉从包里掏出一张金色卡片。   刷完卡,筱棉棉问:“可逛的地方还有很多,要不要再去看看?”   知更觉得这一趟实在无趣,她不想再像个小跟班跟在她后面了,于是推辞,“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筱棉棉却兴致刚起,看了眼司机手里的大包小包,笑着过来挽住知更胳膊,摇晃两下道:“我们再逛逛去吧,我才买了自己的衣服,还有蒙蒙的,蒙蒙他爸的,都还没买呢。”   知更面露难色,最后还是没能经得住筱棉棉的软磨硬泡,“那走吧。”   两个女人加上一个司机,一路逛过去,司机手里的包越来越多,后来连知更都成了拎包的,筱棉棉却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最后当自己左右两手也都被占据的时候,她终于有了罢手的意思。   大厦旁边一溜烟儿也都是卖衣服鞋子的商店,司机开车去了,她们等在大厦门口的时候,知更突然想起来,要不要给陆某人带份礼物。   她向来都是想到定要做到的性子,于是将手里的包交给筱棉棉,不顾她满嘴的牢骚去买了两份小东西。   回到筱棉棉旁边,她又听见那小富婆在自己耳朵边唠叨,“ 要买东西,刚才怎么不挑,跟你说了,旁边店里的都是次品,还要去买。”   知更被她叨得头痛,扭过头去不理她,心里想,你还不是穿了二十几年次品过来的,现在这么快就忘本了。   而且,嘴巴真能唠叨,她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她烦死了。   司机把车开过来,知更长舒一口气,感叹自己今天总算熬到头了,谁知筱棉棉对司机吩咐道:“万达。”   转脸笑嘻嘻地对知更说:“我们去吃饭,然后看电影。”   知更长叹一声,瘫倒在座椅上,“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筱棉棉按住她的手,语气严肃,“不行,必须得去。”   吃饭筱棉棉倒是不怎么讲究,随便进了家川菜馆,点了几个菜填饱肚子便完事,下面看电影的环节才是重点。   知更知道筱棉棉别的爱好没有,唯独爱看电影。   以前当学生的时候穷,没有那个财力去电影院,就花五块钱,去学校的大礼堂,那里每周五晚都被电影协会承包了,放映眼下新上的电影。   坐在里面,效果虽不比去电影院,但音响、大屏幕这些基本设备都有,对那时的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享受了。   现在的电影动不动就是3D、4D,带上眼镜,就能观看立体效果。观影感受早就比之前不知道强多少,可是,她却觉得再也找不到当初在学校旧礼堂里心跳的感觉。   “你不会吧,看这么无聊的电影。”知更看她在售票机上选,强烈谴责她的品位。   筱棉棉却执意要看,“你懂什么,就是要这么搞笑,纯粹搞笑懂不懂,就是来图个乐子的。”   知更鄙视地看她一眼,无语。这么多年了,品味一点都没提高过。   看电影的过程非常诡异,筱棉棉从电影一开始就笑个不停,笑得有气无力地就歪倒在知更肩膀上。而知更,从头到尾都没笑过,她向来对这种喜剧态度冷漠,保持着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不被带入,怎么可能笑呢。   当筱棉棉的头靠上她肩膀的时候,她一度觉得她们回到了过去形影不离的日子。可是明明在今天之前,她还很讨厌眼前的这个女人。   筱棉棉正在纳闷,从进电影院开始,旁边的人都没有笑过。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固执地对这种类型的电影毫无兴趣。   她抬起头来提醒她注意这电影的好笑之处,却看见她正好也在看自己,那一瞬间两个人四目相接。   时光仿佛逆转,她们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候她们不打不相识,随后莫名其妙成为死党,形影不离,直到……   她们都想起韩戍,两个人心知肚明,这个男人是他们心里的死结。从迷恋知更到移情筱棉棉,这么多年过去,谁说得清个中缘由?   “你在这里看吧,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知更的身子动了动,起身要离开。   筱棉棉看着她离开,颓然坐下,眼前幕布上影像晃动,周围笑声起伏,她却再也笑不出来。   回到家里把东西交给佣人,她径直上楼。   一阵翻箱倒柜之后,终于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她找到了一个本子。   那是一本带皮套的黑色日记本,翻开封面,几张照片不经意掉了出来,照片上两个青涩的少女笑容明艳,那么明朗的两个人,光看着照片仿佛就能听到她们的笑声。   筱棉棉突然受了刺激样地将本子合起来。   以前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不堪。   同一时间,在城市的另一边,知更躺在床上,眼睛睁着,一动不动。她这样的状态已经维持好半天了。   今天以前,她觉得自己最恨的人就是筱棉棉,当她知道她跟韩戍的关系时,那种被背叛的羞辱感,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可是,当她出现在她面前,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那恨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说自己是一个立场不坚定的人吗?明明自己跟自己说不要理她,不要再对她有任何情感,可这一切信誓旦旦,全都在青天白日下化成灰烬。   筱棉棉,我该拿你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二更,周五是个快乐的日子,为甚?明天周末啊^_^   ☆、登山   第二天一早,知更还在睡梦里,朦胧中听到门锁好像响了一声。她告诉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了,翻个身吧唧两下嘴巴,又沉沉睡去。   实际上,门是被人打开了,一个小脑袋鬼鬼祟祟伸进来,左看看右瞅瞅,看到床上某只懒猪还在呼呼大睡,立刻得意地笑起来。   鱼宝小坏蛋一大早是专程来使坏的。   他轻手轻脚关上门,猫着腰探到知更床前,床上的人睡姿销魂,小坏蛋看着她,笑得邪乎。   小手伸出去,巴拉两下她凌乱的头发。   没反应。   他使劲儿。   “呀!……”只听一声尖叫,吓得鱼宝赶紧缩回手。   知更正在会周公呢,突然头上一阵刺痛。疼痛难忍,她当即就叫了出来。   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一看肇事者正一脸无辜地站在床边,一脸讨巧的笑,看着她。   “你,你怎么进来了?”看到鱼宝,知更第一个反应就是拉起被子将胸部以下全部遮起来。   “哎呀,谁要看你呀。”鱼宝瞥她一眼,“要不要这么夸张,你都穿了睡衣好不好。”   哦,对,自己是穿了睡衣的,而且是相当保守的上下两件,绝无走光的可能。   她将被子扔到一边,表情严肃地问小朋友,“刚才是不是你在谋害我?”   “噗……”鱼宝当即喷饭,“什么谋害你,我是来叫你起床的好不好,你看看都几点了。”   知更顺着他的胳膊看过去,看到墙上时钟,这么早竟然就把它从梦乡中叫醒了。她阴测测地转过脸,突然扬起声音,“六点!”   鱼宝被她吓一跳,眼睛滴溜溜地转两下,“对啊,都六点了。”   “都六点了?”知更嚎啕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几点才睡呀?”   “我管你几点才睡,你六点了还不起床,就是大懒虫。”   “你是来整我的吧?”   “我没有。”   “那你干嘛往死里拽我头发。”   “我没有。”   “不是你是谁?”   “我怎么知道。”想了想,鱼宝同学说:“说不定是你呢。”   知更仰头大笑,“我自己拽我自己?”   “对呀。”   “小祖宗,你可真有逻辑。”   两个人正在进行激烈的唇舌战,突然听到萍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鱼宝。”   “你妈在叫你。”知更碰他一下,幸灾乐祸地,“你惨了。”   鱼宝同学给他一个白眼,“瞎说。”   萍姐在厨房做饭,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发现儿子不见了,一开始她以为小家伙在楼下游戏室,找找没有,后面小小的院子里也没有,正纳闷着,就听到楼上有响动。   她仔细听了听,发现声音从知更的房间里传出来,当下一惊,这臭小子竟然偷偷溜进别人房间。   “鱼宝你在里面吗?”开门之前,她又朝里面喊了一声。   “唉,我在这儿呢。”鱼宝小朋友立刻答应了。   “那妈妈进来啦。”   门一打开,她就看见自己儿子正站在知更床前,而知更呢,还穿着睡衣。   萍姐的脸立刻拉下来,“鱼宝,你是不是把知更阿姨吵醒了?”   “没有。”鱼宝赶紧解释,“我是想叫她起床,妈妈你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去爬山的吗。”   “你想让知更阿姨跟我们一起去?”   鱼宝点头。   萍姐转向知更:“你想去吗?”   知更的脑袋飞速转动,虽说现在已经是夏末初秋,一大早气温也不算高,但等他们爬到山顶,恐怕也累成狗。她向来不喜欢锻炼,不像萍姐尽找些有挑战性的事儿做。   鱼宝看知更在犹豫,急得直跺脚,“知更阿姨,知更阿姨,我们一起去吧。”   经不住小家伙软磨硬泡,知更终于点头答应。   鱼宝握拳,“yes!”   C城人气最旺的登山地是城西的君山,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   鱼宝人虽小,但装备齐全,登山鞋,帽子,护膝,手套,再看知更就穿了双运动鞋,戴了顶帽子就来了。   萍姐喜欢户外运动多年,收集了很多专业装备,不像知更,一看就是外行一个。   鱼宝人小鬼大,说知更一身装备很不专业。   知更说这样负担小,肯定比他跑得快。   两个人就这样赌起气来,还不待萍姐交代几句,两个人就争先恐后地往上爬了。   知更是常年未锻炼的体质,刚开始还跑在前面,但很快就被鱼宝赶超。   前面吹牛皮吹大了,不能轻易认输啊,知更咬紧牙关往上冲,还是被远远甩在后面。萍姐追上来,拍拍她肩膀,“累了就休息下。”   知更吐出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很累吧。”萍姐递水给她,看看前面只隐约看到背影的儿子,说:“你别跟他比,小伙子精力正旺盛着,别说你了,我都跑不赢他。”   知更喝一口水,喘口气,“你这儿子,真难搞。”   萍姐噗嗤一笑,“这算什么,以后你就知道厉害了。”   休整好,两人结伴,一路到了山顶。   知更想起鱼宝,左右看看,发现小伙子正坐在长椅上,跟两个大男人聊天。   “小莫?”她认出那个脸对着他们的人,另外一个坐在长椅上,背对着她们,身形和脸都看不到,一时半刻也猜不出是谁。   萍姐也看到了,一边喊鱼宝,一边挥手朝他们示意。   听到声音,那个背对着她们的男人也转过脸。   知更的眼睛瞬间睁大,简直难以置信,竟然又是陆昱。他穿着紧身运动衣,结实的肌肉呼之欲出。   昨天才在店里见过,今天竟然又在这里碰到,真是神奇。更神奇的是,他竟然还跟小莫在一起。   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明明之前小莫一直对陆昱颇有微词,总在知更耳边说他是个不务正业的公子哥。怎么一转眼又一起登山了?   陆昱知道知更心里一定疑问多多,于是看一眼小莫说:“我约他一起来的。”   小莫当然是对萍姐的行踪了如指掌,而萍姐又跟知更住在一起。某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萍姐想问什么,小莫却抢在她开口之前回答,“店里交给安心了,你放心,我今天来陪你跟鱼宝,下午就回店里。”   真是贴心又周到啊,知更瞬间对萍姐羡慕的不得了。   她看一眼旁边精神抖擞,正在做“伸展运动”的陆昱,没好气儿地问:“你又是怎么回事?不用上班吗?”   陆昱的刚做了个压腿的动作,听到知更问他,收起两条腿,说:“我今天休息。”   他这样说,当然没人知道是真是假。   知更不想他又为了自己不顾工作,这样自己又会成为众矢之的,真的不好玩。   她正在想着该不该相信陆昱的话,就听见小朋友焦急的声音。   “小莫叔叔,陆昱叔叔,你们两个在干嘛?我们比赛,看谁下山下得快好不好?”   “好!”陆昱闪身过去,做出准备姿势,看一眼身旁两个小伙子,喊道:“预备……跑。”   上山难,下山也不容易,再加上上山的过程中体力消耗过半,眼下这三个人的跑法实在让人心里发憷。   萍姐放心不下,赶紧跟上去,大声朝前面喊:“你们慢点,不要那么快,会摔跤的。”   可是,三个兴致盎然的小伙子哪里肯听,一眨眼功夫转过前面坡道,消失在视野里。萍姐知道自己再追也是徒劳,只好停下来。刚才跑得急,她大口喘着气。   知更追上来,安慰她道:“别担心了,有小莫在,他会保证鱼宝安全的。”   果然,她们到达山底的时候,鱼宝活蹦乱跳地在跟陆昱打闹,小莫坐在旁边石头上,被逗得哈哈大笑。   萍姐和知更相视一笑。   陆昱一路哼着小调走近苏氏大厦,周围路过的人纷纷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但他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给对方抛过去一个媚眼儿,然后哼得更带劲儿。   他的小调一路哼到销售部,到门口时,瞥一眼里面,然后清清嗓子。正准备抬脚迈入,就听见背后有人喊他,“陆昱。”   他听出来那人的声音,脸上挤出夸张的笑容转过身,“宋——岩”   宋岩是奉了董事长的命令来找他,实际上他上午就来过一次,不过那时候,陆昱正在君山上愉快地登山,他们两个没碰上面。   长期跟他打交道,陆昱早就总结出一条经验:宋岩一到,准没好事。   果然,宋大秘书一开口又是:董事长找。   “你说你,十次来找我就有九次是董事长找,我看你就叫董事长找好了。”陆昱心里不愿意,拿话酸宋岩。   宋岩无所谓地笑笑,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陆昱叹口气,也做个请的手势,然后乖乖跟在他后面。   苏钧礼坐在办公桌前,闭目沉思。他二十多岁白手起家,跟几个兄弟一起创立苏氏,自觉苏氏能有今天完全是因为公司制度严明。他曾经深以此为傲,可是眼下,却让他发现自己的外孙罔顾公司规章,他觉得是时候让他臭小子认真对待了。   陆昱一进门就看到苏钧礼严肃的一张脸,直觉告诉他,眼下情况不妙。   “外公,找我有什么事儿啊?”他故作轻松地向眼前一脸不善的老人打招呼。   苏钧礼哪里肯吃他这一套,直接开门见山,一只手在办公桌上重重一拍。   “你自己说说,错在哪儿了?”   “我,外公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被你弄糊涂了。”陆昱虽然心虚,但还心存侥幸。   “叫我董事长,早就跟你说过,在公司该怎么称呼。”   陆昱垂下头,闷闷地叫了一声,“董事长。”   苏钧礼不依不饶,“你现在还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我……”他偷瞟一眼旁边的宋岩,该死的,那家伙竟然临阵退宿,一点提示都不给自己,眼下可要怎么办。   老人双目炯炯有神,紧紧盯着他,他要让这个不负责任不守规矩的臭小子认错。   “好啦。”陆昱终于放弃,他承认自己无论如何是斗不过外公这只“老狐狸”的,“我不请假私自外出。”   “还有呢?”   “工作马虎,不负责任。”   “还有呢?”   “没有了。”   “真没有?”   “真没有了。”陆昱皱着眉头,一脸冤枉的表情,“我承认的就这些,要是还有其他的,肯定是你们硬要给我扣帽子。”   苏钧礼坐下来,看着自己外孙,镇重其事地,“虽然你是公司股东,但你更是公司员工,如果做不到遵守规章制度,连起码的职业道德都没有,那你还是回家坐等分红好了,不要在公司里影响别人工作。”   陆昱也是个倔强脾气,照以前的行事风格,他恐怕早就撂挑子走人了。可现在不同,他觉得自己最起码应该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不能再是过去那副“陆公子”的模样,如果是那样的话,她恐怕也不会瞧得起自己。   他低着头,听老爷子数落完。   宋岩在旁边看着,心里还想这祖孙俩肯定要有一场硬仗,可没想到一向听不进去别人劝的陆大少爷,竟然一直低着头,对老人的批评一点反抗都没有。   他正纳闷,就听见陆昱弱弱地说了一句,“董事长,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改。”   苏老爷子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但嘴上语气仍然强硬,“知道了就好好表现,不要再让我听到有人说你吊儿郎当,不务正业。”   陆昱低头不语,宋岩想,那算是虚心接受了吧。   至此,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位“太子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很肥。   ☆、做好事   一个小时后,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打开,陆昱苦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被苏钧礼批评教育了那么长时间,他觉得到现在耳边还回荡着他的声音。   苏钧礼做人做事向来要求高,他自认自己无论如何都达到不到他的要求,但他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些,他最在意的是知更那姑娘对他的看法。   心里想着事儿,他埋头走路,迎面撞上了一个人。两个人同时惊呼一声,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大舅?”看清来人,陆昱走上去打招呼,“你,来找老爷子?”   苏守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点头。   “那你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陆昱赶紧撤。   苏守业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头。他的这个外甥,向来是吊儿郎当的个性,轻易都不到董事长这儿来,这回肯定又是来挨训的。   他敲了门,听到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于是推门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苏钧礼坐在沙发上叹气,他笑着走过去,安慰道:“陆昱那小子就那样,爸爸你别对他要求太高。”   “什么叫要求高,我让他最起码按时上下班,把该做的工作做好,这也算要求高?”说起外孙,苏钧礼仍然很气愤。   苏守业给他倒上一杯水,“他没什么野心,这也是好事,最起码不会做出有损公司利益的事儿。”   “嗯?”苏钧礼看他一眼,“你话里有话啊。”   苏守业坐下来,犹豫道:“爸爸,我怕你又生气。”   “怎么回事?你快说。”他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留一半。   “是关于明业……”苏守业看了看老爷子的脸色,然后继续说:“他最近在用个人资金注入资本市场,而且玩儿的都是风险极高的品种。”   “他竟然还不死心?”苏钧礼将杯子重重放到茶几上。   “你也知道他做事向来急功近利,认为普通实业利润空间小……”   苏钧礼叹口气,自己儿子的个性他何尝不了解。兄弟俩从小一起长大,个性却相差甚远,守业保守,明业激进,各有各的好处。如果两人能相互协助,取长补短,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可明业向来又心高气傲,认为哥哥思想迂腐陈旧,不愿屈于他之下。   “他要做什么就随他去吧,只要不用公司的钱去瞎搞就行。”苏钧礼颓然说道。   苏守业点头:“知道了,爸爸。”   “对了,给我看好他,一旦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我。”苏钧礼始终是不放心自己儿子。   “爸爸,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   “您不如把陆昱放在明业身边……”   “陆昱?”苏俊礼也觉得这个提议颇有意思,但也有他担心的地方,“他那性子,对公司的事向来不上心。”   “爸爸,这就是他的优势了。”苏守业解释道:“因为他在公司的事情上没有野心,所以明业不会太反对,但是毕竟多了一个人在身边,他也会有所顾忌。再者,您要让明业做的所有决定都同时要经过陆昱同意,你放心,只要跟公司规定有悖,他都会来请示您的。”   苏钧礼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不禁对一向做派保守的大儿子刮目相看。   陆昱回到办公室,一路上难免又招来无数人揣测的目光。   他的桌子上放着个纸盒,还贴着快递单,显然是刚被前台小姐送到这儿来的。   什么人给自己送的包裹?看了看快递单上,寄件人姓名一栏模模糊糊的,好像写的是……李知更?不会吧,她会给自己寄什么东西?   他满腹狐疑地打开纸盒,翻开一看,竟然是一件白棉T恤和牛仔马裤,吊牌都还是崭新的,应该是刚买的。真是太突然了,为什么要毫无征兆地给自己寄这两样东西?她不会是……借此向自己表白心迹吧。   陆昱想得心花怒放,忍不住掏出手机拨出知更的号码。   知更正在店里忙,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然后就听到陆某人难掩兴奋的声音,“你给我寄了份包裹?”   “是啊。”   陆昱在心里兴奋地喊一声,“yes!”,假装口气平稳地问:“为什么突然买衣服送给我?”   “没什么,就是出去逛街,没啥好买的,就买了这两件啊。”   “嘿嘿,竟然想到给我买,是不是别有用意啊?”陆昱在电话那头阴测测地笑起来。   “没有啊,当时随手拿的,上次看你衣服旧了,想到我这里正好有刚买的新的,不如做件好事,送给你好了。”   “做好事?”陆昱彻底晕菜,搞了半天,那姑娘只是可怜自己。但是,好像哪里不对啊,自己堂堂陆大少爷,什么时候变成个连衣服都买不起的可怜人了?   陆昱悲从中来,可怜兮兮地说:“那你就好事做到底,每天都来照顾我好了。”   “你又不是小孩子,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陆昱彻底无语。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这边忙着呢。”知更挂掉电话,接过小莫递过来的咖啡。   这时她听到了风铃的声音,咖啡馆的门前新挂了风铃,开门的时候会有清脆的响声。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就看到一身短裙的筱棉棉走了进来。   知更愣了一下。   筱棉棉已经看到她,直接走到她身边,“听说这里的咖啡不错,我特地过来尝一尝。”   知更微笑,手伸到桌边,“这边坐,要点什么咖啡?”   “你们店里最好喝的。”   “那你稍等。”   点完单,知更正准备转身走,突然听到身后筱棉棉说:“两杯。”   知更的身子停住,听她说完,也不问,接着往前走。   “又是来找你的吧。”知更回到吧台的时候,小莫边磨咖啡边说。   小莫同学不愧是店长,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注意着店里人们的一举一动。   “嗯,那是我同学。”知更也不避讳,直截了当地说。   两杯咖啡磨好,知更端了过去,她把两杯咖啡放在筱棉棉面前,谁知筱棉棉却把其中一只杯子推到了另外一边,“一起喝一杯。”   知更拿着托盘犹豫了一会儿,筱棉棉用眼神邀请她坐下,“上次一起去逛街很开心,回家后我就想,以后得多找你聚聚,这样我的心情也会变好。”   知更在她对面坐下来,自嘲道:“你是阔太太,当然有那份闲情雅致,我跟你不一样,我要工作。”   “工作再忙,总有时间休息。”她端起杯子喝一口,顿时觉得浓香四溢,咖啡口感细腻顺滑,口味偏苦,自己的舌头很久没有尝鲜过了,今天又体验了一把。   她一口一口慢慢品尝,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知更,只见她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   筱棉棉惊讶地放下杯子,“你喝咖啡怎么那样喝?”   知更喉头动动,咽下最后一口,“我是粗人,就会这样喝。”   筱棉棉被她一句话噎住,嘴巴动动却没说出一个字。   知更看她那样子,心软,解释说:“我们这里店员可以自掏腰包喝一杯,但前提是不能耽误工作,时间有限,我只能提高速度了。”   筱棉棉释然,“你先忙去吧,下了班陪我一起去逛逛。”   “你又要去逛街?”知更惊呼,上次跟她一起去,那阵仗,她算是见过了。   “跟我一起出去,你很不情愿嘛。”筱棉棉口气酸溜溜的。   “不。”知更伸出食指,“只要你不变身购物狂魔就行。”   筱棉棉大笑起来,“放心,这次我们去江滩公园。”   又是江边,不久前她才跟阿久去过一次,再去一次实在无聊,可是……看看筱棉棉满脸期待,她点头说:“好吧,不过先说好,一个小时,多了我可不奉陪。”   有了知更这句话,筱棉棉立刻笑逐颜开。   隔着几栋建筑物,在CBD的另外一端,四十多层的金融大厦灯火通明,它是中央商务区最高的建筑物,也是无数人财富梦想实现和破灭的地方。   韩戍站在顶层办公室的玻璃幕墙前,俯瞰整座城市。   他身后响起雀跃的男中音,苏明业举着红酒杯站到他身旁,颇有意味地说:“站在这最高的位置上,韩总你感觉如何?”   韩戍并不看他,玻璃幕墙上隐约倒映着两人的脸,破碎、朦胧、神色莫测。他转过身,“我在这里站习惯了,已经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倒是苏总你,第一次到我这里来,有什么感觉?”   “感觉嘛?”苏明业搜肠刮肚,想起一个词,于是,以睥睨之势举起酒杯说:“万人之上。”   说完,他收起酒杯哈哈大笑,“还要韩先生你多多指点。”   韩戍往沙发上一坐,手臂放在靠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苏兄你放心,你我各取所需,我一定不会让你吃亏。”   “说好的利润率百分之三十,到时候可别出什么状况。”苏明业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从韩戍那里得到肯定的承诺。   韩戍当然知道他的想法,一招手,阿久拿过来一份文件。他把文件翻开,递到苏明业面前,“白纸黑字,这么大的金融集团,你还怕我跑了?”   苏明业尴尬地笑道:“是我多虑了,是我多虑了。”      ☆、疯女人   筱棉棉坐在那里,一口气喝了三杯咖啡才等到知更下班。   看到知更开始收拾东西,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到旁边。她有眼力劲儿,动作又快,看到知更伸手要去拿外套,抢先一步跑过去替她拿了过来。   知更伸出去的手停在半路,转而从筱棉棉那里接过来。   “谢谢。”   “谢什么。”筱棉棉一脸无所谓,然后兴奋地拉起她的手,“走,去江边。”   知更被她拉着出了咖啡馆,看到外面广场上往来的人寥寥无几,知道时间已经不早。   知更突然有些犹豫,“棉棉,这么晚了,你不要回家照顾蒙蒙吗?”   “放心,我跟他讲好了,妈妈晚上有事,要晚点回家陪他。”她继续拉着她往前,“佣人会照顾他吃饭的。”   即使是这样,知更还是觉得不妥,她甚至不怀好意地揣度过筱棉棉的心思,因为筱棉棉最近这阵子的表现实在太奇怪。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正在想着,眼前灯光大亮,她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筱棉棉,她竟然没有让司机跟她一起出来。   天气炎热,江边有很多人在吹风。   知更跟筱棉棉沿着护堤散步,江风一阵阵吹过来,把夏末的燥热驱赶掉了。   筱棉棉突然开口问:“知更,你小时候经常来这边吗?”   “来的也不多,这里来的多了,也就不好玩了。”知更实话实说,小时候虽然喜欢往外跑,但同一个地方,来多了也就腻了。   “我怀蒙蒙的时候,韩戍经常陪我过来。”筱棉棉似乎陷入甜蜜的回忆里,“那时候,他对我多好,捧在手心里,宠成宝贝。”   果然又开始谈那个人了,女人的本性,三句话不离男人。   虽然不想听,但知更并没有打断她。她有时候觉得筱棉棉其实挺可怜,把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全系在一个男人身上,搞得两个人都疲惫不堪。   时间久了,恐怕就会弄成一个想逃,一个越是穷追猛打的局面。   她真想跟她说,做好你自己,爱不爱那是别人的事情,你无法掌控,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收回来,放在自己身上,那样就不会惶惶不可终日,那样你才能过得好。   可是,那姑娘眼下的神情,简直已经到了迷恋的程度。   对,她迷恋着韩戍,迷恋他们曾经有过的好时光。   知更在想事,并没有专心听她说话的具体内容,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后来,筱棉棉突然风格骤变,竟然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可是现在呢,我在乞求他的感情,我每天眼巴巴地等他的电话,等他回来,等他关注我,关注孩子。”   她转过脸,看着知更,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知更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对我忽冷忽热,想起来了回家吃顿饭,想不起来就几天不回家,也不联系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知更看着她,不说话。   筱棉棉霍地抓住她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叫起来,“这都是因为你!”   知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泪却突然掉下来,原来筱棉棉从始至终都是恨她的。   肩膀上突然一股力道推过来,她被推得蹿了几步,身体失去平衡,撞到一边水泥护堤上。   胳膊上尖锐的痛感瞬间袭来,她痛的深吸一口气,捂住被撞到的地方,靠在护堤上,看着始作俑者。   筱棉棉大概也被自己的暴力举动吓了一跳,愣在那里几秒,然后目怒凶光逼到知更面前。   知更轻笑一声,看看周围,“筱棉棉,你不会想谋杀我吧。”   “你放心,我没那么傻。”她逼近她,“我只是想警告你,不要在对韩戍有任何幻想。”   “哈哈……”知更笑得更欢乐了,“你警告我?你凭什么警告我?筱棉棉,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一听这话,筱棉棉的神色呆滞了。她的眼睛木然看着前方,没有焦点。渐渐地,她的嘴唇开始哆嗦,眼眸转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头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晃动。   她越来越慌乱,视线渐渐聚焦,停留在知更脸上。她走上前,双手伸在半空中,想抱又不敢抱地轻微晃动着,“知更,知更,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想跟你和好,但是一想到韩戍,一想到他因为你而冷落我,甚至讨厌我,我就……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刚才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告诉韩戍好不好?”   眼前的女人脸色苍白,失魂落魄,像个乞丐一样向她祈求原谅,知更突然悲从中来。   她漠然地看着筱棉棉,口气寡淡,“你这又是何必呢?”   说完正要离开,筱棉棉却霍地抓住她,几乎要哭出声来,“知更,你不要不理我,我们还做好朋友,好不好?”   知更并没有回头,她轻蔑地笑了一声,甩开筱棉棉的手,“顺其自然吧。”   筱棉棉的手慢慢垂下来,脸色渐成死灰。眼见着知更消失在视线中,她蹲下来,将头埋在膝间,嚎啕大哭。   远处某个光线照不到的角落里,一辆轿车内有灯光亮起来,司机转过头问身后座椅上的人,“韩先生,要不要带夫人一起回家?”   他的背后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只听那人说:“走。”   车子发动起来,前灯照亮前面的草地,护堤和江面,从筱棉棉身旁疾驰而过。   江川看着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身影,瑟缩地站在江边的大风里,忍不住说:“韩先生,太太一个人在这儿,恐怕……”   “打电话给阿久,让他来接她回去。”   筱棉棉被阿久送回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还在院子外面的时候,她看到一楼客厅的灯光,疑惑地问:“韩戍今晚在家里?”   阿久点头,“他到家发现你不在,就让我打电话给你,去接你。”   筱棉棉突然就不安起来,“他最近不是一直都在忙工作吗?怎么突然不说一声就跑回来?”   “可能是想蒙蒙了。”   筱棉棉想起蒙蒙,心里才觉得舒服了些,那孩子应该早就睡着了吧。   从车上下来,筱棉棉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进了客厅,一推门,发现里面没人。她疑惑地四处看看,发现楼梯上面的灯开着,想必韩戍是去了楼上。   于是,她上楼,发现蒙蒙的房间亮着灯。   有细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她凑近,耳朵贴上门框。   韩戍一回到家里被佣人告知蒙蒙已经睡了,他于是蹑手蹑脚推门进去,果然看见蒙蒙在床上睡得正香。   这孩子有着跟自己极为相似的眉眼,他看着他就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穿越了时空,回到过去,跟过去的自己见了一面,然而纵使有千万种情绪,千万句言语,却都只能藏在心里,无从表达,无法言说。   他这个人个性强硬,争强好胜,心机深沉。唯独在这孩子面前才能卸掉所有防御,放自己心里的小孩儿出来,面对他,满心欢喜。   门“咔嚓”一声开了,筱棉棉走了进来。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回来了,知道你要回来我就不出去了。”   韩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轻站起来,把蒙蒙的被子盖好,“别吵醒他,我们出去吧。”   筱棉棉跟着韩戍下了楼,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   “今天出去干嘛了?”韩戍随手拿起一本杂志,不经意地问道。   筱棉棉本来平复的心又紧张起来,强装镇定地说:“好久没出去了,约个朋友一起逛逛。”   “哦?”韩戍对她的话突然来了兴致,放下手里的杂志,“没听说你在C市还有其他朋友啊。”   筱棉棉浅淡地笑了笑,“李知更。”   一抹笑意爬进韩戍的眼里,他颇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妻子,语气犹疑,“你们两个冰释前嫌,又和好了?”   “没有。”筱棉棉的口气很冷淡,她突然抬眼看他,看到他眼睛里的自己,那么一小点,藏在角落里,丝毫没有存在感。   他已经很少用那样泛着精光的眼睛看自己,就因为自己提了“李知更”三个字,他的眼里立刻就有了神采。   她突然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嘴角慢慢勾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想知道我约她干什么了吗?”   韩戍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下去,他双手一摊,“兴趣不大,不过你想讲的话,我也愿意当个听众。”   他兴趣不大,她就偏偏要说给他听。   她微扬起下颚,挑衅地看着他,“我打她了。”   她以为他会暴跳如雷,她以为他会一跃而起,凶神恶煞地掐住她的脖子,问她为什么。   可是,他没有。他平静地看着杂志,脸上波澜不惊,甚至连翻书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停顿。   筱棉棉愣在那里,竟然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了。   “我打她了,你听到没有,我打了你心心念念的女人!”筱棉棉霍地站起来,冲他喊叫。   他平静地合上书本,抬起头,面容寡淡,看着她说:“我知道,我也看到了。”   他放下杂志缓缓登上楼梯,留下筱棉棉在客厅里,呆若木鸡。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感情冲突比较大,口味略重。另:仍然是打滚求收藏。^_^   ☆、闯祸   这几天苏氏集团销售部的同事们有炸开了锅,话题自然是关于那个大名鼎鼎的陆昱。话说,部门里有个“风云人物”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部门一跃成为公司重要部门,经常会有集团级别的领导莅临。坏处是,因为这人话题太多,会让大家伙儿人心涣散,无心上班,每天尽去讨论他的八卦新闻。虽说只是借以娱乐放松放松心情,但实在降低工作效率。   所以,这次陆昱高升,销售部经理老蒋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但不管怎样,自己下属升任的职位比自己还要高一级别,以后迎面碰到,他还得先向人家打招呼,叫一声,“陆副总监。”他这个老领导总要表示点风度出来。   于是,这天一大早,他叫上几个人手来给陆昱帮忙。蒋经理站在一旁指挥下属,哪里要小心点,哪里要挪一挪,什么东西要搬,什么东西要留,他比当事人都还要心急火燎。   完全插不上手,于是陆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只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出来纠正大家的错误。   老蒋看一眼旁边的陆公子,不无羡慕地说:“早就知道你在这里呆不长,你看,马上就升了吧。唉,有个当董事长的外公就是好啊。”   陆昱瞥他一眼,在心里腹诽,你想要让给你好了。   旁人只知道他是陆家大少爷,苏氏掌门人疼爱的外孙,但又有几个人知道这些家族和长辈光环带给自己的压力和无奈。   他被这些光环照耀着,没人能看到真实的自己。哪怕自己真的靠自己取得一点成绩,所有人都认为那是靠了他的家族。那种境地糟糕至极,无论他做什么,无论做的多好,都不会被认可。   他的个人价值已经因为家族的荣耀而被全盘否定。   长此以往,他已经疲累,他已经懒得再去试图证明自己,因为那毫无意义。没人对他努不努力感兴趣,没人想看到他的能力。人们感兴趣的只有他的家族,家族的巨大荣耀和深藏的秘密。   其实他对自己在公司里担任什么职位丝毫不敢兴趣,当苏钧礼告诉他要调他到海外市场那边,担任副总监一职时,他只是略惊讶了一下。   因为不久前苏钧礼还因为自己不请假就溜出公司而将自己臭骂了一顿,怎么这么快就给自己升职了呢?还是海外市场那样重量级的部门,职位一升就是副总监,难道他们不知道现在的海外部门只有一个总监,那就是二公子苏明业?   多年来,海外市场一直是苏明业在掌管,现在突然冒出个董事长亲自任命的副总监,跟自己同一级别,职位仅有一个“副”字之差。他会接受吗?他不会表面同意了,背后给自己使阴招吧。   陆昱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毛骨悚然,但又一想,自己可从没对他总监的职位有过觊觎之心,况且,那又是亲舅,应该不至于那么狠吧。   他吐出一口气,拍拍老蒋的肩膀,“得了吧,我还宁愿呆在这儿呢。”   “唉,你可别……”老蒋的脸色有几分惊恐,“我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CBD,正午,太阳正毒,建筑物外几乎看不到人影。   小莫站在吧台后面,拿着抹布擦杯子,那是新进的一套咖啡杯,白瓷,杯身少量点缀繁复的牡丹,很有英式贵族气质。这组漂亮的杯子,一进店就被小莫“据为己有”,每天要擦好几遍。   他一边擦着杯子,眼睛却已经移到别处。   角落的卡座上,知更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眼睛朝向玻璃一侧,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某位陆同学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店里的妹子们都深感无聊。   小莫放下杯子,轻手轻脚走到知更旁边。站了一会儿,那姑娘没有动,于是他到对面座位上坐下来,也学着知更往桌上一趴。   趴下去的时候,他的头不小心碰到那姑娘的,结果她“噌”地弹起来,目光呆滞地望向小莫的方向,嘴里像念经样地,用极其低沉地嗓音喃喃,“你在干什么?”   小莫一脸古怪地看着她,看她目光根本没有焦点,于是伸手要去摸他额头。   他的手刚落到她皮肤上,就骤然弹回来,小莫惊叫道:“你发烧了?”   “没有吧。”知更的声音仍然有气无力,不过魂魄总算是回身了,她自己一只手摸上额头,反复确认了半天,最后斩钉截铁地,“没有。”   “没有发烧还这么病恹恹的,你思春啊。”   知更的眉头立刻皱起来,她很讨厌“思春”这个词儿,听起来,自己就像只正在发情的阿猫阿狗。   “还是……想念你的陆大叔了?”   “啪!”清脆的一声,小莫胳膊上挨了一巴掌,但他却并不退缩,继续勇往直前。   “既不是思春,又不是想念你的陆大叔,那你这么失魂落魄的。”   知更觉得自己简直要被烦死了,蹭地一下坐直身子,逼向对方,“小莫,你要是闲得慌就去陪陪自己女朋友,别在这儿烦人行不行。”   “哎……”小莫幽幽地叹口气,“人家光顾他儿子去了,没时间给我。”   知更瞥他一眼,“你还不抓紧,恐怕萍姐就要被别人给抢走了。”   小莫不屑地,“你瞎说,不会的。”   “什么不会,要是鱼宝的爸爸,你觉得会不会呢?”话一出口,知更马上捂住嘴巴。完了完了,自己好像闯祸了,希望小莫没听到,一定没听到。   可是怎么可能,小莫一字一句听的清清楚楚。   但是他却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眼睛里一丝惊惶闪过之后,他慢慢站起来,语气平静地说:“我知道他每周都会接鱼宝过去,但从没想过他想让萍姐回到他身边。”他向前走两步,“你说我怎么这么蠢呢。”   话刚说完,他就拔腿冲出了店门。   知更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心想这下可要出大事了。她喊了一声安心,赶紧追了出去。   黑色加长路虎缓缓停稳。   司徒彦看看身边睡得正熟的鱼宝,吩咐司机下车。   鱼宝一大早被接走,萍姐得闲,在小小的后院摆弄她的花草。后院请私家花园设计师专门设计过,白色长椅,木板铺的小路,几何形状的花池,玻璃顶……简直是休息时的绝佳去处。   工作做到一半,听到门铃声,她放下工具,穿过走廊来到客厅。   猫眼里看到司徒彦的司机,她暗自纳闷,怎么今天这么早就送鱼宝回来。   她把门打开,就看到司徒站在司机身后,双手抱着熟睡的鱼宝。   “刚吃过午饭,这孩子就吵着要回家,没办法,只好送他回来,结果才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司徒彦抱着孩子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   萍姐抢在他前面上楼,打开孩子房间的门。   司徒彦把鱼宝轻轻放到床上,两个人一人一边给孩子盖上被子。   拉被子的时候,两人的手不经意碰到一起,萍姐的手僵了几秒,然后移上孩子的脸,额头。而司徒彦,他的手一直停在那里,专注地看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   萍姐顺了顺鱼宝乱糟糟的头发,附身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起身离开房间。   回到客厅,萍姐沏上一壶茶,坐在沙发上慢慢等。   司徒彦跟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两个人并没有说话。   茶沏好,萍姐给两个人各自倒上一杯,端起茶轻啜了一口。   “果然是好茶。”她情不自禁地赞叹起来,然后转向司徒彦,“托朋友弄的明前龙井,要不要喝喝看。”   司徒彦对茶没什么概念,他平常喝茶也不太多,但是女主人既然邀请了,他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茶水刚沾到唇边,立刻就有笑容在他唇角荡漾开来。这是他喝过的最好的茶。   萍姐对于司徒彦能今天能这么有耐性陪自己喝茶深感奇怪,喝里茶的间隙里忍不住瞥一眼旁边一脸享受的商人。   司徒彦今天是有事要跟萍姐商量,所以才耐得下性子。   这不,一杯茶喝完,他放下茶杯,然后说:“我的离婚手续已经办好。”   萍姐不紧不慢轻啜一口茶,淡漠的声音响起,“哦?一半的资产没有了吧?”   司徒彦笑而不语。   “要是我就不会离婚,奋斗了一辈子得来的加上老爸老妈留下的,一半以上拱手让人,何必呢。”   司徒彦看着她,“为了让心爱的女人名正言顺地跟着我,也值得。”   萍姐淡然一笑,不再接话。   “小萍,带上鱼宝跟我回去吧,偌大的别墅就等着你这个女主人呢。”   萍姐放下茶杯,站起来要走。   还没走两步就被一跃而起的司徒彦抓住,他说:“我已经离婚了,你还想怎样?”   萍姐突兀地笑了一声,转过脸来,“司徒彦,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他抓住她不放,“我知道这些年是我不对,但是我已经在尽力弥补了,我还能怎么做,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做?”   萍姐用力甩开他,“那我告诉你,不要再跟我提跟你走的话,你还是鱼宝的爸爸,每周可以来接他,否则,我就带着鱼宝离开,让你永远都见不到他。”   司徒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里涌出伤痛,“我没想到你会拿儿子来威胁我。”   他后退一步,声音却陡然增大,“我告诉你,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把你给找回来!”愤怒的咆哮穿过客厅,穿过大门,传进刚刚赶到的小莫和知更耳朵里。      ☆、前尘往事   小莫一惊,抬起手就要拍门,知更一把把他拉住,亮出手里的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   门被知更打开的时候,司徒彦正抓住萍姐的手,把她逼到了角落里。   门锁“咔嚓”一响,客厅角落里萍姐和司徒彦两手相握的情景瞬间跃入小莫眼里,他的脑袋“轰”一下子,整个人瞬时失去理智。   “你们在干什么?”小莫像一只愤怒的雄狮,向他们冲了过去。   司徒彦眼见着来人气势汹汹,手上一松,被萍姐挣脱开了。   小莫冲上去,直接揪住了男人的衣领。司字徒彦虽然没小莫年轻,但个子比他高,身形也比他魁梧,稍微用力挣扎就将小莫推到了一边。   眼看着两个男人就要打起来,知更连忙上前去劝。知更和萍姐,一人拦住一个男人,才避免了两个人厮打在一起的结果。   小莫气势汹汹地问萍姐:“他是什么人?”   司徒彦也恼羞成怒,看着小莫,“你是什么人?”   “我是他男朋友。”   “我是他男朋友。”   此话一出,全场俱惊。   神色各异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司徒彦开口,“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   关于男朋友的事情,萍姐对司徒彦一直隐瞒,没想到今天却被当事人自己讲出来。   知道就知道了吧,萍姐此刻倒平静起来。   她走到小莫旁边,挽起他的胳膊,对着问话的人粲然一笑,“司徒先生,忘了向你介绍了,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小莫。”然后又对小莫说:“这位是鱼宝的爸爸,司徒彦。”   对鱼宝的爸爸,小莫一直是只闻其人未见其身,没想到今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气氛有点尴尬,就在大家手脚都无处安放的时候,就听到楼上传来清脆的童声。   “怎么这么吵,你们在干嘛呀?”   众人抬头。   只见二楼的围栏上,鱼宝正耷拉着脑袋,睡眼惺忪地趴在上面。大概是被刚才大人们的争吵声弄醒,他一脸哀怨地看向他们。   “对不起,吵醒你了,叔叔阿姨们在聊天。”萍姐趁机逃离混乱的现场,她走上楼梯,抱着鱼宝问:“睡醒了没有,要不要再去睡会儿。”   孩子茫然地摇摇头,“我要跟知更阿姨和小莫叔叔玩。”   下楼到客厅的时候,注意到司徒彦,他惊讶地说:“咦,爸爸,你怎么还在这里?”   虽然心里难受,但司徒彦还是一脸慈爱地蹲下来,抱着鱼宝一顿猛亲,然后说:“爸爸马上就走了,你会不会想爸爸。”   “当然会啊。”小伙子坚定地点头。   司徒突然就笑了,拍拍儿子的肩膀,“我走了,周末愉快,再见。”   小伙子也挥手,“爸爸再见。”   小莫跟鱼宝在公园的草地上踢足球玩得不亦乐乎,知更捡了空儿和萍姐坐在长椅上聊天。   知更一直对萍姐和司徒彦的过去很感兴趣,但是这是别人的隐私,她不会主动去问。   萍姐坐在她旁边,望着远处的孩子发愣,刚才经历了那么惊险的一幕,让她想起了很多前尘往事。   她从来不向别人提及以前的事情,特别是跟司徒彦几年的纠葛,但是今天她却很想跟知更说。   她或许想让知更帮她拿个主意,小莫和司徒彦,两个男人,她到底该怎么选。   她双眼茫然望向前方,陷入对往事的回忆。   他们的故事要从二十五年前说起。   当时年仅二十五岁的司徒彦被父亲委以重任,在家族企业里担任要职。他们的家族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起就做起玉石生意,七十年代传到他父亲手上的时候,生意逐渐做大,成为涉足房地产、服装、通信的跨行业集团。   可是等他加入公司的时候,公司已经陷入重重危机。上任后不久,他被派往意大利,在著名的中部城市佛罗伦萨遇到二十岁的周小萍。   那天,艺术之都的天空蓝得像海,在乌菲齐美术馆深沉的背景下,长发长裙的女孩儿站在高大的拱形门旁,就像拉斐尔笔下垂目敛眉的圣母。   只是一眼,他就无可救药地爱上她。   那时候的司徒彦正年轻,他的身上有能吸引年轻女孩儿的所有特质:帅气,多金,举止优雅,谈吐得体。   三天之后,在他的连番攻势下,周小萍终于束手就擒。   一周之后,他们一起回国,在国内机场依依惜别,并约好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可是,等司徒彦回到公司,却被父亲带到了朋友女儿的生日宴上,荣氏的华荣集团是本市最大的餐饮和食品企业,父亲向来跟他们没有太多往来,这次竟然亲自带着他来。   司徒觉得事情蹊跷。   果然,当女主角出场之后不久,双方父母就带着各自子女相约而谈,两个年轻人最后被单独留下,说是要让他们增进了解。   商人们,多以联姻来巩固和加强家族实力,这是身为商人后代自小就被灌输的生存之道。但是往往有年轻气盛的富二代富三代,他们根本就不理睬这些类似家训的戒律。   荣氏的幼女荣嘉熙并非长得难看,相反,人家清秀雅致,是个清新风格的小美人,但司徒彦已经体验了小萍亦魅亦纯的魅力,这样清汤寡水的一个人,实在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司徒先生随意敷衍,但荣小姐却深深被他吸引。   那晚跟小萍的约会因此而泡汤,宴会结束后,司徒彦给她打了三次电话,都被她挂掉。她生起气来绝对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不久后,父亲向他提及公司目前的处境,希望他能娶到荣氏的二小姐,借助荣家的财力帮助公司渡过难关。   当时的司徒彦年轻气盛,虽然也向往爱情,但更希望能在事业上有所建树,于是答应考虑。   荣家小姐自那次在宴会之后,就被帅气风趣的司徒夺去了心魂。   她打电话给他,两个人约在环境优雅的高级餐厅。   司徒彦不愧是追女人的高手,一顿饭下来,把荣嘉熙逗得开怀大笑,并已芳心暗许。   自此,二人经常成双入对,家族里的长辈们对他们的事也是采取默许的态度。   而此时周小萍那边,她上次任性挂掉司徒彦的电话,发现对方竟然连着两个星期都不再联系他。她心知对方的脾气,两个人都心高气傲,谁都不肯先一步行动,否则就是谁输。所以,她也傲娇着不主动联系他。   但是,接下来的一件事,却让小萍不得不去找他。   她怀孕了,孩子的父亲是他。   她去找他,却在他的家门口,遇到正牵着手往外走的司徒彦和荣嘉熙。   她在看到他的刹那愣住,然后转身就走。   司徒彦没有马上追过去,而是转头对一旁惊讶的女孩儿说,那只是过去的一个朋友。   送走荣嘉熙,司徒彦才开车追了出去,在半路上将小萍拦下。   他情绪激动地抓住她,让她不要走,说爱的人是她。   小萍哪里肯信,司徒彦说这件事他会慢慢跟他解释,请她一定要相信他。   他心里的打算是只要公司情况好转,他就不必再费心去讨好那个她不爱的女人,就可以跟自己真正爱的小萍在一起。可是,哪能事事都如他所愿,公司的情况不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越发严重。   父亲找到他,让他向荣嘉熙求婚,说只要他们结了婚,荣氏就会无条件地给他们注资。因为到那时候,司徒家的事就是他们荣家的事儿。   听到他的婚讯,她挺着已经五个多月的大肚子去找他。她说,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在她和荣嘉熙之间,他必须选一个。   司徒彦选择了荣嘉熙。   她黯然离开A城,回到老家C市,生下鱼宝,不久后又被他找到。   她不肯跟他回去,做他背后那个永远都见不得光的女人,用他留下的钱开了咖啡馆,并在三年之后连本带息将钱还给了他。   后来,孩子慢慢长大,总是问关于爸爸的事情:爸爸在哪儿?为什么总不来看我?别的小朋友都笑话我,说我没有爸爸。   司徒彦婚后一直没有孩子,他非常喜欢鱼宝,而鱼宝似乎也对他很感兴趣。   最后,经不住双方的压力,也是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她决定不再向鱼宝隐瞒,让孩子叫了他爸爸,并答应每周有一天可以带孩子回去,平时想来看也可以。   “当年,我挺着大肚子去找他,让他选,他没有选我。我当时很想求他,求他跟我走,求他不要扔下我和孩子,但是我什么都没说。”萍姐幽幽地说,“他既然选了别人,我这辈子就不会再对他抱任何希望。”   “可是现在,他已经离婚了,就是选择了你。”知更说。   萍姐凄然笑道:“错过了当年那次,他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他能打消让我们再回到他身边的念头就最好,不然恐怕就要闹僵,我会带着鱼宝再离开……”   “离开了这里,你还能去哪儿?”   “不知道,到哪儿都行。”   “那小莫呢?”知更对小莫还是很有信心的,如果萍姐离开,他一定会跟她一起离开。她不确定的是萍姐。   果然,萍姐望了一眼远处正跟儿子疯在一起的小莫,淡淡地说:“让他自己选吧,留下或是离开,我都不会怪他。”   “你并不是那么爱他对吗?”   “你说谁?”   “小莫。”   萍姐点了一根烟,“不,是我对爱情没有信心。他还太年轻,并不懂生活的艰辛和无奈。我害怕将来如果遇到挫折,他会撑不下去。”   “你这样对他不公平。”   “那我要怎么做?”   “相信他,爱他,像他对你一样,全心全意地爱他。”   萍姐疑惑地看向她。   “他很爱你,虽然他比你小了十岁,但他比你爱的更纯粹,他在心里把你排了第一位,但你直到现在还在怀疑他,你对他的爱比起他对你的少太多。”   “那我该怎么做。”   “不管做什么,都跟他商量。一定要跟他在一起,爱情就是自私的,你爱他,就不要让他离开。”   知更说这句话的时候,鱼宝已经抱着足球往这边跑了,边跑边喊,“妈妈,知更阿姨,我们一起来玩吧,快点,快点过来。”   知更起身,拉起萍姐:“走,去陪你儿子跟男朋友,不要再想了。”   又有两个人入场,一场激烈的踢足球大战在广袤的草坪上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揭开司徒彦和萍姐的过去。周末,大家尽情high吧,回来冲个凉,准备一盘水果沙拉,抱上电脑,往沙发上一坐,就可以上晋江看喜欢的文了。话说,这才叫过夏天。O(∩_∩)O哈哈~ 昨天去了趟医院,虚惊一场。但人却像打通任督二脉似的,突然想通很多东西。 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童鞋们,这句话以前只是看看,昨天在医院的时候却深信不疑。 只有当你预感到了死亡,那一刻,那种恐惧,无助,迷茫,后悔。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珍惜拥有的一切,爱惜自己的身体,饮食合理,多锻炼,不熬夜,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平常心,不强求,但求无愧于心。 发自内心的感悟,送给大家。   ☆、美色在前   晚上八点,陆昱还在办公室加班,他的面前堆了厚厚两摞文件,这些都是下面部门呈递上来的,需要他在今天下班之前完成。明天一上班,他们就要拿到签过的文件,有的继续往上递交给总监,有的则直接拿回去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工作。   还有这么多,不知道要签到什么时候。陆昱低下头,以手扶额,不无悲哀地想。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他应了一声,“请进。”   走近来的是国际采购部的总经理助理小张,她手里拿了份文件,递到他面前,说:“陆总监,这份文件需要您马上签字,我们等的很急。”   陆昱将文件接过去,是一份采购文件,金额不小。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将文件递回去,说:“这份文件我不能签。”   小张同学立刻慌了神,嘴上念叨不停,“为什么不能签呢,为什么不能签呢?这,这是苏总亲自交代的。”   陆昱看了他一眼,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放,靠上椅背,“你自己再仔细看。”   小张几乎都快把眼睛贴到纸上去了,“哪里有什么不对吗?我都检查过好几遍了。”   陆昱有点不耐烦,坐起来,“公司规定,超过一千万的采购项目,至少要比较几家供应商的价格?”   “五家啊。”   “那你自己看看,你的文件上有几家。”   小张愣住了,有些紧张,吱吱呜呜地说:“一家……但是这家公司已经合作很久了,一直以来只要是向他们采购,就不需要比较价格,因为他们会直接给我们市场最低价。”   “哦?”陆昱将信将疑,“那我一会儿倒要看看是不是市场最低价。”顿了一会儿他又说:“他们说最低价就是最低价?不比较你怎么知道。”   “这……”小张助理语塞,把文件往胸前一放,“那……那我再去问问苏总。”   看着小张匆忙离开的背影,陆昱叹口气,“真叫人操心。”   总监办公室里传来巨大一声响,小张哆嗦了一下,看着面前暴跳如雷的苏明业,战战兢兢地说:“苏……苏总,那我该怎么办?”   “笨蛋!”苏明业又是重重一拍,“随便挑两家公司,写上比这个高的价格,再拿去给他签。”   “这……可是……”   “可是什么?你以为他会看出来吗?他来这儿就是打酱油的,还真把自己当副总监看了。”   “可我私底下听他们说,陆总监,哦不,副总监对文件都审的特别严格,特别是涉及到采购,付款这些,说不定他真会挨个儿去查的。”小张说出自己的担忧。   苏明业的脸色渐渐变了,想到老爷子既然安排他来,就一定有把握。陆昱那小子虽然之前玩世不恭,但最近似乎也收敛了不少,递上来的文件几乎都挑不出毛病,看得出来确实有一定实力,几年国外商学院不是白混的。   “先把文件放这里吧,明天我亲自拿给他。”   小张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陆昱签下最后一份文件,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一抬眼看到对面墙上的时钟,已经十点。   今天的工作算是完成了,但明天又会有同样甚至比今天更多的工作在等着他。   最近公司里的人都说陆公子像变了个人,每天早出晚归,办公室一呆就是十几个小时,瞬间从纨绔子弟变身工作狂人了,转变实在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最伤心的还是那些漂亮的年轻姑娘了,没有了围绕在身边的蜜蜂,她们都快要无聊死了。   陆昱长叹一声,实在不是他改了心性,而是工作量实在太大。   手边上放着助理临下班时端进来的咖啡,现在应该已经凉了。   他看着那杯褐色的液体,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某位姑娘的脸。他不经意地笑了一下,端起杯子一饮而下。   果然冰凉冰凉的,不过味道还好。   那位姑娘不知道下班了没有呢,已经好几天没打电话给她,也没跟她见面,实在很想见她一面。   陆昱直接把车开到了咖啡馆门口。   这个点儿,咖啡馆里的客人已经不多,卡座上稀稀落落坐着三两个客人,那姑娘穿着工作服在店里穿梭,一会儿端咖啡,一会儿收钱,一会儿整理餐桌,忙得不亦乐乎。   真是闲不下来啊,就这么两个客人也能忙到脚不沾地,真是让人佩服。   陆昱坐在车里,透过咖啡馆的落地玻璃窗,看着里面的姑娘,变身表情帝: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一会儿大笑不止,一会儿又一脸嫌弃。   陆昱远远地盯着那姑娘,没多久竟然靠着座椅睡着了,实在太累,这几天都没休息好。   睡了没多久,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他突然一下子醒了,醒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车窗外,店里已经没有那姑娘的影子了。   他一着急,推开车门下车,冲进了店里。   急促的风铃声让吧台上的安心抬起头,看到是陆昱,她笑了,“知更下班了。”   下班了?真是,那一觉真是不该睡啊,他懊恼极了,刚想再问,对方却看出他心思似的,“刚走,五分钟不到,准备去坐公交车回家。”   “谢谢,谢谢。”陆昱连忙道谢,以飞快的速度冲回车里。   老天爷还是很眷顾他的,车子开出去没多久,他就在通往公交站的路上发现了她。   她背着单肩包,蹲在地上,似乎是鞋带掉了,正埋头一心一意地系鞋带。   他心里狂喜,嘴上却说了句,“真是傻。”   知更现在的行为好像跟“傻”字没有一点关系。她手法利索地系好鞋带,正了正肩上的包。这时,一辆公交车从她身旁呼啸而过,正是她要等的150路。   “唉……”她下意识地招招手,拔腿就追了上去。   可是,她的两条腿哪儿能跑得赢四个轮子的公交车,还没跑两步,车子已经停靠在站台,一个乘客上去后,立马就又呼啸而去。   她绝望地站在那里,看着末班车就这样离她而去。   “傻不傻。”陆昱一边开着车跟在她身后,一边唠叨。   回过神来的知更终于发现了身后的异样,一回头,果然发现一辆车正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车子很熟悉,是陆某人的。   他看到她转过脸来,于是干脆开到她跟前,摇开车窗,将头伸了出去,笑着说:“喂,这位美女,要上哪儿?我送你去啊。”   知更白他一眼,“无聊。”   “唉,你别走嘛。”陆昱一边握着方向盘,让车子保持贴在她身侧适当的距离,一边分神跟她说话。   知更看不过去,停下来,指着非机动车道行道的路牙,“你这样,不怕撞上?”   陆昱苦着脸,“没办法啊,美女又不搭理我。”   “你到底要干嘛?”知更跺脚。   “送你回家。”陆昱把车停住,下了车,拉开后车门,“请吧。”   这里本就是非机动车道,他开着车往这儿一睹,后面车子就过不去了,一会儿功夫,就有一辆小电驴和两辆轿车被堵在了后面。   陆昱坏笑地看着她。   知更给了他一个白眼,钻进了车里。   两个人都不说话,陆昱打开车载收音机:“亲爱的朋友们,已经不早了,我们的节目将要接近尾声,下面送给大家一首……祝大家好梦。”电台主持的声音真是让人舒心,知更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慢慢放松下来。   陆昱从后视镜里看她,想跟她说话,嘴巴动动却又没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他说:“李知更,你也不要太拼了。”   身后没有动静,难道自己的话她听进去了?   陆昱窃喜,一抬头,却惊讶地发现,那姑娘竟然睡着了。后视镜里,她头歪在一边,一脸平和。   还真是累坏了,陆昱摇头,真傻。   车子停在萍姐的小别墅门口,关掉发动机,陆昱打开后车门。本来想把那姑娘叫醒,没想到轻轻推她一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睡。   看她睡得那么香甜,实在不忍心叫醒她。   陆昱歪着头,盯着那姑娘。   平时那姑娘看着一副冷漠不易接近的样子,睡着的时候却乖巧的像个小孩儿,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呼吸声均匀绵长。   他干脆关上车门,坐到她旁边,将身体放低,低到她的头刚好能靠在他肩膀上。   姑娘额头光滑的皮肤贴在他颈间,呼出的气体喷在他胸口上方露出的皮肤上,一阵一阵,弄得胸口皮肤微微发痒。   他觉得他快受不了了,美色在前,诱惑很大啊。   他咽下一口口水,心一横,将那姑娘一把抱起。   他是想把她抱下车,然后送到屋子里,如果她不醒的话,直接把她放到床上也可以,这样就不用耽误她睡觉了。   唉!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他刚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她哼哼了一声,缩了缩身子,然后有继续睡的迹象,陆昱窃喜。谁知,他手上刚刚一紧,准备下车的时候,或许是动作太大,知更姑娘的眼睛睁开了。   眼睛刚睁开的时候,她看到他,有点惊讶,然后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自己被他抱在手上,立刻瞪大了眼睛,腰上用劲儿,要挣开他。   陆昱看到她睁开眼的时候,诡异地笑了笑,然后就感觉到怀里的人有要逃走的企图。   好不容易到手,他哪里肯放。   他下意识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她往怀里抱得更紧。   竟然不让她下来,知更怒目圆瞪,不用说话,威慑力已经很强。   陆昱嘿嘿笑了两声,终于不情不愿地放她下来。   “我是看你睡得太香,怕打搅你,所以想……”   知更打断他,“所以你就想趁机占便宜。”   “哪有。”话说得斩钉截铁,心里还是难免心虚。   “没有你还不肯放我下来。”知更一边说,一边路气冲冲地绕过他往屋子走去。   陆昱没忍住,拉住她。   知更没有回头,她在企图挣脱。   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陆昱觉得身体里勇气爆棚,手上一使劲儿,将那姑娘直接拽进了怀里,用力抱住。   不管她踢他,咬他,骂他,他都不松手。   抱了足足有五分钟,胳膊上渐渐没有力气,怀里的人大概也力气耗尽,挣扎的幅度慢慢变小,后面几乎都只用嘴了。   他心满意足地放开她,脸上带着笑,“好了,你回家吧。”   知更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你不打算向我道歉吗?”   “道什么歉啊,给了你一个宽阔的胸膛和一个温暖的怀抱,我还要道歉?……哦对了,刚才在车上还借肩膀给你睡觉了。”   知更不想再跟他狡辩,愤然转身。   “早点睡,明天见。”陆昱在她身后,笑眯眯地朝他摆手。   “明天不用见了。”   “怎么行?我才发现上下班都要经过这里,明早我顺路来接你,七点,就这么定了。”   说完这些话,陆昱已经坐进了车里。   知更站在门前,看着陆昱开车离开,一抹笑意偷偷爬上她的脸。      ☆、小朋友吃醋   打开门和客厅灯,她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略惆怅了一会儿。不过她马上想到,这个点儿了,家里的两个人应该早就已经睡了,于是脱了鞋,赤脚拧起裙角,小心翼翼地上楼。   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洗漱之后,她躺回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眼前都是陆昱的影子,这个人最近似乎都很忙,很少来咖啡厅,也不给自己电话。本来,他不来粘着她,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这样的情况持续一个星期之后,她竟然有些不适应了。   她会在工作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瞟一眼门口,有时候进来个客人,她也会留意一下。手机不离身,一有动静就会去看一眼。   小莫同志看出了她的异常,调侃她说是不是在等陆昱电话。   她当然一口否认,怎么可能,她一直觉得只有当自己真正能独立,真正能跟他并肩而立的时候,她才能接受他。   她不确定真到那天,他还会不会在原地等她,微笑着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虽然她自己不愿承认,但她真的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了。   窗户开着一条缝儿,窗外的风吹起纱帘,凉风习习。她不愿再想,翻了个身,竟慢慢睡着了。   知更并没有把陆昱说第二天一早要来接她的话放在心上,他只当他随口说说而已。所以第二天早上,当楼下朦朦胧胧地传来陆昱的声音的时候,她略惊讶了一下,然后“噌”地从床上坐起来。某人的催起床效果比闹钟真是不知道好多少倍。   她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儿,额头贴上玻璃,往下方看去。   只见下面一大一小两个人,正面对面站在那里,表情诡异。   鱼宝小朋友背着书包,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他一番,语气极为不友善,“你一大早来我们家干什么?”   陆昱双手叉腰,“来送你知更阿姨上班啊。”   一听这话,鱼宝的脸当即就拉下来,他放下手,很不高兴地说:“知更阿姨还没起床呢,你不要来打搅她。”   小家伙还挺护着自己的,知更当即就笑了。   这时候听到陆昱说:“懒女人,还不起床,上班都要迟到了。”   竟敢叫自己懒女人,知更愤然又往下看去。   陆昱弯下腰,大概是想捏一把鱼宝的脸,被小家伙躲过去了。   小家伙皱着眉头,说:“不准捏我的脸,我都长大了。”   陆昱“噗嗤”一声笑了,“你有多大,不就是个八岁的小鬼吗?”   “你才小鬼呢。”鱼宝很不高兴。   陆昱站起来,“好了,不跟你闲扯了,我要上去叫她起床,请问这位先生,我能进去吗?”   鱼宝仍然皱着眉头,摆出一副男主人的架势,郑重地说:“这位陆先生,你不能进去。”   陆昱身子往后倾了倾,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能进?我要叫你知更阿姨起床啊,要不然上班要迟到了。”   “要叫也是我去叫。”鱼宝忙伸手拦住他,“你一个男生,怎么能随便进女孩子房间?要去也是我去。”   陆昱又笑了,“你也是男孩子啊,你为什么能去?”   “我……”鱼宝吱吱呜呜,想了半天才说:“我是她男朋友。”   萍姐这时候换好衣服正推门出来,听到自己儿子的话,一手扶门呆在那里。陆昱大跌眼镜,他忍着笑,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对面前一脸得意的小朋友说:“你说你是他男朋友,那她答应了吗?”   “她……”小家伙犹豫了一会儿,“她当然答应了,像我这么优秀的男生,错过这村儿可没这店儿了。”   “噗嗤……”三个大人几乎同时笑起来,这家伙人不大,操心的事情倒是挺多。   看来自己又多出了个劲敌,而且两个人还在同一屋檐下,陆昱皱眉,情况不妙啊,这小家伙貌似很执着,看来自己以后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萍姐看看表,然后走过来,说:“鱼宝,我们走吧,再不走,你上学可要迟到了。”   鱼宝不动,虎视眈眈地看着对面的“情敌”。   萍姐忍着笑,过来拉他,“走啦,去学校就可以见到夏茉了,你要是迟到了,夏茉就不喜欢你了。”   “怎么会?”鱼宝当即反驳,“夏茉才不会不喜欢我呢。”   “那你要不要迟到,让夏茉觉得你是个懒惰的家伙呢?”   鱼宝摇摇头,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步步往前挪,临上车时还不放心,转过头来对陆昱说:“你可以在下面喊她,但是不准进知更阿姨房间,男孩子,羞不羞啊。”   陆昱好笑地朝他摆摆手。   萍姐的车子一启动,他就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懒女人。谁知手机刚掏出来,他就听到头上开窗户的声音。   他仰头,看到知更的头伸出窗外,朝他喊,“男孩子,羞不羞啊。”   陆昱又气又好笑,看着她说:“懒女人,快穿好衣服下来,要不然我就上去了。”说着就摆出准备上去的架势。   知更赶忙隔空伸手阻拦,“不行,不准上来,我马上就好了。”   她这个马上其实有二十分钟之久。这期间,陆昱做回车里又下来,然后又坐回去,又下来,来来回回三四次,才终于等到知更出来。   “女人真是会磨蹭。”他走过去,顺手接过她的包,嘴里还不忘唠叨两句。   知更瞥他一眼,“我这还叫磨蹭,起床,换衣服,梳头,洗脸,护肤,化妆,这些全部做完,怎么说也得半个小时吧,我算快的好不好,你没看有的人要个把小时呢。”   陆昱坐上驾驶座,仰天长叹,“女人就是麻烦。”   “麻烦你以后可以不用理啊,我又没让你来接,是你自己要来的,来了嘛还要唠唠叨叨,我看你都要变老太婆了……”   “打住,打住。”陆昱用手比出暂停的动作,“不要再说了,我开车了。”   车子在咖啡馆门前停下,知更下车,陆昱喊住她,“给我一杯咖啡,打包。”   知更没有回头,抬手做了个“ok”,便进了店里。   不多一会儿,店门打开,她拧了个袋子走过去,递给他,“一杯拿铁,还有面包和三明治。”   陆昱接过来,感激涕零地,“谢谢你,亲爱的,你对我真好。”说完还做出一副欲哭的样子。   知更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转身要走。   “唉。”陆昱拉住她,“下班来接你?”   知更拿开他的手,“谢谢了,但是你陆少爷工作繁忙,还是不要耽误你了。”   陆昱叹口气,“最近都要把我累死了,浑身腰酸背痛的,你也不给我按摩按摩。”   “按你个头!”知更给了他一记,“快上班去吧你。”   陆昱故做委屈地摸着额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看着那姑娘进去了,他才发动车子。   车子掉个方向,绕过广场中央的喷泉,驶入主干道,很快就淹没在车流里。   喷泉的另一边,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车窗缓缓摇下来,韩戍面无表情地看着刚刚离去的车子,眼里渐渐有冷意汇集。   “韩先生,咖啡您还要吗?”   江川突然问道。   韩戍看向咖啡馆的方向,口气冷淡,“不要,我最近不喜欢喝咖啡。”   江川纳闷,心想以前每天都让秘书到对面的咖啡馆买几杯咖啡,这么快就换口味了? 作者有话要说:  鱼宝小大人,看来是看上知更姑娘了O(∩_∩)O哈哈~   ☆、抑郁症   乘电梯到四十八楼,下了楼梯,迎面来人见到他都纷纷闪避,叫一声,“韩总。”   韩戍面无表情,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他心情很糟,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看到知更和陆昱在一起而心情烦躁,江川站在他身后,小心地问一句,“韩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韩戍一摆手示意他下去,突然又叫住他,“叫阿久过来。”   “好的,韩先生。”江川恭敬地答应,然后关门离开。   阿久的办公室就在韩戍隔壁,作为总裁助理,他享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说是总裁助理办公室,这里其实更像是阿久和江川的休息室。   江川在韩戍身边的时间比阿久短,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对阿久带几分恭敬心。他也看得出来阿久跟老板之间关系不一般,不仅仅是表面上的助理与老板关系。   阿久坐在办公桌前埋头工作,韩戍将很多事情放权给他,自己乐得自在,倒是将阿久牢牢困在了办公室,工作不完成就没有出去的机会。   阿久也问过韩戍,为什么这么放心将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他,就不怕他将事情搞砸,或者干脆将他的钱骗光,然后跑路。   韩戍笑笑,说:“第一你没那个胆儿,第二,就算你有那个胆儿,也没那个智商。第三,最关键是,你根本就对那些钱没兴趣,或者说你是个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的人。”   江川敲了两下门,还没等里面的人应声,他就推门进去。   阿久头也没抬,指着旁边的沙发,让他自便。   “老板找你。”江川站在他办公桌前,并没有坐。   阿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一会儿就去。”说完还是埋头继续。   “你最好马上就去,老板心情很糟。”江川提醒他。   “他一向心情就没怎么好过。”阿久没抬头,戏谑地说道。   江川却并不觉得好笑,他走过去按住他手里的文件,“快去。”   一向冷静持重的江川竟然这么干,看来情况确实不妙,阿久收起笔,站起来,“他为什么不高兴。”   “还不是因为那个李知更。”江川愤愤地说道。他跟了韩戍那么久,看的多听得多,自然也大概猜到那个叫李知更的姑娘跟自己老板之间的纠葛。   江川是个直性子,不会拐弯抹角,也实在猜不透这俩人稀奇古怪的想法。   阿久在听到知更名字的时候突然就紧张起来,“怎么回事?”   江川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阿久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看到正站在玻璃幕墙前的韩戍。自己的老板他再清楚不过,从来好胜心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要想方设法弄到手。   “韩先生。”阿久叫他。   韩戍并不回头,“打电话给苏总,晚上我请他吃饭。”   “好的。”   韩戍最近和苏氏集团的二公子走的很近,虽然不知道他最终的目的,但也能猜到和姓陆的小子有关。而整件事情又是因知更而起。   他早就警告过她,可她不听。   十个小时后,第一楼。   苏明业一杯杯地喝酒,一边喝一边向韩戍诉苦。   “韩先生啊,你不知道,陆昱那小子根本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韩戍笑看着他,“这话从何说起?”   苏明业放下酒杯,“老头子把他弄到我身边就是来看着我的,现在弄得我就跟被绑住手脚似的,完全施展不开啊。”   “苏总,不着急,慢慢来。”韩戍给他斟满。   苏明业仰头将一杯酒灌下去的时候,韩戍不经意地说:“我倒有个好主意,就是需要苏兄你的配合。”   “什么好主意?”苏明业来了精神。   韩戍面露难色,似乎难以启齿,想了半天,最后摇头,“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   “到底是什么嘛?”苏明业的胃口被吊起来,“韩兄你说来听听,我们都不是外人,还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韩戍把筷子一放,似乎也是豁出去了,“这个办法有点铤而走险,但是也值得一试。”   “愿闻其详。”   韩戍凑近他耳边,放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苏明业陷入了沉思。   韩戍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到时候你就是苏氏最大的股东,还有谁有那个能耐能绑住你的手脚,你的那些想法,就不会轻易被否决掉,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让苏氏更加壮大。”   苏明业还是不说话,但他已经在心里接受韩戍的建议了。   韩戍看着他,知道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走出第一楼,送走苏明业,江川这才把刚才接到电话的事儿告诉韩戍。   是陆宅佣人打过来的,说是夫人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而且行为古怪。佣人有韩戍的电话号码,但是也不敢冒然打过去,只好打给江川。   韩戍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自从上次跟筱棉棉闹僵,他们之间就再没有联络过。   “韩先生,我们要回去吗?”车已经发动,但是韩戍仍然不发话,江川忍不住问。   韩戍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回去。”   车子驶进别墅,佣人早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一见韩戍下车,赶紧上前,神色紧张地说:“先生,夫人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韩戍没有说话,径自进了客厅,“夫人在哪里?”   “在她卧室,我都叫了十多遍了,就是不肯出来。”佣人战战兢兢地跟着他。   “昨天没有这个样子吗?”   “昨天倒没有关在屋子里不出来,就是……性情有点……古怪。”   “说清楚点。”   “就……老坐在那里发呆。”   韩戍已经上到二楼,穿过走廊,来到筱棉棉房前。   他站定,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   他吸一口气退后一点,一挥手,佣人拿出备用钥匙。   门打开,里面光线黯淡,竟然连窗帘都没有拉开。佣人自觉地留在了房外,韩戍皱着眉头进去,看到筱棉棉穿着睡衣,面向着窗户坐下,头发披散下来。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拉开窗帘。   当窗帘“唰”地一声被拉开,明亮的光线瞬间照进昏暗的房间,筱棉棉下意识地别过头。   韩戍靠窗站定,双手环抱胸前,定定地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已经适应了周围的光线,筱棉棉转过头,眼睛茫然看向面前的男人,似乎轻笑了一下,她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韩戍并不回答,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是想给我看吗?”   筱棉棉凄然一笑,抬眼看他,慢吞吞地说,“我有怎么样吗?我不是好着呢吗?”   韩戍将双手放下,走到她跟前,蹲下来迟疑地看着她,“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筱棉棉把头抬起来,避开他的目光,不说话。   自己的妻子的确性情跟以前大不相同,韩戍掏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喂,聂医生。”   面容冷峻的医生把病历本在桌上摊开,脸上波澜不惊,“韩太太可能患有轻度的抑郁症。”   听了这句话,韩戍并没有一丝惊慌,他一脸平静。倒是坐在他旁边的筱棉棉,突兀地笑了一声,“我得了抑郁症?你有没有搞错?”   她霍地站起来,“你有没有搞错!”   韩戍拦住她,叫来江川,让他先把筱棉棉带走。   筱棉棉本来一天没吃饭,浑身乏力,也闹腾不起来。江川连拉带哄地把她带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韩戍和聂东恒。   聂东恒跟韩戍相识十来年,算是对彼此都知根知底,他在韩戍面前也从来都是一副专业人士的高傲,而韩戍对此也并不在意。   “我太太,她怎么会……”   “这个问题你不要问我。”聂东恒摆手,冷着脸看他,“虽然大多的抑郁症患者都有先天遗传因素,但周围环境的压力却是最大的诱因,但是据我了解,韩太太是位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除了家庭环境,不可能还有其他压力,这个方面,韩先生你要好好反思反思。”   韩戍明显有点不高兴,“你的意思是,因为我他才得了抑郁症?”   聂东恒耸耸肩,“这个只有你自己清楚了。”   韩戍走出诊所,外面已经有点凉,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抬起手腕一看,已经凌晨一点。   江川把车开过来,透过车窗,他隐隐约约看到筱棉棉的身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他突然就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情形,在阿久的酒吧里,她气势汹汹地质问他。那个时候,他满心满眼只有知更,对她旁边的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姑娘并没有多大印象。   可是后来,相比李知更的桀骜难驯,她却越来越乖顺,他那时候不知道是喜欢上了她还是在她身上看到初遇时的李知更。   她为他生下一个孩子,他为保她毅然将知更推了出去。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宠她下去,却没料到岁月无情,将两人之间的情分风干剥落,到如今半点不剩。   他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却把当初对她的宠爱尽数抽离。   有时候,他看到她,看到孩子,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愧对他们。可是很快,他又会被她的种种无理取闹搞得焦头烂额,当初的那点愧疚心瞬间消失殆尽,开始避她都避不急。   回到家里,谴走了江川和佣人,韩戍把筱棉棉扶回房间。   她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就连之前一直缠着的韩戍也视而不见。   他哄她把药吃下去,然后把她放倒在床上,盖好被子。   药效很快发作,她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韩戍走到书房,给知更打电话,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她。她们两个之前关系那么好,现在在C城,筱棉棉唯一还算得上是朋友的就只有知更了,他觉得她如果来看他对她的情况会有帮助。   当知更听电话那边的人说完,她犹豫了。   “可是,筱棉棉不会想见我的。”   “你不来怎么会知道?”   知更想起上次在江边,筱棉棉歇斯底里的样子,不禁心头一凉,“她很讨厌我。”   “那是以前,她现在很需要你。”韩戍言辞恳切。   知更握着电话,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说动了。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有点沉重,不知道大家能否接受,个人认为只有尝到苦,才知道甜是什么滋味。后面陆昱和知更,鱼宝一家,小莫等,都是萌点多多哈。   ☆、陆同学求接收   山上的空气格外清香,有树木和花草的气息,吸一口沁人心脾。   车窗开到一半,山风吹着知更的头发,湿漉漉的还带着清晨的雾气。   “还是住在山上舒服。”知更自言自语。   阿久从后视镜里看到知更,笑了一下,“你要愿意也可以啊。”   “我?”知更自嘲般地笑了,“我可没钱在这半山买套别墅。”   “我买啊,你来住。”阿久脱口而出。   知更脸色暗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戏谑地说:“真看不出来,你现在那么有钱了都。”   “这么多年,拼死拼活,倒也不多,买套别墅的钱还是有的。”   两个人不再说话,车子在一栋三层的大别墅前停下。知更心里惊叹一声,慢慢走了下来。   这实在是一栋可以称得上是庄园的大别墅,漆黑的镂花大铁门两边是高高的围墙,爬满了自己并不怎么认识的藤蔓,进去后是目测十来亩的大庭院,一条柏油路通向中央一座喷泉。喷泉后面是三层红色洋楼。   来之前,她曾无数次想象过这里的奢华,但此时所见还是远远超乎想象。   “走吧。”阿久提醒他。   偌大的别墅,看起来却十分冷清,知更忍不住问了一句:“平时都有谁在这里?”   “夫人,还有两个佣人。”   “韩戍,他都不回来的吗?”   “韩先生,他事情太多。”   阿久回答得一板一眼,知更听着却觉得别扭。原来时间并没有让大家越走越近,而是让大家各自在自己的轨道上,越走越远。   她想起以前,阿久叫韩戍“韩哥”,他没有现在那么恭敬他,有时候甚至会教训他。   “咔嚓”一声响,门从里面拉开,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看到知更的时候,她愣了一下,然后视线移到阿久身上,脸上立刻现出笑容。   “这位是夫人的朋友,我带她来看看。”阿久向中年女人介绍。   “哦,您好,夫人在楼上卧室里。”中年女人微笑着闪开身。   经过偌大的客厅,上楼,来到筱棉棉的卧室门前,知更突然紧张起来。   阿久大概也看出她的情绪,于是说:“你不想进去也不要勉强,棉棉这些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不不见,包括蒙蒙。我觉得她也未必会见你。”   知更笑了,“那不一定,她那么恨我,说不定见到我她就好了。”   说完抬手敲门。   “咚咚”几声之后,里面没有应答。   她抬高嗓门对里面的人说:“筱棉棉,我是知更,李知更。”   还是没有反应。   阿久叹了口气,“算了吧,你人已经来了,是她不肯见你。”   知更伸出手,“你有房间钥匙吗?”   “你……”   “我想进去看看她。”   阿久无奈只好掏出钥匙,将房门打开。   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应该几天都没有开过门了。知更屏住呼吸,走近光线暗淡的房间,看到筱棉棉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整个人表情呆滞,目光涣散。   阿久过去,正要拉开窗帘,却被知更阻止了。   “光线太强烈,她会不适应的。”   阿久停住手,转而只将窗户打开。   筱棉棉仍然坐在那里,对房间里进来两个人丝毫不曾察觉。   知更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轻轻叫一声,“棉棉,筱棉棉。”   她没有反应,她继续叫她,“棉棉,我是知更,我来看你。”   筱棉棉这才缓慢地转过脸来,她盯着知更的脸好一会儿,眼睛里的戾气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急促。   阿久意识到不对,想去拉开知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筱棉棉霍地站起来,将知更整个人一路推到墙上,头和背部在墙体上撞出巨大的响声。她盯着她的脸,歇斯底里地喊,“李知更,你到我家里来干什么?你又要来跟我抢老公是不是?是不是?”   知更被她勒住脖子,脸憋得通红,想说话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久用力拉住筱棉棉,想把她们分开,可他又怕伤到筱棉棉,左右为难中,竟然三个人都扭到了一起。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暴呵,韩戍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抱住知更,将筱棉棉推开去。   他的力道极大,要不是有阿久拦着,筱棉棉恐怕要撞到化妆台上。   韩戍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你没事吧。”   阿久扶住筱棉棉,脸上神色变幻。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怀里的筱棉棉抢了先。   筱棉棉整个人像重新活过来似的,充满了斗志,她似笑非笑地走向韩戍和知更,“你来看我?不过是幌子罢了,你以为我会信你吗?你是来向我示威的吧,你看看,关键时刻他还是先护着你。”   知更挣开韩戍,转身就走。   筱棉棉却不肯放过她,她一把抓住她,“我不准你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筱棉棉,你疯了。”知更扭过头,看着她说。   “对啊。”筱棉棉承认的很干脆,指着韩戍和知更,“我是疯了,被你们两个逼疯的。”   到这个时候,韩戍再也忍无可忍,他叫来江川。   “把太太带到楼上,放点东西,让她安静下。”   筱棉棉被江川和一个佣人驾到楼上,一路上吵吵嚷嚷,到了楼上也能听到动静。   知更面无表情地走出卧室,仿佛经历一场噩梦,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韩戍跟在她身后,看她那样子,想说什么却被知更抬手阻止。   她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男人,“请你多陪陪她吧,不要再在我身上花一点点心思。”   韩戍不说话,他眼看着知更走过他身旁,下楼,走出去,消失在他眼前。   陆昱在办公室审核文件,秘书突然推门进来,连门都没敲,“副总监,赶快,董事长要您马上去开会。”   秘书连说话的声音都很急促,陆昱预感到肯定是十万火急的事儿,于是立刻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   “一号会议室。”秘书跟在他身后补充道。   推开会议室的门,大家都纷纷转过脸来。陆昱扫了一眼与会人员,都是公司董事和重要高管。   苏钧礼坐在首位,脸色凝重。   等到陆昱坐定,他示意旁边的苏守业会议开始。   苏守业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扫一眼大家,说:“最近市面上有人大量抛售苏氏股票,使得苏氏股价大跌,你们大家看看有什么办法?”   话音刚落,众人都纷纷议论起来。   有人说不用管它,先跌,后面肯定会再涨,也有人说不能放任,否则公司市值大缩水,后果不堪设想。   最后,苏明业一句话让大家都停止了讨论,他说:“公司必须得出面控制局面。”   众人议论声又起,“我们还是看董事长的意思吧。”   沉默半天的苏钧礼终于开口,“我决定了,由公司出资,回购市面上的所有苏氏股票。”   此言一出,苏守业首先站了起来,他说:“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公司恐怕一时难以抽调出如此数目庞大的资金。”   苏钧礼招来秘书,“宋岩,让财务那边查查目前可动用的资金。”   集团CFO也在与会人员当中,他立刻站起来,跟宋岩一起去了财务部。   会议到此,决议已定,大家纷纷离场。   从会议室出来,陆昱觉得疲累不已,他虽然不是会议中的主角,但也倍感压力。再加上之前繁重的工作,整个人都困乏的不行。   他本来是要往办公室去的,却在快进门的时候突然调转头,对秘书说:“我出去一会儿,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陆昱是临进门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出现知更的脸,这姑娘身上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每次一见到她,都能让他顿时忘却所有烦恼,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可是,赶到咖啡馆,他却被告知,知更姑娘今天不在,请假了。   陆昱有点沮丧,问小莫,“她就没说为什么请假?”   小莫摇头,回答的很干脆,“没说。”他看了一眼陆昱,又补充,“但是肯定不是生病,来请假的时候活蹦乱跳的,还试图威胁我。”   陆昱差点没笑出来,“看来她确实威胁到你了,要不然也不能请到假啊。”   知更今天请假是去看筱棉棉。   虽然接连两次筱棉棉都让她险些负伤,但她还是放心不下她。   去之前她给韩戍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去看筱棉棉的打算,韩戍说自己也正在家里陪着筱棉棉,她正好可以过去接替他,因为他马上又有事情要出去。   知更赶到韩宅的时候,韩戍果然已经离开。   佣人给她开门的时候仍然是略惊讶的眼光,不过很快就笑起来,“知更小姐啊,我们夫人在后院种花呢。”   在后院种花?看来筱棉棉的情况已经好转很多了嘛。   她拧了拧手上的东西,朝佣人笑了笑,“那我去后院找她。”刚走几步又回过头,“哦,对了,蒙蒙呢?”   佣人说:“自从夫人生病以来,蒙蒙就被送去了寄宿学校。”   “寄宿学校?”知更吃了一惊,“他还那么小,就去上寄宿学校?”   看她这么吃惊,佣人笑说:“知更小姐,蒙蒙上的是贵族学校,里面条件很好的。”   “可是条件再好,毕竟还是小孩子,见不到妈妈……”   “习惯了也就好了,而且等夫人的病一好,就会把他接回来的。”   知更默然,看了看手里拧着的东西,往后院走去。   隔了老远,她就看到后院的花圃前,白色长裙的女子正蹲在那里,在给花圃里的花修剪枝叶。   她放轻脚步,走到她身后,看她专心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断她。   剪了一会儿,大概也累了,筱棉棉站起来,一转身看到身后的人,她眼睛里神色变换,最后终归于平静,指着花圃问,“你看我剪得好吗?”   知更看着她,点头。   筱棉棉今天的气色特别好,她知道这当然不是自己的功劳,而是因为韩戍今天在家陪了她一上午的原因。   知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这是给你和蒙蒙带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筱棉棉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似是在自言自语:“蒙蒙还在学校里,要周末放假才能回来。”   “你是不是想他了?想的话,可以把他接回来啊。”   筱棉棉眼里光芒一闪,但很快又熄灭,“韩戍说我这些天情况不是太好,要等我病好了才能把蒙蒙接回来。”   “那你就好好休息,争取快点好起来。”知更拢了拢她的肩膀说。   “嗯,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累了。”筱棉棉做出欲睡的样子。   知更把筱棉棉送回房间,正要离开,却被筱棉棉叫住,只见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颇厚的皮革封面的本子,递给她,示意她看。   这是筱棉棉大学时代的笔记本,她当然记得,那时候曾经想偷偷看看筱棉棉每天神秘兮兮的,究竟在里面记了些什么。可筱棉棉怎么都不给看。   现在竟然这么大方,主动给她看起来了。   当她真的不在乎,想让自己知道她的秘密的时候,她却完全没有往日强烈的好奇心了。她把本子推回去,“你的秘密,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筱棉棉无所谓地笑了笑,“里面有几张照片,你可以看看。”   知更迟疑地接过来,把本子打开,果然看到封面下夹着的三张照片,都是筱棉棉和知更在大学校园里拍的,那时候两个人心无隔阂,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知更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突然就笑了,“那时候的时光真是美好,不用想什么,不用担心什么,更不用你争我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赶紧收住嘴。   然而筱棉棉似乎也并不在意,她抬头看着她,“知更,我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而你,却是个安全感爆棚的人,我觉得当初自己正是被你的这种特质吸引,那时候我觉得一定能跟你做一辈子的朋友。可是……”   知更打住她的话,“棉棉,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想跟你争,当初是这样,现在是,将来也不会变。”   筱棉棉笑,“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当初替我坐那五年牢……”她的声音突然就哽咽了,“我实在是害怕,我害怕你恨我,恨我抢走韩戍,还害你坐牢,害怕你会报复我,你会抢走我所有的东西……”筱棉棉说到最后终于嚎啕大哭。   她所有的心结都是因为知更和韩戍,一个让她深深愧疚,一个让他爱到不知所措。   “不会的,棉棉。”知更抱住她,轻拍她的背,“我不会跟你抢什么,永远都不会。”   好不容易哄睡了筱棉棉,知更离开了韩宅。   刚回到店里,就看到陆昱坐在卡座上,一副“我等你很久了”的样子。   知更瞥他一眼,继续往前走,陆昱一看就急了,跑过去拉住她,“先坐一会儿,喝一杯休息下。”   被他缠的没法了,知更终于同意跟他一起喝一杯。   陆昱高兴的不得了,冲小莫打了个响指,也不说什么,不过一会儿,一杯浓郁的咖啡就端到他们跟前。   “知更,你走了这一下午,陆同学已经来两趟了。”小莫用戏谑的口吻说。   “干嘛,你找我有事儿吗?”知更两只胳膊撑在桌面上,身子凑过去,上下打量他。   陆昱被她盯得心里发毛,扭头左边看看,右边看看,问她:“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要不然怎么这样看我?”   “我在问你话呢。”知更不依不饶。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人家想你了。”   “噗……”知更一口咖啡差点喷在陆昱脸上,“你要不要这么肉麻。”   本来是个否定句,谁知陆昱却连忙点头,“要的要的,我现在已经毫无保留地向你表明心迹了,你现在工作也算稳定,经济、思想都很独立,打算什么时候把我给接收了?”   知更把他推开,没好气地说:“让我考虑考虑。”   话音刚落,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声响彻整个咖啡馆,惊得众人纷纷侧目。   陆昱几乎是从卡座上一跃而起,“哦也!”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颇有点肥,想拆成两章,想想还是算了,两章太短,怕大家看不过瘾,不连贯。肥肥的油水多,大家贵手一抬,“收藏”抱回家慢慢看吧。   ☆、野心勃勃   呼哧!呼哧!呼哧!知更剧烈地喘着气儿,她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可前面那小家伙的影子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终于在拐弯的地方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鱼宝!”她不放心他,扯开嗓门大声喊。   虽然这条郊区的林间上道上晨练的人不少,但一个小孩子,她总归不放心。   豁出去了。她咬紧牙关,脚上加劲儿,往前跑去。   “嗨!”路边的树林里突然冒出一个人,蹦到知更面前,把她吓了一大跳。   肇事者吓人成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知更捂着胸口走过去,“你想干嘛?吓死人了知不知道。”   鱼宝仍然咯咯地笑,“知更姐姐,谁叫你跑这么慢,我来给你打点鸡血。”   “还打鸡血呢,你这臭小子,哪里学的新名词儿?”   小伙子鄙视地看她一眼,“什么新鲜名词儿,你是落伍了好不好。”   知更胳膊搭在他脖子上,一把将他揽过来,“走,姐姐累了,扶姐姐回家去吧。”   鱼宝虽然是个小伙子,但毕竟还是个孩子,知更往他身上一靠,他整个人就往旁边倒过去。   “噢噢噢,你压死我了。”小家伙嗷嗷地叫起来。   知更放开他,“看你下次还敢吓我,把我吓得腿都软了,我就叫你背我回去。”   鱼宝突然低头,陷入了沉思。   这孩子最近怎么古古怪怪的,知更瞥他一眼,“走啦。”   “知更姐姐,知更姐姐。”鱼宝追上来,有点郁郁寡欢,“其实我也很想背你的好吧,但是我现在还没长大,你要等我长大了,长到跟爸爸那么高,那么壮,我就能背着你了。”   好一番情深意切的表白,知更差点就被感动了。   她转身,趁他不注意,刮了下他的鼻子,“小鬼头,想法挺多的。”   谁知此话一出,小家伙不高兴了,他推开她的手,“不要叫我小鬼头,我都长大了。”   知更笑,“那请问,我该叫你什么?”   “司徒靖文。”小伙子干脆地答。   “咦,我还不知道你的学名叫司徒靖文呢,不错,很好听。”知更称赞道。   小伙子扬起脸,一脸得意,心满意足地说,“你现在知道我的名字了,以后可不准再小鬼小鬼地叫了,多难听。”   知更想笑,又怕鱼宝小朋友不高兴,于是强忍住。   跑到现在,她已经彻底不想跑了,刚想往回走,却见鱼宝伸出一只手,“我拉着你来,我拉着你跑。”   “你还有劲儿吗?”知更惊呼。   鱼宝小朋友想了想,摇头。   “那我们回去吧。”知更大拇指往后一伸。   “好,那走吧,我牵着你,来。”说完,鱼宝上来不由分说地拉起知更的手。   知更就这样被一个只齐他腰部的小男孩儿拉着,一路上好几个晨跑的人看到他们这一小一大的搭配就笑。   知更晃晃鱼宝的小胳膊,“司徒靖文,你不用拉着我,我还走得动。”   谁知小伙子很坚持,“不行,我是男生,要保护好喜欢的女孩子啊。”   知更脚下一软,差点没摔倒。   “知更姐姐,我们到了。”快到家了,鱼宝竟然松开手,一个人飞快地往家的方向跑了。   知更松了一口气,甩甩被鱼宝拉得发酸的胳膊,放慢脚步往房子的方向走去。   她看到鱼宝欢快地朝大门奔过去,却在大门外突然停住脚步,也不敲门,耳朵贴上大门,似乎里面有动静。   知更快走两步,凑到鱼宝身后,“你在干什么?”   鱼宝还没说话,知更已经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声,声音很模糊,听不出来具体说什么。   是萍姐和司徒彦。   知更刚想说什么,就听鱼宝叹了口气,“唉,他们又吵起来了。”   说完耸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知更双手撑在膝盖上,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问,“鱼宝,知更阿姨想问你一个问题,爸爸和小莫叔叔,你更喜欢谁啊?”   鱼宝不假思索地,“两个都喜欢。”   知更叹口气,“那两个里面选一个,你愿意更谁在一起呢?”   鱼宝歪头想了一会儿,“当然是爸爸。”   “为什么?”   “因为是爸爸啊,小朋友都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   知更了然,这母子两个,一个选择爸爸,一个选择小莫,意见很难统一啊。   里面的争吵还在继续,鱼宝已经很不赖烦了,他突然大喊一声,“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里面顿时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门打开,司徒彦走了出来。他抱起鱼宝亲了一口说:“鱼宝和妈妈一起搬到爸爸那边去住好吗?”   “好呀,好呀。”鱼宝雀跃起来,对于新地方的向往早就让他忘了爸爸妈妈刚才还在争吵的事儿。   他还在司徒彦怀里,拉住旁边妈妈的衣角说:“妈妈,我们去爸爸那儿吧,我们小朋友都是跟爸爸妈妈住一起的。”   萍姐从司徒彦手里接过孩子,放下来,说:“鱼宝以前一直是跟妈妈住在一起的啊,不也挺好的。”   “可是……”鱼宝撅起嘴巴,“我想去爸爸那里。”   “那你不要妈妈了吗?”   “我也要妈妈。”   眼看着小朋友就要不依不饶起来,萍姐没办法,只能先稳住他:“那我们过阵子再去爸爸那里好不好,家里还有好多东西要收拾。”   小朋友低下头思考。   司徒彦走过来,捧起鱼宝的小脸,“那这样吧,爸爸下个星期再来接你。”   小朋友默然点头。   司徒彦走了以后,鱼宝被勒令去书房写作业。   客厅里剩下知更和萍姐,知更忍不住把刚才晨跑的时候跟鱼宝的对话告诉了萍姐。   “在鱼宝的心里,爸爸是第一位的,那萍姐,要你,你怎么选?”   萍姐低头,“我不想选。”   知更说:“其实你心里是偏向小莫的,我知道。”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知更起身去开门。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来的人正是小莫。他手里提了袋东西,心急火燎地就进来了。完全没看开门的知更一眼,径直走进客厅。   知更瞠目结舌地,正想数落他一番,就见小莫把那袋东西放在茶几上,拿出一盒东西,对萍姐说:“感冒了也不去医院,我给你买了点药,先吃点,看看不行的话就去医院。”   这家伙这么老远跑过来,竟然是专程来送感冒药的。萍姐感冒了吗?怎么自己一点都没察觉。   萍姐从小莫手里接过那盒要,看了一眼,嫌弃地又扔回去,“就轻微的感冒,没事的,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小莫把药又塞过去,固执地,“什么过两天自己就好了,一点都不当回事,要是严重了怎么办?”   萍姐无奈,只好接过去,看看说明书,然后就着清水喝下一片。   小莫终于心满意足了,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喝水。   萍姐瞥他一眼,脸上有隐约的笑意,那是幸福的笑容。   知更走过去,戏谑地看着两人,说:“小莫,你真好,我们萍姐可幸福了。”   萍姐头一歪,靠在小莫肩膀上,就听见小莫平静温暖的声音,“小萍,我们结婚吧。”   知更和萍姐俱是一惊。   “可是……”萍姐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呢?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只有知更知道,萍姐的心结是鱼宝,那家伙刚刚还闹着要去住爸爸家。他那一关是一定要过的。   “我们得听一下鱼宝的意见。”萍姐果然是在担心鱼宝。   小莫揽着萍姐的手紧了紧,“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接受我的。”   车子拐过一道弯的时候,知更心里直发憷,她对前面开车的人说:“晚上光线不好,你开慢点。”   “你害怕啦?”那人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笑意。   知更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其实胆子挺小,她对前面的人一番说教,“陆昱,你知不知道安全第一啊。”   前面的人又笑了,“那你是在担心我咯?”   谁担心你。知更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车子在这时却慢慢有减速的迹象。看来自己的话某人还是听进去了嘛。   “你这个人就是心软,要是我,肯定不会隔三差五地跑来看我的情敌。”陆昱数落她。   知更不高兴了,“她可不是我的情敌。”   陆昱愣了一下,“这么说,你现在已经转移目标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现在的目标已经从韩戍身上转移到我……或者其他人身上了。”   知更无语,他真是三句话不离自己啊。   车子在韩宅前停下来,里面的三层小楼只有一层亮着灯。他们按了门铃,很快就有佣人过来开门。   来之前是打了电话,跟筱棉棉约好了的,她现在应该正在客厅里等她。   筱棉棉是不知道陆昱要来的,知更是被他缠得没办法,那小子尽在她耳边说自己不放心,那就只好叫他跟着一起来了。   佣人关上院门的时候说:“先生和夫人都在客厅里呢。”   韩戍竟然也在,知更心里紧了一下。这时,只觉得右手上一暖,陆某人已经抓住了自己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他的手宽大厚实,轻轻拉着她的,她突然就有种莫名的安全感。本来想抽出来的手动了动,最后还是让他又抓了回去。   她索性也就不动了,任凭他牵着自己,一步步走进客厅。   刚刚吃过晚饭,佣人端上来一盘切好的水果,韩戍用牙签戳起来一个,递给筱棉棉。   筱棉棉转过来,伸手去接的时候看到了手拉手进来的知更和陆昱,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知更,快过来,一起吃水果。”筱棉棉向他们打招呼。   韩戍闻声也转过脸,看到他们的刹那,脸上表情僵住。   筱棉棉看着拉住知更走在前面的陆昱,迟疑地,“这位是……陆警官?”   陆昱赶紧解释,“我已经不干警察很多年了。”   筱棉棉“噗嗤”笑出声,“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好像是一部电影的台词吧?”她询问地看向身旁的韩戍。   韩戍回过神来,请客人坐下,又吩咐佣人倒茶。   佣人过来,刚倒完茶。筱棉棉就起身坐到了知更旁边,抱住她一只胳膊,兴奋难掩地说:“知更,我跟你说……”她附身凑到她耳朵边上,一阵嘀咕。   韩戍无奈地看她们一眼,对陆昱说:“让她们在这里尽情聊,我们去外面走走?”   陆昱起身,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后院。   院子里开了几盏草坪灯和路灯,光线不太亮也不暗,恰到好处。   两个人走在蜿蜒的小路上,夜风习习,天上繁星像一颗颗宝石在闪烁。如此美好的夜景,两个大男人却根本就没心思欣赏。   一直低着头的韩戍突然开口,“听说最近苏氏的股价跌得厉害?”   陆昱轻笑了一声,“你了解的可真清楚。”   韩也笑了,眼睫微敛了一下,然后眼里精光大盛,“你以为我偌大的金融集团,都是吃干饭的吗?”   陆昱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关于这次苏氏股价大跌的□□,你一定也知道一二。”   “一清二楚。”韩戍竟然毫不避讳,“现在你们苏氏的流动资金恐怕已经告罄,而供应商又都在这个时候大批催收货款,苏氏近期恐怕有资金链断裂的危险啊。”   “不会。”陆昱反驳,“我们会找银行贷款。”   韩戍大笑,“银行不会借的,他们只会锦上添花,从来都不会雪中送炭。”   “那你是说,我们苏氏这回在劫难逃了?”   “对。”   “这件事是你干的吧?”   “对。”   “为什么这么做?”   两个人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直韩戍说出下面的话,“我做这一切都是冲着你去的。我要让你也尝尝东西被人抢走的滋味,另外,把你们苏氏收入囊中,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陆昱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连声音都微微颤抖,“苏氏几十年基业,不会那么快让你们打倒的。”   “错!”韩戍摆了摆食指,“我不想打到苏氏,只想据为己有。”   “你把什么都告诉我,不怕我回去将你的计划全盘打乱?”   “不怕”韩戍神色悠然,“已经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同样很肥,更到现在,快一半了,收藏太少啦。同学们,乃们的支持和鼓励,是我最大的动力,打滚求收藏,评论,打分,□□,花花啥的,我是来者不拒。 有你们的支持,我才能坚持下去,越写越好,写更好的故事给你们。   ☆、你是我的兴奋剂   第二天一大早,陆昱赶到公司的时候,果然听到秘书说董事长要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上,苏钧礼脸色格外难看,人似乎也苍老了许多。看到陆昱进来的时候,老人眼里的光闪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   等人都到齐了,在大家错愕的眼神中,宋岩宣读了董事长的决定。   “董事长决定,将自己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给国际市场部总监,苏明业先生。”一众哗然。大家都知道,苏氏最大的股东是苏钧礼,手里掌握着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他的三个儿女分别各持有百分之十,那么,苏家人就掌握了百分之五十五的绝大份额。   现在,苏钧礼把自己手里的百分之十转给苏明业,那么苏明业就一跃成为苏氏持股最多的股东,也就是说董事长之位要马上就要易位了。   如此重大的变更,相当于是苏氏换了主人,一时间不免人心惶惶。   而且,苏明业是次子,因为经营理念的不同,平时也并不得苏钧礼赏识,如此突然,竟然要让他成为苏氏的一把手,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陆昱同样是一头雾水,他向苏钧礼投去质疑的目光,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任凭下面议论纷纷,苏钧礼并不多做解释,而是授意宋岩宣布会议结束。   大家纷纷摇头叹气地离开了会议室,最后房间里只剩下陆昱,苏守业和苏钧礼。陆昱走到苏守业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这是怎么回事?”   苏钧礼叹口气,头向旁边偏了偏,“你问你外公吧。”   陆昱看向一旁神色默然的苏钧礼,“董事长。”   难道真的如韩戍所说,苏氏可用资金告罄,供应商又在这个时候催款,苏氏目前真的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苏钧礼仿佛疲倦不已,抬头看了眼陆昱,然后伸出右手。   宋岩赶紧上前搀起他。   老人不说一句话,颤巍巍地走出了会议室。   “上次会议之后,我们几乎动用了所有可用资金,本以为等股价稳定这件事就能过去,谁想到供应商这时候突然都来催款,他们都是跟苏氏合作了很久的企业,之前都挤破了脑袋想要进入我们的供应商名单,这回竟然联合起来,落进下石。”   苏守业目光茫然看着前方,说到最后忍不住一拳打在会议桌上,“真是可恶。”   “那,外公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将股份转让?”陆昱拉过凳子在他旁边坐下。   “是你二舅主动找到你外公,说是有人愿意向苏氏注资,条件是要你外公将百分之十的股份转到你二舅名下。”   “外公他纵横商场多年,就没想过这背后一定有人操控吗?”   苏守业无奈地笑了,“当然想到过,这件事情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而且跟你二舅脱不了干系,你外公这么做也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陆昱沉思一阵道:“你也知道二舅一向行事激进,一旦坐上董事长的位子,恐怕……”   苏守业抬手制止他,“这些我们正在想对策,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   陆昱坐在咖啡馆里,心情明显不好。   小莫今天不在,安心是店里的负责人,她在吧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擦杯子,不时跟旁边正在磨咖啡的知更说话。   “唉。”她碰一下知更的胳膊,“你看你们家陆少,今天是怎么了,情况不妙啊。”   “有什么不妙的。”知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自己看嘛。”安心又碰他一下,“往日都是意气风发的,今天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她朝她抛一个暧昧的眼神,“要不要去关心下人家?”   知更非常不屑地瞪她一眼,嘴上说着,“要你管。”手上已经端起刚磨好的咖啡,往陆昱的方向去了。   安心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   “我亲手磨的,你尝尝看。”知更把咖啡放到桌子上,在陆昱对面坐下来。   陆昱抬眼看她,微微一笑,端起咖啡闻了闻,又兴致寥寥地放下。   “怎么,不合你胃口?”知更一着急,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口。丝滑香浓,味道很是不错,她忍不住赞叹,“嗯,好喝。”   陆昱诧异地看着她,“不是给我的么?”   知更端着杯子,干笑了两声,立马放下,“不好意思,我以为自己弄得不好,你不爱喝,所以……就尝了尝,很好喝嘛。”   陆昱瞥她一眼,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杯子,在知更惊悚的目光中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他说:“我没说不好喝啊。”   知更牙齿打颤,手指着只剩一半的咖啡,说:“我喝过的,你就不怕……”   “怕什么?”   “没什么。”知更欲言又止。   陆昱的心情似乎比先前好多了,知更想想还是问了,“最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吗?”   这算是在关心自己吗?陆昱突然有点小感动。   这些天公司变动太大,苏氏上上下下人心惶惶,什么样的传闻都有。对于那些不好的传闻,他倒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巨大的压力还是扑面而来。   苏钧礼这几天一下子苍老很多,从小在他的印象里,外公就是那种无所不能的超人,他从没有想过,他也会有失败的一天。那天在会议室里,他看到佯装坚强的老人,心里突然就有深深的自责。   他觉得自己之前太不是东西了。整天无所事事,喝酒把妹,哪里知道这太平盛世背后有多少人的辛苦付出。   陆昱突然抓住知更的手,眸光闪烁,看进她眼里,“你来帮我吧,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勇气倍增的,你就是我的……兴奋剂。”   “什么?兴奋剂?”知更讶然。   陆昱连忙改口,“你看,我一慌就词不达意了,我的意思是,请你来帮忙。”   知更犹豫地问,“我要怎么帮你?”   ——   周六一大早,鱼宝欢呼雀跃的声音把知更吵醒。今天司徒彦要来接他,难怪小家伙如此兴奋,在客厅里又蹦又跳。   萍姐在给他收拾东西,她一边往包里塞东西一边笑看着鱼宝,“你怎么这么兴奋?”   鱼宝腿上动作一点没停,喘着气儿,断断续续地说,“要……去爸爸家……当然高兴啦。”   萍姐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用略显严肃郑重的口气说:“鱼宝,妈妈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有什么事儿你说吧。”鱼宝的声音从游戏房里传来,他正在玩一个遥控坦克。   萍姐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他旁边,蹲下来,认真地看着他,“如果,我要跟小莫叔叔结婚,你同意吗?”   小家伙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地上左右转动的坦克上,妈妈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但是他真的是隐约听到了什么,一扭头,惊悚地盯着妈妈,“你刚才说什么?”   萍姐一看他那表情,心里就凉了半截,沉默了半响,终于鼓足勇气说:“我要嫁给小莫叔叔,你说好吗?”   鱼宝手里的动作停了,目光呆滞地看着妈妈,闷闷地问:“那你们结婚了是不是要住在一起?”   萍姐点点头。   小家伙立马反驳道:“可我想让妈妈和爸爸住在一起,还有鱼宝,我们三个人。”   萍姐黯然低下头,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一连串碎裂撞击的响声,鱼宝将手里的遥控器扔在地上,跑了出去。   刚跑到楼梯口,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某位姐姐沙哑低沉的声音传进他耳朵,“一大早,跑这么快干嘛?”   萍姐追出来,手里拿着刚才被鱼宝扔出去的遥控器,幸好没有摔坏。   “鱼宝,你过来。”萍姐向鱼宝伸出手。   知更的背往后弓,刚想把怀里的家伙推出去,却看到门口司徒彦的车正慢慢停稳。她一分神,鱼宝就像只滑溜溜的泥鳅闪到她身后。   司徒彦下车,沿着台阶走到客厅门口,隔着老远就跟他们打招呼,“鱼宝。”   听到熟悉企盼的声音,鱼宝迅速从她身后闪了出来,一溜烟跑了出去,一头扑进司徒彦张开的双臂里,“爸爸,可想死我了。”   听到儿子那样甜腻的声音,司徒彦发出爽朗的笑声,一把将儿子抱起来,在原地来了个大旋转,乐得小朋友咯咯笑。   这样欢乐的场景,知更也受到感染,跟着笑起来。眼角余光瞥到一旁的萍姐,她已经将收拾好的东西拿在手里,远远看着这对父子,脸上却是既无奈又欣慰的表情。   一串问号在知更脑海里闪过,没来得及细想,眼前人影一晃,萍姐拧着两包东西走到他们跟前,“这是鱼宝的东西,他这两天有点感冒,不是很严重,但也要注意,不要受凉。”   司徒彦把鱼宝抱在怀里,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他这是在提醒她上周答应过鱼宝要搬过去的事情。   萍姐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不要再数说了,一会儿他又要闹了。”   司徒彦知难而退,不再提,转眼看见不远处的知更,他朝她笑了笑,放下鱼宝走了过去。   “知更,你那位朋友的事我略有耳闻。”他说的是陆昱,苏氏在整个东南地区算是排的上名次的企业,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动,司徒彦当然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知更抬眼看他,突然灵机一动,兴奋难掩地抓住他的胳膊,“司徒先生,我们现在需要您的帮忙,您……可以帮助我们吗?”   她现在已经把自己跟陆昱合称作“我们”了。   司徒彦看着这位满眼期待的姑娘,点头,“或许,我可以先跟他们谈谈。”   “好!太好了!太感谢你了!”知更高兴过了头,忍不住拉着司徒彦的胳膊一阵晃荡。晃了几下,感觉哪里不对,突然就听鱼宝喊,“你别把我爸爸衣服扯坏了。”   知更一愣,立刻放开,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司徒先生。”   司徒彦笑得更开心了,抱住飞奔过来的儿子,说:“不用跟我道谢,鱼宝很喜欢你,你也把他照顾的很好,我欠你这份人情。”   “哪里,哪里……”知更迅速垂下眼睛,想起之前跟鱼宝的种种斗智斗勇,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谁知鱼宝却顺着杆子往上爬,大叫道:“爸爸,爸爸,我就是喜欢知更姐姐,我想当他男朋友来着……”   “哦?”司徒彦笑着问:“那知更姐姐同意了吗?”   鱼宝摇了摇头,一脸沮丧。   一屋子人,除了知更,顿时都大笑起来。   ——   司徒彦带走了鱼宝,知更和萍姐坐在客厅里喝茶。两个人各有心事,好一阵子,谁都没有说话。   刚才萍姐和鱼宝在游戏室里的对话,知更都听到了,忍不住还是说起,“鱼宝毕竟是小孩子,你得给他点时间,慢慢来。”   萍姐长出一口气,放下茶杯,“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顿了顿,她又说,“或许鱼宝只是我拿来搪塞他的借口。”   闻言,知更吃惊地看着她,“你……心里还是爱着司徒彦多一点?”   萍姐往沙发上一靠,双手捂住脸,低沉缓慢的声音从她指缝间流出,“我也不知道。”   知更看了她一阵,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最要紧的事情没跟她说,于是喝口茶,坐直身子,鼓足勇气说:“萍姐,我想向你辞职。”   “什么!”刚刚还窝在沙发里的女人一跃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写商战了,关于阴谋的揭露和描写,我感觉自己不是很擅长,毕竟那个层面的东西没有亲身经历过。查了点资料,希望能自圆其说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欢迎大家指出来。 这篇文差不多进行到一半,感觉有点卡壳了,下面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写,怎样写出点出彩的东西,让大家眼前一亮,我也深知千篇一律,没有新鲜感对一个写作者来说是最大的忌讳。 看了一些写的很优秀的文,有点启发吧。希望自己能越写越好,不会放弃。 那么,亲爱的们,乃们快来收藏吧,晋江的大家都懂的,收藏对一篇文的重要性。不要收藏网页看啦,直接点“收藏此作品”,爱你们,我会努力哒。   ☆、特别助理   周一。   当陆昱仰首阔步走近苏氏大厦顶楼的国际部办公室,一路上,碰到的同事都露出惊讶的眼神。陆昱一路眼中噙着笑,目不斜视地走近副总监办公室。   门刚被关上,紧跟其后的一帮同事立刻就进入了火热的讨论中。   “喂,喂,你们看到没,他后面那女的,面生,以前没见过的。”   “是啊,是啊,还真挺漂亮的。”说这句话的是位男同事,此时他双眼望向斜上方,已经开始无限遐想了。   “切!”女同事们纷纷鄙视。   “唉,不过我说,最近公司发生那么大事儿,不过陆总监看起来一点不受影响嘛。”   “你们懂什么?”一女的娇滴滴地说:“陆少才不会关心这些事儿呢。”   “那他最关心的是什么?”   “他最关心的?”女人故作神秘,“当然是追美女啦。”   众人一阵哄笑,立刻对刚才走在陆昱身后的美女有了准确的认知。   ——   知更跟着陆昱,一进门,就被他堪称奢华的办公室吸引。她的一双眼睛在这间足有百十平的办公室里流连,高档实木家具,厚且大的纯手工羊毛地毯,真皮沙发……   她正欣赏着,就听陆昱说:“以后你也在这里办公怎么样?”   知更摆了摆手,“这里可是副总监办公室,我顶多坐在外面。”   陆昱笑了,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让他坐下,两人开始进入正题。   知更把公文包里的文件拿出来递给他,这是她昨晚弄了一晚上整理出来的,是苏氏这次股价动荡,董事变动,以及苏氏在市场和消费者中的信用评价资料。   “为什么给我看这些?这些资料我的电脑里有一大堆。”陆昱翻了几页后说。   知更浅笑,“我知道,但这些都是我搜集的第一手资料,相信比你电脑里的更真实可信些。”   她说的颇有些道理,这姑娘,看来并不像自己所说的,对商业和经营管理一窍不通,陆昱眼里有不易察觉的笑意,冷静果断,她果然还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李知更。   知更看他翻资料,想了想说:“你什么时间方便,我可以帮你约司徒彦。”   “哪那个司徒彦?”陆昱翻着资料,随意地问。   知更正要张嘴回答,陆昱突然从椅子上坐起来,放下资料,“你是说A城的司徒家族?”   知更点头。   “据说那家伙向来倨傲清高,你是怎么约到他的?”   知更笑了笑,“其实,你有很多次机会跟他碰到,不过都不凑巧,他是鱼宝的爸爸。”   “难怪。”陆昱靠回椅背上,“这么说你跟他很熟?”   知更不说话,算是默认。   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陆昱应一声,“请进。”   是秘书,她探了半截身子进来,目光扫到知更身上的时候滞了滞,很快就落到陆昱身上,“陆总,苏总监要见您。”   陆昱正准备起身,秘书又道:“他就在外面。”   “那请他进来。”   “好的。”秘书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故意在知更身上停留,过了几秒钟,见陆昱没说话,只好退了回去。   不一会儿,还没见到人,就听见门外苏明业的声音,他精神特别好,打着哈哈走近办公室。见到一身黑色职业套装的知更时,眼睛一亮。   “这位小姐是?”   “苏先生您好,我是陆副总监的特别助理,我叫李知更。”知更不卑不亢地介绍自己,朝他伸出手。   这样气质清冷,容貌骄人的职业女性,苏明业见得并不少,但今天这位很有点不一般,她一开口他就感觉到了。   女士都主动了,苏明业赶紧伸手过去,握住。   他毕竟从小生长在富贵家族,有多年国外经历,家教礼仪比一般人都好很多。他一只手只握住了知更手部的二分之一,轻轻一握之后松开,很有分寸。   “陆昱啊陆昱,你说你小子,平时表现不怎么样,冷不丁弄回来个特别助理,倒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啊。”苏明业一语双雕。   陆昱从办公桌前站起来,请总监大人——或者说很快就要荣升董事长——自己的亲舅舅坐下。   “苏总您过奖了。”知更不忘谦虚。   “诶,我一点都没夸张。”苏明业在沙发上坐下来,“我只要看你一眼,就八九不离十。”   知更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苏明业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找陆昱谈正事的。   “陆昱,有件事,舅舅要来请你帮忙。”   陆昱正在给他斟茶,闻言抬头,“舅舅你马上就要荣升董事长了,还需要我帮忙吗?”   苏明业说:“唉,董事长也不是说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不还有个董事会和监事会嘛。”   “那你说吧,什么事?”   苏明业轻咳了两声,清清嗓子,“还是上次的事,入资资本市场。”   “舅舅,你还没死心呢。”   自己外甥这样一说,苏明业不高兴了,“我这样做都是为了苏氏,你看看你们,现在抱着那几个传统行业,能有多大出息。”   “可是,资本市场,风险太大,搞不好整个苏氏一夜之间就会毁于一旦。”   “不会的,我有朋友会帮我的。”   “你说的朋友是韩戍吧。”   苏明业和知更同是一愣。   苏明业很不高兴,“你怎么知道?”   “你的朋友亲口告诉我的,这次苏氏股价的事情,是他一手策划的。当然,这里面有没有舅舅您的暗中协助就不得而知了。”   话讲到这个份儿上,苏明业已经气得发抖,“这么说你是不肯帮我了?”   陆昱双手一摊。   苏明业站起来,“陆昱,你手里也就百分之五,没有你我也能得到大半的赞成票。”   “那就拭目以待。”   苏明业一甩袖子,气急败坏地走了。   ——   半月大酒店。   知更和陆昱坐在豪华包厢里。外面是满城的璀璨灯火。灯红酒绿,车流人声,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里透进来。   知更有满脑子的问题要问他,于是瞅准个机会开口,“你说苏氏股价的事情是韩戍搞的鬼?他为什么样那么做?”   陆昱扭头看了她一眼,又扭过去,“他想把苏氏占为己有。”   “你……怎么知道的?”   “他自己亲口告诉我的。”   “可他为什么……”知更还想问,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服务员的声音,“司徒先生,这边请。”   半月大酒店是C城唯一的超五星级国际大酒店,平时到这里来的人本身就非富即贵,更不用说是VIP包厢了,经常来这里的人,服务员已经能记住他们了。   门打开,是一名陌生的男子,他手扶着门把手,让司徒彦先进,看样子是司徒的助手。   一见到司徒彦,陆昱和知更前后迎了上去,知更介绍,“司徒先生,这位就是我现在的上司,苏氏集团国际市场部副总监,董事,陆昱。”   司徒彦一边和陆昱握手,一边说:“鱼宝经常跟我说,你是他的劲敌。”   陆昱笑了,知更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就听司徒彦又说:“我一开始不知道原因,问他他也不说,不过今天见到你们,我知道了。”   陆昱和知更都笑了。   一众人入座,开始进入正题。   ——   两个小时后,四个人从半月大酒店出来,知更和陆昱目送司徒彦离去。   几乎是同时长舒一口气,两个人四目相望,不约而同地笑了。   “我们走走吧。”陆昱提议。   知更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职业装,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脚已经累得不行,但是看陆昱的样子,棘手的问题总算有望解决,人顿时神清气爽,她不想让他扫兴。   走了一会儿,他们找了个公园,看里面树多人少,就走了进去。   寂静的夜里,高跟鞋踩在地砖上,清脆的踩踏声格外响亮,走在前面的陆昱突然转过身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然后,倏地就几步到她跟前。   知更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见他背对着自己往下一蹲,“上来吧,我背你。”   “啊?……好啊。”知更欢快了趴上去,感觉身下他一用力,自己便双脚离地,险些失去平衡。   “诶,你可扒住啊。”陆昱在前面喊。   知更干脆手脚并用,两只手环住他脖子,双脚紧紧夹住他的腰。好不容易稳住,就看到地上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   身下的人脚步平稳,每一次迈步,身躯上下移动,带着她身体也跟着晃动。   这是她第一次被人背,好……奇妙的感觉。   “你的手……能不能不要这么勒住我脖子。”知更赶紧送了送胳膊。   “还有……你的脚,不用扒这么紧,我都走不动了。”她又赶紧把两条腿放下来。   自己不那么紧张了,觉得一晃一晃的,跟坐轿子似的,很舒服。   “喂,这不是你第一次背女孩子吧。”知更拍拍他的肩膀问。   “没有,以前都是用豪车去接,她们才不愿意陪你我走路呢。”陆昱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点轻微的喘息。   知更有点不高兴,“这么说你之前追过很多女孩子?”   呃……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是好。   前面的人没有啃声,知更闷闷地说:“难怪有陆大少爷的称号。”   陆昱的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女人都是这样吗?总是热衷于过去的事情,对数字特别敏感,还总是疑神疑鬼。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两人联手了,好有爱有木有?越写越有感觉,谢谢大家的支持,一直以来几乎每章都评论的@苏叶,@木子和@木子佩之,你们是一个人吗?催我写新文的@jojo。感谢你们。欢迎更多的同学来看文,收藏,评论,扔□□,扔各种雷,撒花~~特别啰嗦一句:可能有的同学不知道哦,收藏对我们很重要,不要只收藏网页,而是点文章章节列表上面的“收藏此文章”。鞠躬感谢。   ☆、风云逆转   夜色正浓,金融集团大楼顶层。   韩戍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一手□□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里夹着烟。袅袅的烟气从指尖升起,模糊了整个人的身影。   阿久站在他身后,等了一会儿说:“韩先生,苏氏那边一切进展顺利。”   韩戍吸烟的动作顿了顿,转过身来,将手里还剩的半截烟掐灭。   “很好。”他在往烟灰缸里摁烟头的时候说了这两个字。   “还有一件事情……”阿久有些犹豫。   “什么?”   “是关于李知更的。”他话讲讲停停,是想从韩戍的表情里观察出是否该继续。   韩戍身子靠在椅背上,看着他。   “知更……她现在是陆昱的特别助理。”   说完这句话,他看到了韩戍脸上的表情变化,从最初的惊讶到后面难以掩饰的愤怒。他双唇紧抿,从座位上站起来,“她这是要公然与我作对了么?”   阿久不说话,就听韩戍又说:“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到时候就让她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   苏氏集团顶层的高管办公区,这几天会议不断。苏氏发生重大变故,领导层人事更迭,新上任的董事长与各大董事之间意见不合,关于苏氏进入资本市场的决议,这几天都在为这件事开会。   今天是关键性的会议,只要董事长苏明业得到绝大份额的赞成票,苏氏的经营方向就会发生重大变化。   各大股东都来了,但董事席上还有两个位子空着,苏明业也有些纳闷,其中一个位子是他专门给韩戍留的,但另外一个位子呢?他瞥了一眼苏守业和陆昱,不知道他们又再搞什么鬼。   这次的会议事关重大,不能有半点闪失。明明会前他已经派人盯着苏守业那边,得到的消息是他们没有什么异常举动,但这会儿看着他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他还是觉得不放心。   看见陆昱在低头跟苏守业说着什么,他心里猛一“咯噔”,怎么就忘了盯着陆昱那小子呢,太大意了,他之前一直觉得那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这会儿怎么越看越不对劲儿。   “咔嚓”一声响,会议室大门被推开,众人纷纷侧过脸。在看到来人时,苏明业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戴着黑色墨镜,白色熨帖的衬衣,深灰色领带,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瘦削的男人。   男人径直走到为他留的空位旁,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苏明业的脸上笑意更盛。   陆昱在初看到那男人时也微微惊讶了一下,但随后便恢复冷静。韩戍迟早会出现,这是他早就料到的。   董事席上还差一个人,董事们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纷纷猜想,这究竟是何许人物,派头大到让所有人都要等他。   就在大家都议论纷纷的时候,门终于开了。像有一阵风刮过,所有人都看向大门的方向,有人认出了他,惊呼出口,“司徒彦?”   一时间,众人俱惊。   就连韩戍,也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陆昱和苏守业握在手里的“王牌”,在最后一刻才亮出来。   司徒彦面容平静,步履稳健,走到为他准备的座位前,一挥手,紧跟在身后的助理拿出一份文件。   众人的目光都被那份文件吸引,跟随着它一直来到苏钧礼面前。   苏钧礼显然事先并不知情,他一脸惊讶地看向司徒彦,看到他眼里含笑,伸出右手做“请”的动作。   助理翻开文件,用手指了指,“苏先生,这是股权转让协议,您在这里签字就可以了。”   苏钧礼浑身一震,激动地将文件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最后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对面的司徒彦,“这是怎么回事?”   “苏先生,司徒先生现将名下百分之十的苏氏股权转让到您的名下,您只要签下这份协议就可以了。”   苏明业已经忍无可忍,他正要起身,却被坐在他下首的韩戍阻止。   韩戍拉住他,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异常平静。   苏钧礼用颤抖的手拿起笔,缓慢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协议一式两份,助理把其中的一份拿给司徒彦,“司徒先生。”   司徒彦拿起文件瞧了瞧,满意地点头。然后靠上椅背,“各位董事,我已将手里百分之十的苏氏股权转让给苏董,现在,苏董占股百分之二十五,他才是苏氏最大的股东。”   他看了眼坐在董事长位置的苏明业,“现在那个位置,恐怕要换人坐了。”   苏明业霍地站起来,目光慌乱,“怎么会这样?”   他求助似地看向韩戍,“韩先生,怎么会这样?”   韩戍平静的脸上不见一丝波澜,却毫无意料地鼓起掌来,“漂亮,陆副总监,苏大公子,你们这手果然漂亮。”   陆昱浅淡一笑,“过奖。”   转瞬之间,风云逆转,苏氏管理层的格局又大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董事长办公室里,苏钧礼对司徒彦再三表示感谢。   这次司徒彦动用了大手笔,不仅将从其他股东手里购得的股权全数转让给苏钧礼,更答应向苏氏大笔注资。   但商人终究是商人,司徒彦做事也是追求利润的。   这次的股权转让和注资都要苏氏在未来三年内连本带息归还。   ——   韩戍气急败坏地回到公司,推开办公室门,他扔掉外套,解了领带,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阿久跟在他身后,帮他收拾好外套和领带,立在他身旁。   短暂的沉默过后,韩戍说:“帮我约荣嘉熙。”   阿久愣了一下,“荣嘉熙?”   “对,荣氏的二小姐,荣恺炎的妹妹,司徒彦的前妻。”   阿久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鼓足了勇气,开口,“韩戍,你还想干什么?”   韩戍愣了一下,从沙发里坐起来,双眼定定地看向自己下属。阿久从来没有像这样跟自己说过话。   自从洪先生入狱后,他就改口叫自己“韩先生”,而且今天他说话的口气明显带着质疑。   韩戍还是气场强大,阿久被他盯得有些发憷,于是移开目光,淡淡地说:“韩先生你今天已经拥有偌大的金融集团,有棉棉和蒙蒙母子,何苦再把精力都放在这种个人恩怨上。”   阿久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这样长篇大论过,而且还带着教训人的口气。   他明显不高兴了,“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阿久不说话,内心情绪起伏,酝酿了半天扔下一句,“你好自为之。”离开了韩戍的办公室。   “哐当”一声响,玻璃烟灰缸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   “通知行政部备车。”陆昱坐在色泽沉亮的木质办公桌后,头都没抬地吩咐。   “好的,老板。”知更轻快戏谑的声音响起,陆昱轻轻撇了撇嘴角。   作为副总监的特别助理,知更的办公地点就在陆昱偌大的办公室里,中间只用书架和屏风隔开来。   之所以要这样安排,陆昱的理由是:特别助理,特别之处就在于,我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不向她隐瞒,同时公司的重大机密也不可能随便流出去。   行政部的电话在五分钟之后响起,知更接起来听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竟然连老板要去哪里都不知道,于是一手握着电话,转过脸来朝老板那边喊,“陆昱,你要到哪儿去?”   “A城,四海。”   “王主任,老板要去四海。”她用甜美的声音向对方报出了老板此行的目的地。   行政部王主任已经将这两位刚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还在想,这位助理还真是特别,竟然直呼老板姓名。   听到知更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知更没等他说话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就起身走到陆昱办公桌前,“你……去见司徒彦?”   “是啊。”陆昱仍然头都不抬,“上次的事情,还没登门道谢呢。”   “有必要吗?”知更小声嘀咕,“下次等他来接鱼宝,不就可以见到了吗?”   她话音刚落,陆昱终于抬起头,盯着她看了半天,说:“妇人之见。”   知更的眼睛瞬间睁大,他刚才说什么?说自己是“妇人之见?”这才几天,就在自己面前摆起谱来了。   她一脸不高兴,用手敲敲他办公桌,“老板,车子已经备好了,您请吧。”   陆昱大概也听出了她话语里的不满,一抬手,在她头上摸了一把,“我去见司徒彦,是代表苏氏,郑重向他道谢,怎么可以在私人场合,那不合规矩。”   知更瞥他一眼,转身拿起外套递给他。   ——   车子在高速上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四海。   知更之前只是在电视杂志上看过四海总部的视频和照片,那时候就一个感觉:比苏氏大。而现在,当她亲身站在这座一眼望不到顶的摩天大楼前时,只觉得一阵眩晕。   那座高得需要仰头仰到脖子酸痛才能看到顶的大厦,在初秋午后的阳光里熠熠生辉,知更第一次体会到一个词:高耸入云。   如果说苏氏是近三十年借着政策春风崛起的第一代民营企业,那么司徒家族则是能追溯到解放前的百年基业,真正的世家大族。   “走吧。”走在前面的陆昱回过头喊她。   她这才回过神,三两步追了上去。   虽然来之前给这边打了电话预约,但司徒彦还是被紧急会议临时叫了过去。   知更和陆昱在秘书室等。   知更左顾右盼,突然对陆昱说:“唉,之前只知道司徒彦很有钱,可是没想到竟然有钱到这个地步。”   陆昱瞥她一眼,不说话。   他最近有种错觉,这姑娘已经脱离了高冷酷拽的道路,慢慢往傻白甜的路上走。这是怎么了?   “早知道鱼宝有这么个有钱的老爸,那我真该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陆昱突然转过头来问。   “呵呵”知更干笑两声,“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我有吗?”陆昱慌张地将目光移开。   知更转过脸去,偷偷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恩啦,前两天说了很多啊,今天似乎没啥要说的,大家看文愉快吧。   ☆、荣嘉熙   一杯咖啡刚刚喝完,秘书就推门进来,说司徒先生会议已经开完,请他们去办公室面谈。   秘书带他们到了司徒彦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等里面传来应答声,她才推开了那扇门。   司徒彦的办公室面积跟陆昱的差不多,但装修风格迥然不同。   这间办公室古色古香,全是红木加真皮的搭配,一眼看去气势磅礴,很有味道。   司徒彦从暗红色实木办公桌前走过来,非常有风度地朝他们伸出手。简单寒暄之后,他们都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秘书过来给他们斟茶。   “司徒先生,这次苏氏的事情,真的很感谢您。”陆昱先开口,语气坦白而诚恳。   司徒彦淡淡一笑,道:“并不是白帮你们,我要收利息的。”   “就算是这样,仍然要感谢您啊。”知更说:“整个苏氏的命运比那些利息要重要得多。”   “哦?”司徒彦身子微微后倾,眯起眼睛看着她,“知更,你现在越来越有商人的味道了。”   “是吗?”知更有些尴尬,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夸她还是批评她。   “其实,你们没必要那样谢我。”司徒彦的口气有些严肃起来,“我帮你们也有私心,首先我有既得利益,第二,你们是小萍的朋友,我希望她对我的看法能有所改变。”   “什么看法?”知更嘴快,直接就问了出来。   “之前是我有愧于她,她一直觉得我重利,眼里只有金钱和权势,其实……我也有将这些看淡的时候。”   说来说去,都是看在萍姐的面子上。可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萍姐正在纠结要不要答应小莫的求婚。   这个时候,她该不该告诉他呢,以表明自己是多么感谢他。   知更最后还是没有告诉他,那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她这个外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回去的路上,知更和陆昱并排坐在后座上。   已经是晚上,高架上路灯连绵起伏,远远望去像一条蜿蜒的光带。往下望,路面上是川流不息的车辆,一辆紧挨着一辆,从早到晚,一刻都不停息。   “唉。”就听见一声细微的叹息。   陆昱身子动了动,扭头看了眼旁边的姑娘。   就听她继续,“人跟人真是太不一样了。”   陆昱:“……恩?”   “有人为了金钱权势什么都肯放弃,比如年轻时的司徒彦,比如……韩戍,有的人却把这些看得很淡……”   陆昱:“比如我。”   知更瞥了他一眼,“你真的肯放弃那些诱人的东西吗?比如手里的股权,副总监的职位,家族财产的继承权。”   陆昱不说话了。   知更又叹了口气,“我说吧,人总是很现实的。”   “可……我为什么要放弃已经拥有的。”陆昱问。   “因为在亲情爱情和金钱权势之间,你只能二选一啊。”   “谁说的。”陆昱不屑,“我两个都选不行?”   “你太贪心了,你比司徒彦和韩戍都还贪心。”   “你错了,我才不像他们那么贪心呢,已经有的我会珍惜,没有的也不强求。”   “如果非要你在二者之间选一个呢?”   “这可以是多选题嘛。”   “不行,你选一个。”   “不选。”   “选。”   “那我选你。”   ……   “陆昱,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哎呀,不说了。”   ……   ——   韩戍心情很不爽,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   筱棉棉刚刚把蒙蒙哄睡着,听到动静,她关了门出来。   走到书房门前,她抬起的手顿了顿,仔细又听了听,里面好像没什么特别大的响动,于是半握成拳的手才郑重落下。   韩戍正在为这几天的不顺大动肝火,借书房里的书籍文件发了一通脾气后,心里的火气才降了些,这时候就听见敲门声。   这个时间,又会来敲自己书房门的,除了筱棉棉别无他人。   他眉头皱了皱眉,应了一声。   筱棉棉得到允许,推门进去,就看到韩戍坐在书桌前,一只手肘支撑着胳膊,以手扶额。看来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她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书和几页文件,将它们理好,放到书桌上,轻声问:“吃饭了吗?”   已经九点多,按理说他应该是吃过饭才回来,可她还是怕他忙着工作不吃饭,忍不住就问了。   韩戍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倏地放下胳膊,回头,目光中有太多不耐烦。   筱棉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韩戍倏地又将目光收回,用手摸摸肚皮,叹了口气,“确实有点饿了。”   筱棉棉的脸上立刻就绽出笑容,“我去给你做。”说完就欢快地出了书房。   巨大的疲惫感袭来,韩戍躺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楼下厨房的响动很大,“兵兵帮帮”他在书房都能听到。   筱棉棉的厨艺他是知道的,基本等于不会,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兴致和自信,自告奋勇要去做夜宵。估计厨房已经被她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他闭着眼睛休息了会儿,就听见楼梯踩踏的声音,肯定是筱棉棉做好饭,端上来了。   果然,书房门被推开的时候,他闻到了香气。   他仍然微闭着眼睛假装睡觉,眼前模模糊糊是筱棉棉一晃一晃的身影。就听“哐当”一声响,一只大碗在自己面前的玻璃茶几上被放下来。   筱棉棉雀跃地说:“我煮了饺子,你最爱吃的。”   话音刚落的时候,他还不为之所动,但很快他就经不住香味的诱惑,慢慢睁开了眼睛,“你自己做的?”   “没有,是王嫂做的,冻在冰箱里,我只拿出来煮煮。”筱棉棉有些不好意思。   韩戍用筷子夹起一个,一口咬下去一半,在嘴里边嚼边回味。吃完一口,他又迅速将另一半也解决了,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转眼一碗就被他解决掉了。   速度如此之快,让筱棉棉瞠目结舌。可这并不是最让她震撼的,最震撼的是,吃完饺子之后,他竟然端起碗,“咕咚咕咚”,再放下时,碗里已经一滴汤都不剩。   “不错。”韩戍一边擦嘴一边说,“不愧是正宗的东北水饺。”   筱棉棉倏地就笑了。   她很少见韩戍这个样子,什么都不想,没有烦恼,毫无保留地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的真性情。   他这个时候就像个孩子,需要她的爱和照顾。   她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来,语气轻柔,“你要吃的话,我再去给你盛。”   “不吃了,我吃饱了。”韩戍用手摸着肚子,身子靠在沙发上,心满意足的样子。   看他慵懒的样子,筱棉棉也忍不住往沙发上靠。两个人就这样肩并肩靠着,都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筱棉棉觉得自己都快睡着了,突然觉得下巴颏上似乎有毛茸茸的东西在来回……挠来……挠去。   她猛一惊,低头一看,竟然是韩戍,靠在自己肩膀头上睡着了。整齐的短发像一颗颗小松针,扎着自己的下巴。   她不敢动,怕一动就惊醒了他的好梦。   她小心翼翼地拉过身旁的小绒毯,盖在他身上,然后身子缓缓移动,找到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稍稍一低头,就能看到韩戍清晰的面容。她很少这样近距离肆无忌惮地看他,他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样,从不低头,从不示弱。   可是这会儿,他安安静静地靠着自己。筱棉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她抓过抱枕垫在脖颈上,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直到天边出现鱼肚白。   一大早,佣人打扫和做早餐的声音将她吵醒,她身子一动,韩戍也醒了。   两个人睡眼惺忪地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韩戍先开口,“我怎么睡在这里?”   筱棉棉揉眼睛,以掩饰自己的慌张,她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你晚上靠着我睡着了,我不想把你弄醒,就将就着一起靠着沙发睡了。”   韩戍盯着她,目光恢复一贯的冷漠犀利,“你这样会感冒的,快回房去睡吧。”   虽然说话的语气坚硬冰冷,但筱棉棉却感觉到一阵暖意,她站起来,走出房门之前又回头说:“我让王嫂煮上你爱吃的水饺。”   房门被关上,韩戍长舒一口气,又坐回沙发里。   ——   荣嘉熙是那种典型的富家女,高傲美丽,眉目自有凛冽之姿,脸部轮廓算不上柔美,但却有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当她站在韩戍面前,双目平静地看过来时,韩戍突然就一凛。   这绝不是个好对付的女人。   “荣小姐,幸会幸会。”韩戍礼貌地伸手。   荣嘉熙嫣然一笑,“韩先生,您好。”   两人客套地寒暄之后入座,秘书进来送茶,荣嘉熙喝了一口茶说:“不知道韩先生找我来是……”   “哦,我跟令兄是多年生意上的伙伴,很久以来对荣小姐只是耳闻未曾见面,所以就让助理把您给请过来了。”   荣嘉熙瞥他一眼,脸上神色非常不屑,轻哼一声,“伙伴?我怎么听说你几年前强迫我大哥买下了你们的餐饮娱乐产业呢。”   韩戍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误会,一定是误会,那次的收购,我们可是贱卖啊。”   “是吗?”荣嘉熙故作疑惑,“那我回去可得再问问我大哥,是不是他搞错了。”   韩戍笑容有点僵。他给荣家大小姐添上茶。   “恕我冒昧,司徒先生跟荣小姐……”   “我们已经离婚了。”荣嘉熙冷冷地说。   “那真是可惜了,在我看来,您跟司徒先生才子佳人,门当户对,怎么会……?”韩戍的动作很慢,随时注意着她的脸色。   荣嘉熙的脸色虽然变了变,但并没有多大反应,到底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就是稳得住。   韩戍放下茶壶,靠上沙发,翘起一条腿,似乎沉吟了一会儿说:“司徒家族家大业大,荣小姐你离婚应该也不吃亏。”   他这简直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A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著名的家族企业继承人,现任四海首席执行官司徒彦先生,在跟同样出身大家族的前妻离婚时,只付出了很小的代价。   这一切都是因为二人在结婚之前就已经签署过婚前财产协议,明确规定了婚前婚后的财产分配问题。   荣嘉熙在跟司徒彦离婚的时候,只获得曾经共同居住的别墅一套,司徒家族企业百分之一的股份,还有一次性近千万的赡养费。   这些在司徒家族庞大的资产面前,简直是蚂蚁跟大象的对比。   而这些情况,韩戍早就找人调查的一清二楚。他相信,只要自己稍加撺掇,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再也无法淡定。   “我听说,司徒先生在外面有个儿子,已经八岁了。”   “韩先生倒是打听的很清楚。”   韩戍又笑了笑,“这个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司徒彦早就公开承认他这个儿子了,估计很快,司徒家族就会有新的女主人了吧”   “你说什么?”荣嘉熙终于被他搅得乱了心神。   其实在她们刚结婚的时候,她就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他应该还有一个女人,那时候新婚燕尔,司徒彦虽说不上有多疼她,但好歹也有个做丈夫的样子。   夫家家大业大,司徒彦作为独子,承担着所有的荣耀和压力,不能分出更多的心思放到她身上,这些她也都能理解。   可是,结婚三年后,他慢慢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长,紧接着就带回来一个孩子。看到孩子的时候,她简直要疯了,可是有什么用,她越闹,他越是躲着他。   最后,他终于跟她提出离婚。   从小到大,作为荣家唯一的女孩儿,她是被人宠大的。性格骄纵人性,哪里能受得了这份委屈。   两个人僵持了很长时间,最后她还是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了,再闹腾他都不会有反应。   她憋着一口闷气,憋了很久,本来没人提她都快忘记了。可是,眼前这个居心叵测的男人偏偏又提起来。   “你跟我说这些,不会是光想气我吧?”荣嘉熙看着他说。   韩戍凛了凛神,“荣小姐,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们就不用再拐弯抹角了,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们两个现在在同一战线上。”   “不明白。”   “前不久因为司徒先生的关系,我的很多计划落了空,如今,他挡在我面前的巨大障碍,可我要一个人应付的话,实在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但是,如果有荣小姐您的帮助,那就大不一样了。”韩戍眸色深沉地看向她。   荣嘉熙突然就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   “因为你也很想出一口气。”   如此直白地道出了自己的心声,荣嘉熙愣了愣,神色却逐渐凝重起来,“我们没有机会的。”   “那可不一定。”   “司徒彦这个人在商场上几乎没有任何弱点,找不到弱点,你就无从下手,而且司徒家族,百年产业,是你说动就能动的?”   “商场上没有弱点,那么其他方面呢?”   荣嘉熙看着他眼里流传的眼波,突然就想到什么,不禁出声,“那孩子和他母亲?”   韩戍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大家慢慢看文吧。你们家作者一直在努力更新中啊,虽然越写到后面越感觉后劲儿不足,激情也退却了,但是,我亲爱的知更还没有得到最好的幸福,我一定要写到她嫁给陆昱为止。   ☆、未婚夫   傍晚,凉风阵阵,CBD前偌大的广场上人流如织。   正是下班高峰期,打扮时尚的白领们从一座座大厦内鱼贯而出,有的去搭车,有的步行,有一部分便进了咖啡馆。   咖啡馆里灯光柔和,音乐声静静流淌。   生意太好了,店员有些忙不过来,萍姐便也一起帮忙。鱼宝被司徒彦接走了还没送回来,所以她才有时间在店里呆到现在。   小莫依然是在干着老本行,他一边磨着咖啡,一边扭头去看在人群里穿梭的萍姐。   距离上次跟她提结婚已经半个月了,她却一直没给他答复。他也想去问她,但这些天她都很少来店里,这种事情,总要当面问的好,在电话里讲就太没诚意了。   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她却忙得一刻都不停。   哎!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小莫,小莫,你快点啊。”一位姑娘风风火火地赶过来,催他快点磨。   小莫这才回过神来,手上又开始动作。   “叮铃铃……”是风铃清脆的响声,应该是又有一位客人进来了。傍晚客人本就多,他都已经习惯了,低着头工作,并不理会。   可是,正在给客人点单的萍姐却怔住了。她只眼角余光往那边斜了斜,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那边转过去。   这位新来的客人气场很是强大,强大到她推开门,往人来人往的厅中间一站,周围人都不由自主地去看她。   在咖啡馆里扫视了一圈后,她并没有朝空位的方向过去,而是步态优雅地朝着正在点单的萍姐那边去了。   这两个女人,就像两个正在比拼内力的武林高手,带着锋芒的剑气,正面交锋。   “喂,喂,你看。”小姑娘已经注意到现场气氛不对,于是向店长大人禀报。   小莫这才从手里的工作中抽身出来,抬头一看,客人满座的大厅里,萍姐的对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比萍姐高些,一看就来者不善。   小莫感觉情况不妙,放下手里的活儿,走出吧台。   荣嘉熙姿态高傲地站在萍姐对面,两个人对视了很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好久不见,我们坐下来谈谈吧。”   萍姐惊了一下,在她的印象中,自己只是在司徒彦结婚的婚礼现场躲在远处的灌木丛里看到过当时还是新娘子的荣嘉熙。在今天之前,她们从没正式见过,她怎么会说“好久不见”呢。   看到她疑惑的神情,荣嘉熙笑了笑说:“你不要惊讶,其实那天你偷偷找司徒的时候,我看到你了。”   萍姐又是一愣,然后也笑了。   小莫这个时候正好走过来,他站到萍姐身边,望向荣嘉熙,问:“这位客人是?”   “一个朋友。”萍姐向他解释,解释完向昔日情敌介绍,“这是我未婚夫。”   小莫和荣家小姐同时惊得睁大眼睛。   “你……未婚夫?你和司徒彦……不是……”荣嘉熙瞪着对面表情怪异的男人问。   听到“司徒彦”三个字,萍姐的神色变了变,“我们现在是朋友关系,他也是我儿子的爸爸。”   荣嘉熙还是不相信,她今天来,本来是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要跟眼前的女人来一场“恶战”的。可是,谈话进行到现在,她们之前本来已经有的一点小小战火,却被那个突然出现的小男人给彻底浇灭了。   她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周小萍既然已经有准备嫁的男人了,那她还来这里干什么?   她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果断挥手说再见。   萍姐和小莫被她突然之间的大转折弄得愣了下,反应过来的时候,荣嘉熙已经走到门口了。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小莫抓着萍姐的手,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又是惊喜又有些怀疑。   “这个问题,以后再议。”萍姐丢了一句话便回头又去忙了。   门口的风铃又欢快地响了起来,小莫垂着头,无精打采地往那边瞥了一眼,这一看,他整个人顿时又轻松快乐起来。   “知更,陆昱。”他叫着他们的名字,好像见到救星一般,沿着卡座之间的通道,快速走过去,“好久没见到你们了。”   “是啊,陆BOSS最近工作比较忙,今天要不是我说先放松下,他肯定又要加班到很晚的。”知更撇着嘴巴向小莫抱怨。   而她旁边的陆BOSS,却是一脸含笑,听着下属对自己的评价,倒是越来越开心。   这两个人的状态,真是……有点微妙。   小莫眼瞅着他们,摸着下巴颏思考。   “喂,你想什么呢?”萍姐已经点完单回来,一只胳膊搭上小莫肩膀,催他快点去帮安心的忙。   小莫朝知更和陆昱的方向挤眼睛,“我觉得他们两个有些不寻常。”   “有什么不寻常?”萍姐的胳膊顺势放下来,勾住他的脖子,也朝那边看过去。   看了一会儿,摇头,“没觉得啊。”   “才小半个月没见,这俩人之间越来越默契了,简直像一对小夫妻嘛。”   “有吗?我去看看。”萍姐松开他,径自朝那边走去。   小莫摇头,女人那颗爱八卦的心真是随时随地都蠢蠢欲动啊。   卡座那边,知更和陆昱一坐下就开始斗起嘴来。   “刚才那个女人,我觉得好面熟。”知更还在想刚才他们进门时差点撞上的女人,漂亮是漂亮,就是气场太强,让人远远看见就想退避三舍。   陆昱当时走在后面,没太留意她嘴里说的什么女人,于是闷头喝咖啡,不回答她。   “嗯,应该是在某本杂志或者电视上看到过。”知更做沉思状。   等了一会儿,陡然发现就自己在这儿自言自语,根本没人理会。   看一眼旁的陆少爷,正自顾自地在享受咖啡,她突然就火了,抬高嗓门质问,“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陆昱被她陡然增高的声音惊得呛住,“咳咳……”咳了半天,总算喘过气来,“你那么大声干嘛?”   “不大声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知更不屑地说。   “简直……”说了一半他又停住。   “简直什么?”知更越是生气了,“你说话怎么说一半留一半?”   “你……”   “你们两个在吵什么?”萍姐及时赶到,阻止了他们之间的争吵。   “还是第一次见你们两个吵架嘛,真是有意思。”萍姐在他们对面的位子上坐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眼神颇耐人寻味。   女人是敏感的动物,知更一看她表情不对,心里毛毛的,连忙问:“萍姐,你看什么呢?”   萍姐收回心神坐直了,避开知更的问题,反问道:“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在忙什么?”   “人家现在是大BOSS了,忙的很。”知更阴阳怪气地说。   闻言,陆某人瞥她一眼,不说话。   萍姐会意一笑,“既然来了,就去我们家坐会儿,鱼宝稍晚点应该就回来了,他可是想你的很。”   “是吗?”知更有点小兴奋,“看来那臭小子还是有点良心的。”   荣嘉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地打出这个电话。   走出咖啡馆,她的心情一直无法平静,尽管这些年来她告诉过自己无数遍,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不爱自己,这不能怪谁,不管情况糟糕到何种地步,她都不能歇斯底里,做出让别人笑话的事来。   她是荣家的小姐,她有自己的骄傲。   可她还是没忍住拨了那个号码,她问候一下他,顺便在聊天的时候无意中透漏那个女人就快结婚的消息。她很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电话拨出去好久才有人接听,那一声,“喂?”满是疑惑,然后听他淡淡地说:“有事吗?”   荣嘉熙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有了酸楚的感觉,她极力控制自己,强颜欢笑地说:“告诉你件事,对你来说应该是坏消息。”   那边的人似乎顿了顿,荣嘉熙的声音落地后,有几秒钟的沉默,然后就听司徒彦果断地说:“那我还是不要听了。”   “等一下。”荣嘉熙怕他挂断电话,立马阻止住他。   “还有事儿?”   “周小萍要结婚了。”   “什么!”   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荣嘉熙惊了一下,但下一秒却有喜悦之情从她心底慢慢升起。他放不下又有什么用,那个女人还是没有选择他。你司徒彦在商场上再成功,在感情上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我刚跟她未婚夫见过面。”   没有应答,电话里只有“兹兹”的杂音,格外清晰。   “你是不是吃醋了?”她轻笑了一声。   “嘟……”他挂断了电话。   “司徒彦,你个王八蛋!”她冲着手机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句,然后霍地将手机扔了出去。   一连串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手机在水泥地面上跳跃然后归于沉寂,机壳和内部组件散了一地。   ——   知更坐在副驾上,不时看一眼身边的男人,然后扭头回来,也不说话就扬起嘴角偷偷地笑。   陆昱专心开车,但还是注意到某位姑娘的异常。   “你干什么?”他双眼直视前方,开口问。   知更突然坐直,做出一副端庄严肃的样子,眨巴眨巴眼睛说:“我没干什么呀。”   “才怪,我明明看到你笑了。”   “是吗?我有笑?我怎么就不知道呢?”她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靠在座椅上,做思考状。   陆昱瞥她一眼,专心开车,不再理会她。   萍姐的车在前面,副驾上坐着小莫。   走之前,她坚持让小莫留在店里看着,但这男人非常执着,坚持一定要跟他们一起来。今晚跟司徒彦碰面,将是一个很重要的时刻。   他一直对萍姐刚才在店里说的话念念不忘。   她说他是她未婚夫,她那是答应了自己的求婚了吗?他很想让萍姐给个肯定回答。今天是最好的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话讲清楚。   最终,萍姐拗不过他,被他一番想念鱼宝的说辞感动,才答应让他一起。   今天晚上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呢?萍姐有些沮丧。      ☆、王者   知更和陆昱的车子紧跟着萍姐他们进了小区,隔了老远,知更看到前面停车位上司徒彦的车子,再看小别墅里,一楼已经亮起灯,应该是鱼宝和司徒已经在他们之前回来了。   陆昱停车、熄火,知更看着别墅客厅的方向说:“我怎么觉得我们今晚是来旁观一场谈判的呢?”   陆昱瞥她一眼,纠正,“不是旁边,是人证。“   “什么意思?”   陆昱叹口气,“他们三个之间,今晚肯定要说出个所以然的,而我们,是见证人。”   知更似懂非懂地下车,跟着萍姐和小莫进了客厅。   客厅里,却只有司徒彦一个人。   他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坐姿端直,动作优雅。柔和的灯光从他头顶照射下来,照在他白色纯棉衬衣上,整个人看起来肃然沉静。   好一个儒雅清净的中年男人,知更在心里感叹。   听到动静,他放下茶杯,朝这边看过来,视线一一扫过四个人,中途扫到小莫时,他的目光明显滞了滞。   只是有些惊讶,倒也没有其他什么情绪。   倒是小莫,当跟司徒彦四目相接时,他的眼里明显有了敌意。到底是年轻人,血气方刚,没有人家沉得住气。   气氛有些尴尬,知更突然故作轻松地开口问,“小鱼宝呢?他不是说他想我了,怎么没见他人?”   司徒彦笑了笑,伸手指向楼上,“玩累了,还在路上就睡着了。”   知更点点头,然后拉着陆昱坐到司徒彦旁边,催促道:“快跟司徒先生交流交流,这可是你难得的机会。”   这姑娘一改平日清冷的个性,突然这么热情活泼,陆昱当然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快速瞥她一眼,再转过脸来时已经是写满崇拜和敬仰。   陆昱给司徒添茶,态度殷勤,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司徒,来,再喝一杯。”   司徒彦斜眼看他,有点哭笑不得。这两个年轻人,在这儿一唱一和,难道他还看不出来?   他没有立刻喝陆昱给他倒的茶,而是站起来往萍姐他们走过去。   陆昱提着茶壶的手停在半空中,跟知更对视一眼后,发现那姑娘也是一脸紧张,于是放下茶壶,走到那姑娘身边。   司徒彦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走到萍姐面前。他往那里一站,旁边的小莫便立刻进入备战状态。   “我们谈谈吧。”词语一出,众人皆惊。   冲着他一脸的笑容,都以为他会用个委婉的开头,最起码先寒暄几句,邀他们过去坐坐,一边喝茶一边聊,谁知道他竟会这样直截了当。   果然是他的风格。   “就在这里谈?”萍姐有些惊讶,搞不懂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司徒笑,“这里不是很好?正好大家都在。”   萍姐还在犹豫,毕竟这是很隐秘的问题,就这样当着大家的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谈。可是小莫却突然说:“那就在这里谈,大家都在,我们把该讲的话都讲清楚。”   萍姐惊讶地看一眼小莫,然而小莫并不看他,直接拉起他的手,往沙发那边走。   司徒彦当然注意到了,小莫这是在示威,可他却只淡然一笑,步子缓缓跟着他们。   大家都坐定,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萍姐更是忐忑不安,感情这种事情大家都是采取隐晦的态度,也只有他司徒彦,用商人谈判的方式来解决。   “小萍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所以司徒先生,你应该知难而退了。”小莫竟然第一个开口,话语不急不缓,颇有谈判专家的范儿。   大家顿时都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可是,司徒彦却并不惊讶,依然是浅淡的笑容挂在眼角眉梢,话语淡淡地,“哦?那鱼宝他同意了吗?”   小莫愣住了,本来他这句话就半真半假,“未婚夫”这个称谓只是萍姐在应付那个女人时随口说的,他后来追问,她也没给他明确的回答。   至于鱼宝,他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找他谈。   “鱼宝,我会找机会跟他说的。”萍姐出声,显然她现在是站在小莫这边的。   “哦,那家伙应该很难被说服吧?”司徒彦看着她,眸色深沉。   萍姐抿了抿嘴唇,“这个不用你担心。”   “你放心,我一点都不担心,我只是在想或许你心里是想嫁给我的,对不对?”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将她逼到无路可退。   司徒彦果然是只“老狐狸”,从他们见面到现在,不疾不徐侃侃而谈,自始至终掌握着这场谈话的主导权。   仿佛他是个王者,高高在上,一双慧眼,能看透每个人的心思。   面对司徒彦赤~裸~裸的追问,萍姐不反驳也不回答,这让一旁的小莫慌了神。   他握住萍姐的手,目光忐忑,“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想嫁的人是他,不是我?”   萍姐此时的思绪已经被搅成一团乱麻,情况比她预料的还要糟糕。司徒彦太冷静了,他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权,他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只消看一眼,就能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但是这种致命的恐惧感又让她觉得被深深吸引,尽管他舍弃过她,但当他站在自己面前,请求她重新接纳他时,她又无可救药地一步一步沦陷。   小莫焦灼的脸在她眼前越来越模糊,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跟他说,是的,她想嫁的人是司徒。可是,小莫呢,他那么贴心,那么心无旁骛地爱着自己,自己该怎么跟他交代。   她霍然用劲儿,将手抽了出来,在小莫惊恐的目光中急速上楼。   她几乎是小跑到了楼上,然后稍稍站定,注意留意下面的动静。   没有任何声音,哪怕是器皿撞击的轻微响声,那几个人在自己走后就像失声了似的,个个闭嘴不语。   客厅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小莫满脸悲戚,颓然坐下,知更赶忙坐到他旁边,随时注意他的举动,都说失恋的人会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她有些担心他。   反观司徒彦,从一开始就气定神闲,恬淡静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   荣嘉熙静默地坐在沙发里,旁边茶杯里雾气袅袅,是刚刚沏上的新茶。   外面有男人的声音传来,高昂的带着隐隐的兴奋,一路到房间门口,她听出来那是韩戍的声音。   那个人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接近她,让她跟他合作。   她起初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觉得自己堂堂荣家大小姐,怎会心眼那般小,执着于过去,甚至对司徒彦心存怨愤,就因为他跟她离婚。   如果她欣然接受他的建议,那不就证明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她有她自己的矜持和骄傲。   可是,司徒彦的态度让她愤怒,他竟然那样对自己,满心满眼里都是那个叫周小萍的女人,他毫不留情地挂断她的电话,彻底将她惹怒。   她会让他后悔的。   秘书一边推开办公室门,一边向老板报告说荣小姐已经等了他半个小时。   韩戍淡然地说声,“知道了”。进门看到荣嘉熙时,却陡然变得激动不已,跟打了鸡血似的。   “荣小姐,难得难得。”   韩戍意气风发,随手脱了外套,挂在办公椅上,然后过来给荣嘉熙添茶。   “我接受你的建议。”荣嘉熙突然扭头说,表情严肃。   韩戍手上动作顿了顿,突兀地笑了,“很好。”   苏氏集团,上班之前,行政部几个小姑娘在休息室吃早餐。   大家议论纷纷。   “诶,跟你们说,我昨天下班时看到陆少和她的助理一起走的。”A姑娘在喝咖啡,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说了一句。   “我这几天也经常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啊,陆少自从有了新助理,都不爱跟我们说话了。”B姑娘撅起小嘴,眼神幽怨。   “我听说,他在追那个新助理。”   “哪儿啊,我怎么听说是那个助理缠着他不放啊。”   “真可恶,把我们陆少的心都占去了。”   几位姑娘围绕着陆少和他的新助理喋喋不休,大厦顶楼高管办公楼层,知更和陆昱正乘着电梯抵达。   出了电梯,去往办公室的一路上,几个同事纷纷向他们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知更早已习惯,自从她到苏氏上班以来,几乎每天人们都用这种带着怀疑和揣测的目光看她。特别是当她和陆昱一起的时候。   世人的想法再简单不过,助理和上司,走得那么近,也就那点事儿。   知更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坦然迎着众人的目光,跟着陆昱来到办公室。   公司这几天国内国外市场都出现问题,高层开过两次会,却并未拿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具体的情况是这样的:   从上周开始,苏氏旗下两家汽配厂的产品都被权威检测机构检测出质量问题,汽车公司要求退回这批产品并要求赔偿,否则就解除所有跟苏氏的合作。   前两天,服装市场那边又被指抄袭。行业著名原创品牌指责苏氏旗下的服装公司,盗用他们的设计,这几天正在向法院提起诉讼。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麻烦事儿接二连三。   苏氏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日子,刚有个喘息的机会,眼下又陷入了麻烦。   作为国际市场总监,陆昱不可避免地承担起了解决汽配厂产品质量问题的重担。担子是接下来了,也在会议上向董事长和所有董事做出承诺,可到底要怎么处理,他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   一进办公室,陆昱便坐到沙发上,用手揉揉眉心,长舒一口气。   他这几天确实是累坏了。   知更看他一眼,给他端了咖啡过来,轻轻放到茶几上,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她坐在办公室入口处的小隔间里面,整理那些堆积如山的报表和邮件,这些呈递给陆昱的东西都要她先过目一遍,将那些有低级错误的打回去,没什么问题一会儿就送进去让陆昱过目。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手上的东西整理完,她将它们放到一本文件袋里装好,然后去敲他的门。   敲了一下,没有应答。再敲,还是没有应答。她迟疑了一下,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儿,里面竟然连一点动静儿都没有。   好奇心起,她轻轻推开了门,将头伸进去。   视线扫过去,就看见陆昱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胸口微微起伏,竟然已经睡着了。   她叹了口气,将门彻底推开,轻手轻脚走过去,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然后过去拿起外套给他盖上。   男人眉头微皱着,看得知更忍不住伸手去拨,可手指刚触到他就猛地缩了回来。她怕弄醒他。   她默默地盯着他,他俊逸的眉眼静静地展现在她眼前。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观察过他,这个男人睡着的时候比他醒着的时候还要帅。   “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清晰的话语从他唇间慢慢吐出,热气喷到她脸上,痒痒的。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想尽力掩饰却还是神色慌张。   陆昱坐起来,眉眼间尽是戏谑的笑意,看着她慌乱的样子,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么慌,肯定是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问题实在太直白,她被他逼得站了起来,背对着他指了指办公桌说:“上午各部门的东西,我给你整理好了,在你桌子上。”   说完就准备离开。   谁知刚走了几步,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一会儿跟我去开会。” 作者有话要说:  商战啊商战,我又跟你杠上了。^_^   ☆、一波又起   会议室里气氛肃然,大家都神色沉重地坐在会议桌旁,等着总监大人发话。   与会的除了总部的几位负责市场的高管,还有下属汽配公司的主要负责人:总经理,生产总监,技术总监,质量总监,行政和财务也都被叫来。   这次汽配公司产品质量风波非同一般,处理不好,整个汽配这块儿恐怕都难再翻身,大家都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个个都心情沉重。   据汽配公司老总所说,最先发现问题的是一家国内客户MB,国产车一般在质检方面都没有老外那么严苛,这次竟然第一时间发现问题,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发现问题后,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配件生产厂家,而是将那些问题产品直接送去了质检部门。合作了多年的公司,竟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让人恼火。   接下来,又有两家客户公司发现同样的问题,一家东南亚公司,一家欧洲公司,是他们第一时间将这一问题反馈给苏氏,要求他们彻底调查问题根源,并回收问题产品,赔偿损失。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还好只是停留在信息放大的阶段,还未造成很大影响。   苏氏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刻稳住那三家客户,尽量满足客户提出的赔偿要求,努力将事情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同时要严密封锁消息,切不可向任何媒体泄露。   这是连续几场会议下来,大家达成的共识。   火苗刚刚燃起来的时候,救火还比较容易。   陆昱表情严肃而专注,听各位高管的分析和提出的对策,然后将任务逐个分配给各个负责人。   知更坐在她斜后方,负责会议记录,从她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陆昱的侧脸。她看着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跟之前印象中有些不同。   她想到一连串的词儿,坚毅,果决,忍耐,深沉……   经过了一些事儿,他成熟多了。   “生产和质量那边呢,有没有查到这次问题出在哪儿?”她听到他问了一句。   生产总监和质量总监对视一眼,然后酝酿了几秒钟,质量总监缓缓开口,“我们对那个批次的产品重新做了质量检测,确实发现产品质量不过关。”   大概是察觉到陆昱的脸色不对,生产总监露出心虚的神色,愣了几秒然后继续,“但是这不是我们的问题,是原材料本身质量不过关。”   “砰”的一声响,是陆昱在拍桌子。   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发火,声音冰冷严厉,“原材料质量不过关,人厂的时候竟然没有检测出来,这不是你们质检部门的责任又是谁的责任!”   质量总监抬头看了他一眼,怯怯地说:“这么多年,同样的原材料,同一个供应商,一直没有问题,就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现了一批不合格的,他们采购那边又……”   他说这话的时候把目光移向旁边的采购总监。   采购总监知道自己这回是躲也躲不过了,于是解释道:“是合作了多年的供应商,我们就没有每次到库都做质量检测,所以导致了这次的事件,实在对不起。”   他这是在向陆昱,向在座所有人道歉,但是陆昱却没有任何反应。其他人一看老板没有任何表示,也都不吭声。   一时间,会场静默得掉根针都能听到。   然后,就听见清亮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以后,任何采购的材料都必须抽检。”   “是,陆总。”采购总监立刻答道。   陆昱继续说:“那么现在我们要做的就只有两件事,第一,客户那边,尽量满足他们所有要求,不能让事情的影响进一步扩大,第二,这次问题的根源是供应商的原料,采购部负责彻查原料问题,到底只是他们一时疏忽还是另有所图。两件事情由汽配公司总经理负责,进展随时向我汇报。”   相关人员纷纷点头领命。   会议结束。   从走出会议室到回到办公室,知更暗自在心里嘀咕了一路:不一样啊,真是大不一样,陆昱今天在大家面前俨然一个“霸道总裁”,目标明确,判断力强,决定果断,让人心服口服。   他的那扇门虚掩着,她忍不住站起来弯起身子去看里面的情况。   可惜,左右调整角度,瞅了半天,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她叹口气,正要收回上半身坐下来,门突然开了,陆昱出现在门口。   看到她这副坐不像坐,站不像站的样子,他微微皱了皱眉,“你在干什么?”   “我……我……哦,刚才开会坐的久了,活动活动筋骨。”一边说她还一边晃起来。   “进来下,我有事情问你。”   “哦”知更答应一声,立刻停住动作,跟着他进去。   陆昱坐到沙发上,身子往后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看?”   知更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他会问她这个问题,在心里酝酿了一番,她说:“我觉得这次的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哦?”陆昱的眼神颇耐人寻味,“为什么这么说?”   知更做思考状,然后突然看着他说:“直觉。”   她以为他会骂他,如此严肃的问题,她却回答得一点都不负责任。   可他的表情却渐渐严肃起来,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地开口,“我也有这种感觉。”   他们的感觉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第二天一早,当知更和陆昱赶到公司的时候,大厦门口已经被全市各大媒体和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还是陆昱脑筋转得快,拉着知更避开正面,从大厦后方一个备用通道进去,搭乘备用电梯上去。   昨天开会的一帮人早就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他了。   “消息不是客户那边放出去的,我们已经跟对方确认过,他们也不会傻到将这件事捅到媒体那儿去,要知道一旦事情闹开,他们的汽车质量也会遭到质疑。”汽配公司总经理言辞恳切地解释。   “那么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就三方,客户,我们,供应商,会是谁将消息透露给媒体的?”陆昱问。   众人陷入沉思。   “昨天让你们调查原料问题,有什么进展?”他又问。   没有人回答,采购总监和汽配公司总经理先后低下头。   前后才隔了一个晚上,他们又能调查出什么来。   媒体一旦介入,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如果又有不实报道,那这次的“质量门”,局面将很难收拾。   果然,很快就有报道出来,媒体一味指责苏氏不负责任,将有质量问题的产品卖给汽车公司,简直是在拿消费者的生命开玩笑。   大街小巷,纸媒,电视,广播都在大肆宣扬这次的事件,大家的注意力瞬间都集中到了苏氏身上。   苏氏高层们早已焦头烂额,事情发展到惊动了董事长,各大股东,大家连夜开会,商量对策。   与此同时,A城,司徒家族也遇到了麻烦。   四海集团这几年投资了诸多房地产项目,可是房子越盖越多,房地产市场却一年不如一年,四海投资的几个项目遭遇亏损,公司急需资金周转。   这时,苏氏的“质量门”又闹得沸沸扬扬。有人在董事会上向司徒彦建议,撤回对苏氏的投资。   周围压力重重,司徒陷入两难境地。   在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刻,苏氏那边一旦撤资,恐怕不用对手出招,他们自己就已经趴下了。可是自己这边,资金紧张,股东们又对苏氏失去信心,如果自己一再坚持,势必引起股东和员工的不满。   ——   已经八点了,去开会的人还没有回来,知更坐在位子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次大会是董事级别的会议,陆昱没带上她。到了下班时间,她走的话应该也无可厚非,可她还是放心不下,决定留下来等他。   也不知道又等了多久,突然感觉到周围窸窸窣窣的动静,她一惊,睁开眼睛坐起来。   眼前是某人清晰的眉眼,近在咫尺,甚至能感觉到他鼻翼里呼出的气体,轻轻喷在脸上,感觉酥麻酥麻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退开一定距离,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会开好了?”   陆昱笑了一下,点点头。   “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去吃夜宵去。”她灵机一动,主动邀请。   她这句话顿时让陆昱感觉饥肠辘辘起来,伸手摸了摸肚子,他一挥手:“走吧。”   车子停在城东夜市入口处的牌楼处,外面璀璨的灯火和喧嚣的人群,空气里还飘着食物的香气,知更瞅一眼车窗外,难以置信地说:“你要在这里吃?”   这里是C城有名的夜市,小吃一条街,各类小餐馆林立,更有数不清的大排档摆了整整一条街。如果是普通市民,下班了来这里喝点啤酒,点几串烧烤,生活倒也无比惬意。   可他是陆昱,是陆家大少爷,是苏氏高管,平时都是西装革履,出入高档酒店,竟然……竟然也要来这种地方吃东西?就好比喝咖啡配大蒜,真的是极不搭配,简直匪夷所思。   知更还在暗自腹诽,陆昱已经停好车,拉开车门准备下了。   没办法,BOSS都如此固执,她只好心一横跟着去了。   一进入那条街,两旁的大排档里立刻有人吆喝起来,“两位要吃点什么?来,这边坐。”“我们这里有上好的羊肉,来看看?”……   两个人面无表情地一路走,挑了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店,坐下来。   店老板大概是第一次见他们,而且从这他们的打扮来看,也不是普通人,于是一边展开菜单让他们点菜,一边眼神怯怯地看着他们,“两位第一次来吧,您二位可进对地方了,我们这里的麻辣小龙虾是城东出了名的。”   “那给我们来两斤小龙虾。”陆昱指着菜单上鲜艳诱人的图片说。   “好的,小龙虾两斤。”店主记下来,又问道:“是要麻辣的吗?”   知更其实并不排斥辣,但她想想觉得还是太辣了比较好,刚想跟老板说不要太辣,陆昱已经开口说:“要够辣。”   这人是怎么了,以前也没发现他爱吃辣啊。   知更叹口气,决定还是默默接受吧。   陆昱又点了烧烤,几样素菜,当然没少了扎啤。点单的样子娴熟的很,知更看着他,满肚子的问题想问。   于是,逮着他点完单,端起茶水的空挡问道:“你之前来过这里?”   他摇头,“没有。”   “那看你驾轻就熟的样子,好像经常来嘛。”   陆昱放下茶杯,“这个地方是第一次来,之前上学的时候,还没出国之前,跟朋友去过跟这差不多的夜市。”   “哦。”知更了然,点点头。   小龙虾和菜很快上来,陆昱埋头吃,尽管辣的龇牙咧嘴,还是不停手。知更不怎么能吃辣,刚吃了两个就已经受不了那火辣辣的味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边呼气边喝水。   她又吃了点菜,肚子已经差不多饱了。然后坐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昱将剩下的小龙虾吃得一个都不剩。   陆昱吃得很爽,吃完最后一个,他长舒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心满意足地端起手边的扎啤,咕咚咕咚几口下肚。   知更托着腮帮子看他,目不转睛地。陆昱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直起身子坐好,问:“你吃饱了吗?”   知更点头。   “那走吧。”说完,他已经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陆昱倒是一路无语,想起从吃夜宵到现在他的种种异样,知更觉得有必要跟他好好谈谈。   “关于这次汽配厂质量问题消息泄露的事情,我有一些建议。”   陆昱不说话。   于是,知更壮着胆子继续,“不管这件事情是供货商的无意之失,还是蓄意而为,作为汽配产品的生产商,我们都得为这次的事情负责。”   “哦?”她的话终于引起了陆昱的兴趣,他匆匆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回过头去专心开车,“怎么负责?”   知更定了定神,组织了一下语言,郑重地说:“不管媒体如何放大这次事件,我们的问题产品最终只到了汽车公司,而他们在终端产品投放市场之前就已经发现了问题,也就是说,这次事件的影响,除了给汽车公司带来一定损失之外,并没有损害任何消费者的利益。所以,问题相对还是比较好解决的。”   “怎么解决?”   知更想了想,“分两步走,第一,客户那边,召回所有问题产品,同时答应他们的赔偿要求,如果愿意继续合作,以后的产品绝对不能有一丁点问题。第二,媒体那边,为了展现我们的诚意,有必要召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对这次质量事件做出详细的交代,最重要的是,要向大家表示,虽然质量的根源处在我们的供应商那边,但我们会承担因此造成的一切损失,并保证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嗯,听起来不错。”陆昱目视着前方,慢条斯理的说:“可现在问题是,媒体那边一致咬定,我们是故意从供货商那里拿了次品,然后卖给汽车公司,谋取暴利。”   “这……”吱呜了一阵,知更突然就火了,“这些媒体也真是的,这样造谣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陆昱不说话,车内陷入一片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好几天没给大家留个言啥的了,主要是这两天写的比较纠结,还是老问题,商战啊商战,这种费脑的东西,不是很擅长啦。但是谁叫我设置了这样的背景呢。加油吧,努力吧,每天都要打鸡血。感谢一直追看的大家,每晚六点,不见不散。 PS:噗……话说我这两天把之前写的文翻出来看了看,很是感慨:之前写文的时候基本不写大纲,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倒也写的轻松,随处都有灵光一闪的画面,非常赞。但是现在,当我认认真真写大纲,好好构思情节努力做到没有BUG时,却发现灵感越来越少了。真是……求安慰,求虎摸,求收藏~~~   ☆、发布会   陆昱将车子停在别墅前的小路上,车内灯打开,知更看了看他,有些犹豫。   “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陆昱的脸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格外清晰,他眉目紧蹙,虽然吃了那样麻辣刺激的东西,但高兴只在一时,他现在又陷入了烦恼纠结的思绪中。   如果放在以前,知更还没成为他的助理之前,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是不会有这样的反应的。反正苏氏有才干的人多的是,不多他一个也不少他一个。他照样可以悠然自得地做他的陆少,只顾潇洒,不问世事。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身边多了一双眼睛,他是那么在乎她对自己的看法,他不能让她失望。   他望了眼别墅那边,一楼客厅的灯亮着,都这么晚了,应该是萍姐特意给知更留的。   知更看他不说话,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说:“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   陆昱收回目光看向她,那姑娘的眼神焦灼,她在担心什么?是在为苏氏还是在为自己担心?   他追了她那么久,只有在今晚,此时此刻,他觉得,她的心是跟自己在一起的。他们同呼吸共命运,接下来的一仗,他们要一起来打。   知更被他盯着,渐渐有些不自在,眼神开始闪躲。   可是,她哪里躲得掉。越是躲,反而越是激起了他的占有欲。   他欺身过去,在她闪躲之前抓住了她。灼灼的目光停在她脸上,从额头到眉毛,眼睛,鼻梁,最后停在她丰润的唇上。   她已经猜到他要干什么,可是,她坐在副驾上,前后左右都被围住,无处可逃。   她缩着脖子,尽力往后避,可又能避到哪里去。   温热的唇落到她双唇上,开始只是极轻的一吻,然后开始抑制不住地加重力度,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她被压迫得快喘不过气来,轻哼一声。谁知,这婉转一声竟然更加助长了他的欲求,他的舌探进去,痴缠着,攻城略地。   车内灯光昏暗,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索性闭上了眼。   她以为他除了亲她还会做出其他更进一步的举动,然而他没有,他的吻在最极致的时候突然止住,用力一吮之后,他放开了她。   “回去早点休息。”他捧着她的脸,目光在她脸上游移。   “哦。”她的脸已经红得一大糊涂,赶紧答应一声,然后推开车门,逃也似的下了车。   他保持着附身的姿势,满眼含笑地看着那姑娘慌张逃走。等她打开门进了屋,他才重新坐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似的,握拳,然后徐徐发动车子。   回到家里,简单洗漱之后,知更便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   累了一天,此时才是最最享受的时刻。她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望着窗外幽深的夜色,突然就想起了刚才那痴缠的一吻。   脸又开始发烫了,她摸着自己的脸颊,懊恼地想:怎么就没有躲开呢?她当然还记得自己之前是那么抗拒他,因为她固执地认为他们之间实在有太多障碍,她一点信心都没有,她在他面前甚至有点自卑。可是现在呢,当他陷入麻烦,她为他分忧解难,为他着急,恨不能为他解决所有难题。   她爱上他了吗?   当这个问题闪过她脑海的时候,她几乎是一跃而起。她盘腿坐在床上,无论怎样晃脑袋都无法摆脱这个问题。   算了,不想了,她关掉灯,强迫自己睡觉。   可是,漆黑的夜里,她的一双眼睛仍然睁着。   睡不着啊,睡不着。   陆昱回到家里,父母都已经睡了。   他轻手轻脚上楼,并没有马上睡,而是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   书房有两面墙都是高及天花板的大书柜,满满当当摆的都是书,天文、地理,商业,社会,艺术,文学,应有尽有。他望着那些平时很少翻阅的书,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   这时候,电话响了,他看了眼手机屏幕,是司徒彦。   他竟然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而且还是在这个比较敏感的时刻。   陆昱满腹狐疑地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司徒彦的声音低沉平稳,开门见山,“眼下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他说的是这次的“质量门”事件,作为公司重要的投资者,他关心这些问题也是正常。陆昱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向他解释下眼下的状况。   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他迅速调整好思绪,不疾不徐地说:“我打算召开记者招待会。”   “你没看见那些铺天盖地的报道吗?他们根本不给你们任何解释的机会,从头到尾,这都是一场有预谋的商业行动。”司徒彦的声音强硬,一语道破,不留余地。   陆昱平静地听着,直到司徒彦说完,他微微勾起了唇角,“既然是预谋,那么我们索性对外界讲明,那时候,如果那些媒体还是一味中伤,就有被收买的嫌疑。媒体最忌讳的就是这方面的猜疑,一旦失去公信力,他们就等于是自寻死路。”   “预谋者不可能控制全城所有的媒体,再说了现在网络发达,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被控制的呢。我们会将事件起因,目前的影响,和我们的处理方式全部公开,并且表明我们会对恶意中伤的媒体追究相关责任。只要这一仗打得漂亮,我相信,苏氏汽配产品的市场占有率不仅不会降低,反而会因为我们的坦诚和透明,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陆昱一口气讲完才停下来,那边司徒彦陷入了沉思。   他这叫以其人之道,索性接纳对方的阴谋,然后将它再抛回去,让他们自己打自己的脸。   果然好方法。   司徒彦暗自称赞,表面上却只平淡地说:“想法不错,祝你成功。”   司徒是前辈,在商界可谓翻手为云覆手雨,段位远在自己之上,他能说出这样的话,陆昱已经很受宠若惊了。   挂了电话,他不禁有些兴奋起来。这场战役,他已经有把握赢了。   ——   高层通过决议,新闻发布会在三天后举行。   陆昱那天穿了崭新的纯黑西装,作为主要发言人坐在台上,在各大媒体□□短炮的围攻下,镇定自若,对答如流。   事先打过招呼的两家媒体先后提出问题。   “陆总,听说这次质量事件的起因是贵司供应商的原料有问题?”   此言一出,其他媒体纷纷议论。   只听陆昱不疾不徐地回答:“是的,这个也是我们的疏忽,没有对采购的原料做好检测,我们已经解除了与这家供应商的合作,并要求相应赔偿。但是……”他顿了顿,眼睛向下面媒体扫了一圈,又接着说:“我们会承担因此造成的一切后果。”   下面唏嘘声一片。   “陆总,贵司有质量问题的汽配产品只到了汽车公司那边,而他们在那批产品投放市场之前就已经发现了问题,是吗?”   “是的。”   “这么说,并未对消费者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是的,给汽车公司那边造成的损失,我们也会一力承担,如果他们愿意继续合作,我们保证今后的产品不会再出现任何问题。”   “说的好听,光保证就有用吗?要知道用了你们问题产品的汽车,一旦到了消费者手里,那将是生命的代价。”   C城晚报的记者义愤填膺地站起来质问。   这个问题问得犀利,下面顿时炸开了锅。   知更坐在会场入口处的工作人员席位上,忍不住站起来看向台上的陆昱。   目光穿过摄像机和重重人群,落到台上正拿着话筒的陆昱身上。   他依然神色平静,甚至嘴角还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这位记者问得好,有数据证明,我们苏氏的汽配产品,在过去十年里从未被检测出过质量问题,在国内同类产品中稳居销量第一的位置,这不是其他任何同类产品能轻易做到的。长期以来,我们之所以能坐到这一点,正是因为我们深知自己的产品攸关生命。”   “那这次……”   “这次只是……。”   “你想说这次只是个意外吗?”   那位记者的问题很是犀利,下面人们议论纷纷,甚至还有讥诮的笑声。   “不,这不是一次意外。”   陆昱的话一出口,下面顿时鸦雀无声。   “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一次有预谋有组织的商业行动。从我们的供应商,到客户汽车公司,到……”他用手漫无目的地指了指台下的媒体,“到个别媒体同仁。”   简直是爆炸性的新闻,比“质量门”本身更具新闻性。   提问的C城晚报记者顿时恼羞成怒,“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们做媒体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是的,我们也相信媒体是公正的,只报道事实,而非扭曲事实,所以我们今天才把各位请到这里来,就是想请大家将此次事件如实报道,把我们的诚心和负责任的行动告诉大众。”   短暂的沉默后,台下突然有掌声响起,这掌声引发一连串反应,一时间整个会场掌声如雷。   这是事先设计好的环节,第一个鼓掌的媒体记者,是苏氏事先就打好招呼的。   发布会结束,现场那么多晃动的人影,知更的眼睛却从来没有离开过陆昱。见他起身,走进帷幕后,消失在会场。她这才回过神,忙招呼大家将准备好的礼物给现场的媒体送过去,当然那两家打过招呼的媒体是要另外封特大红包的,这个就是陆昱亲自给了。   忙完会场的事情,回到顶层陆昱办公室时,却发现里面没有人。   想到发布会刚开完,他这会儿或许在跟那两家媒体见面,又或者在向董事们汇报会议情况。   总之,这一次的危机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一想到这里,整个人顿时都轻松起来,她将身子靠上椅背,摆出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回顾今天陆昱在台上的一幕幕,他黑西装白衬衣,面对媒体对答如流,俨然一个商界精英……   陆昱回到办公室时,发现某位姑娘竟然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嘴角竟然还噙着笑,估计是在做什么美梦吧。   陆昱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刚准备走,又稳住脚步。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轻轻给她盖上,盯着她的脸凝视了一秒钟,然后起身,走进了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台风,天气转凉,差点感冒啊。昨天晚上睡觉前鼻子发酸,还好睡了一觉没事了O(∩_∩)O哈哈~   ☆、司徒求婚   金融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韩戍站在玻璃幕墙前。   已近正午时分,外面天高云淡,从他这个高度看出去,更是能将蓝天和白云看得清楚。阳光从玻璃幕墙外照射进来,他微微皱了下眉头。   刚刚接到消息,苏氏的新闻发布会大获成功,媒体方面已经将这次质量事件的缘由和处理方案向外界报道,从各方面反馈回来的信息看,消费者对苏氏这次的处理还是很满意的。   更有众人纷纷猜测,这次事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想要给苏氏以重创。   “看来陆昱这小子还是有两下子的,我是低估他了。”   阿久站在他身后,不说话。上次因为这件事,他已经跟他闹得不愉快。他从一开始就反对韩戍做这样的事情,可是那个被嫉妒心和占有欲蒙蔽了心智的家伙哪里肯听。   这次韩戍下了不少功夫,没想到都一一被苏氏破解。看来苏氏并不像传言中那么好对付。   特别是那个陆昱,没想到这次应对危机的主要负责人是他,而且还做得那么漂亮,真怀疑他之前是故意深藏不露。   阿久低着头站在韩戍身后,若有所思的样子,正好被转身过来的韩戍看到。   他迟疑地看着阿久,然而很快,脸上又恢复平静,“帮我约荣小姐,下午两点。”   荣嘉熙出门之前碰到了一直未露面的大哥荣恺炎,他风风火火地从前院奔过来,差点跟正要出门的妹妹撞上。   “什么事儿这么急?”荣嘉熙望着已经跑过去几步的大哥问道。   荣恺炎没有回答她,而是三步并两步地匆匆上楼。   楼上有父亲的书房和卧室,看他那个样子,肯定是去找父亲去的。到底什么事情弄得他那么紧张兮兮,非要在父亲午休的这个点儿来见他?   荣嘉熙突然有点心虚起来,望了眼楼上便匆匆关了门。   一被秘书领进办公室,她就看到韩戍坐在沙发里,两只手搭在膝盖上,正在埋头沉思。   她步态优雅地走进,高跟鞋在地板上踩踏出响亮的声音。   韩戍抬起头来看她一眼,伸手,示意她坐下。   “找我来有事?”荣嘉熙刚坐下就问道。   韩戍突兀地嗤笑一声,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荣小姐真是不问世事啊,你知不知道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荣嘉熙这几天只顾美容、旅行,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商场上的事儿。韩戍的话明显带着质问,她有点不高兴,转过头来问:“发生了什么?”   韩戍的身子往后一靠,他总算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怎样的合作伙伴。女人就是女人,根本是成不了大事的。   他叹口气,“苏氏那边已经轻松摆平了质量事件,接下来,我希望你那边能再加把劲儿,给司徒彦点压力,让他尽快撤回在苏氏的投资。”   荣嘉熙突然轻笑一声,“你那边已经失败了,凭什么让我保证能成功,你要知道,司徒彦比陆昱难搞一百倍。”   说完,她又埋头去翻杂志。   韩戍长舒一口气,“那么你,尽力而为吧。”   荣嘉熙瞥他一眼,起身,高傲地走出了办公室。   韩戍看着她窈窕优雅的身姿,突然觉得,这女人被司徒彦甩,真是活该。   ——   四海。总裁办公室。   司徒彦接了个电话,秘书给他转进来的时候还暗自纳闷儿,是什么人的电话能让司徒先生用那样恭敬的口气说话?   “好的,好的,我知道。非常感谢。”   挂了电话,司徒彦的脸色又恢复了往日的肃然深沉。不苟言笑的一张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   埋头思考了一阵儿,他拿起椅背上的纯黑色羊绒大衣,便匆匆走出办公室。   “司徒先生,您一会儿还有会呢。”秘书见到他往外走,立刻站起来提醒。   “推到下午五点。“   “这……“秘书有些犹豫,要知道他们五点半下班,如果五点开会,那就意味着,今天又都得加班了。   司徒彦急匆匆出去,先是让司机把车开到珠宝行,拿了他一个月前预定的红宝石戒指,然后去了一家蛋糕店,出来时手里拧着盒蛋糕,后面又是花店,一大捧鲜红的玫瑰。司机看在眼里,心知肚明这些都是要送给哪个女人的。   果然,行程的最后一站,CBD里的一间咖啡馆。   司徒彦没让司机帮忙,一手玫瑰,一手蛋糕地出现在咖啡馆里,顿时吸引了姑娘们和为数不多的客人的目光。   没有看到小莫,萍姐正在吧台上擦咖啡杯。   有这么多人的见证,又没有碍事的小莫,如此难得的机会一定要抓紧。司徒彦在心里不止一遍地给自己打气,然后长舒一口气,勇敢地向萍姐走过去。   萍姐在专心擦杯子,压根没有注意到司徒彦的出现。   当她的眼角视线里出现几枝玫瑰时,她迅速转过脸来,然后就看到那一大捧鲜红的玫瑰,蛋糕,还有手捧鲜花正朝她微笑的司徒彦。   他还是不习惯笑,那笑容明显僵硬的很,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滑稽又搞笑。   客人和店员诧异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他们身上,司徒彦好像丝毫没感觉到,但是萍姐却有点慌了。   “你……干什么?”萍姐惊讶地看着他说。   “生日快乐。”他把鲜花和蛋糕送到她面前。   萍姐惊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竟然都忘记了。而他司徒彦,竟然是第一个提醒自己生日,并且已经将生日礼物带到自己面前的人。   “小萍。”   然而就在她得出那个结论,并且就快要被感动的时候,店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风铃声,小莫风风火火地推开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他在叫了一声“小萍”后抬头,很快就发现了站在萍姐对面的司徒彦。   形式的逆转是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如此精彩的一幕,哪个人会放过。厅里的客人和几个店员也都跟着紧张起来。   司徒彦背对着门口,在看到萍姐异样的目光后,他拧着眉头转过那张俊脸。   四目相对,瞬间电光火石,刀戟相接,无声的战斗在两人之间展开。   “小萍,跟我去个地方。”司徒彦将花和蛋糕放在吧台上,拉起萍姐的手往外走。   萍姐当然知道此时如果跟他走了,那必然会伤了小莫的心,这两个人碰到一起,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偏向任何一方。   可是,司徒彦是如此霸道的一个人,她越挣扎他反而抓得越紧。   直到经过小莫身边,那个一直温柔沉默的男人终于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垂下的双手紧握着,骨节都已经发白,任何人都没有想到,他会挥出那一拳。不偏不倚,结结实实打在司徒彦的右脸上。   惊呼声骤然响起。竟然打人了,这个游戏已经升级成暴力争斗,有客人起身付账,避瘟神似地离开了咖啡馆。   很快,咖啡馆里一个客人也没有了。店员们也都识趣儿地溜到了后厅。   偌大的正厅里只剩下了司徒彦,萍姐和小莫三个人。   萍姐知道自己再也避无可避,她今天无论如何是得给大家一个明确的说法了。   “司徒……”   “你先别说话。”司徒彦右手食指竖在唇边,另一只手变戏法似的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只玫红的绒面小盒子。   这样的包装,任是谁都能猜到几分。   果然,盒子打开,就看到里面金黄的缎面上熠熠生辉的红色宝石。   “小萍,嫁给我。”   他竟然当着情敌的面向她求婚,果然是他司徒彦才能做出来的举动,强势、直接。   萍姐的目光停在那颗光彩夺目的宝石上,只有一秒钟,然后像突然醒悟过来似的,又看向小莫。   而小莫,他的眼里神色变幻,愤怒、怀疑、厌恶……   手里的白色小盒掉落在地,他霍地转身,走出了咖啡馆。   萍姐要去追他,可是,就在她要迈步的时候,司徒彦抓住了她的胳膊,“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让女人去追?”   萍姐回头,目光深深投进他眼里。他的眸子还是那样幽深如古潭,让人一眼看不到底。   “那么你呢,你难道没有扔下过我?”   司徒彦叹了口气,“那是过去,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今后,我不会再扔下你,我会用我的下半辈子来补偿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将那枚戒指套上了她的右手无名指。   萍姐是在离CBD不远的一间酒吧里找到小莫的,他当时正趴在吧台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大概是喝得有点醉了,萍姐坐到他旁边他都没有发觉。   当他喝完杯里的酒,准备再向酒保要的时候,萍姐一把抓过递过来的酒瓶。   小莫不肯放,转过头来看到时萍姐,他突兀地笑了一下,然后视线转到手里的酒瓶上。   他怔怔地盯着酒瓶,目光却越来越犀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萍姐这才意识到他看到了什么,慌忙将手缩了回来。   可是,小莫却追着不放,他抓起萍姐的手,那双洁白修长的手,右手无名指上,赫然是一枚红宝石戒指。   小莫的眼里都是绝望,他松开了萍姐的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你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还来找我干什么?”   萍姐望着小莫摇摇晃晃的背影,掏出那个白色的盒子,似乎是自言自语,“我是来把这个还给你,它会找到更合适它的人的。”      ☆、Boss的礼物   马上就是国庆节,公司里到处洋溢着放假之前的轻松愉悦。   知更之前送文件去了趟行政部,小姑娘们都聚在一起讨论放假了要去哪里玩的话题,为期一个星期的假期,让大家都兴奋不已。   回到办公室,知更也不禁想假期的打算。想了想又摇头,她现在在C市基本上可以算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出去玩,似乎又没什么兴趣,这个假期估计就只能窝在家里了。   正想着,仅一门之隔的办公室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手头没有什么活儿,好奇心一起,她拿了份文件,装模作样地凑到门前,瞅瞅四周没人,才放心大胆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去听里面的动静。   是皮鞋踩踏的声音,来来回回,显得里面的人焦躁不已。   到底在搞什么鬼?知更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接下来就听到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不像办公文件之类,倒像是金属撞击地板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知更恍然察觉,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咔嚓”一声响,门从里面打开,知更在瞬间意识到的时候,身体已然失去平衡……她倒进某人结实的胸膛里,首先闻到一股清冽的男士香水味,男人的胸膛结实而富有弹性,然后就听某人说:“舒服吧。   她双手扒住他肩膀,一用劲儿站起来。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倒是很少见她那样慌张的样子,像只慌不择路的小猫,一下子就撞进了自己怀里,既呆萌又狡黠的小模样让人心里痒痒的。   陆昱突然就笑了,轻轻的一声,却还是被耳尖的知更听到。   “你笑什么?”她嘟囔了一句,抬头看他。   这一眼不要紧,她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他眼眸深邃,仿佛一个能将她整个人吸入的无底洞,直接将她的意识全部吸了进去。   他看她呆愣地看着自己,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浓,“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有魅力了?”   “嗷……”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便一声闷哼,皱起眉头,弯下腰。   “你也太暴力了吧,我是你老板。”陆昱皱着眉头,脸上表情痛苦。   知更是被他那句话气的,头脑一热便一脚踩了下去,谁知道力度没控制好,把他给踩疼了。   她有心道歉,却又碍于面子,面对他近在咫尺的痛苦表情,她目光躲闪,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在里面搞什么鬼?”   陆昱一手扶着办公桌,一手无力地垂下,稍事休息了几分钟。然后转过脸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假期,有什么打算?”   嗯?知更的眼睛慢慢睁大,“你问这个干什么?”   显然对她不答反问的态度不是很满意,陆昱抿了抿嘴唇,挥手“进来。”   知更跟在他后面,满心疑惑地走了进去。   他把她带到沙发跟前,她眼睛尖,视线绕过他看到沙发上放着的银灰色购物袋上。纯色的购物袋,上面只有简单的黑色英文字母,还有简洁的品牌标志,是她不知道的牌子。   是个什么鬼东西?平时很少在他办公室见到这些东西。她不禁微微侧了身子想再看清楚些。   谁知,前面的人突然转过身来,弄得她淬不及防,差点又摔一跤。   陆昱瞥了她一眼,身子往后退,给她让出点空间,指着那购物袋说:“送给你的,回去试一下合不合适。”   “送给我的?”知更用手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慢慢走过去,拿起那袋子瞧了瞧,问:“什么东西?”   看包装,估计是什么衣服、围巾、小礼物之类的,不过BOSS送礼物,她可不敢随便收。   “你自己看。”陆昱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   知更撇撇嘴,满腹狐疑地,慢慢地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购物袋里面还有独立包装盒,她把包装盒拿出来,看陆昱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   好像是一件衣服?不过看面料有点怪怪的。咦?还有两件?她拧起面上的一件,抖开……   赫然一件——泳衣!没错,是一件泳衣!玫红色的、款式性感的泳衣。   她看一眼陆昱,那家伙,竟然还是一副慵懒的模样,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咳、咳……”她轻咳了两声,默默将那件衣服小心叠好,放回盒子里,又将盒子放回购物袋中,然后站好。   “怎么样,喜欢吗?”他终于开口问。   “还行吧,挺好看的……不过你送泳衣给我干什么?”   “泳衣嘛,当然是送给你穿了。”他站起来,走到距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目光上下打量她,然后开始转圈。   这让知更很不自在,有种被人当物品观赏的感觉。   她瞪了他一眼,索性坐下来。   陆昱也跟着坐到他旁边,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刚才的强硬BOSS口吻软了下来,带着点讨好的口气,“怎么,不高兴了?”   知更还是不动。   他轻轻碰她,“好吧,我都交代,那是特意给你买的,因为,我想邀请你假期跟我一起去普吉岛。”   怪不得他刚才问她假期有什么打算,原来是早有预谋。   对于他早先略显霸道的气势和态度,她虽然有那么点生气,但眼下,当他说出自己的计划时,心里却渐渐有一丝甜蜜涌起来。   普吉岛?好像是东南亚某国的一个海岛吧,之前没有去过,心里倒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只是,就他和她两个吗?这孤男寡女,共出旅游,怎么说都是件比较危险的事儿。   “我们再带两个小伙伴去吧。”知更突然兴致勃勃地说。   陆昱愣了一下,然后盯着她问,“干嘛要带小伙伴?”   “人多,热闹嘛,再说了,大家一起也有个照应。”知更看他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于是碰碰他的肩膀,将好处一一列出。   陆昱仍然盯着她不放,“那你想带谁?”   知更弯起嘴角笑了,“我先回去跟他们商量商量。”   陆昱抿了抿嘴,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   下午下班,知更早早回到萍姐家,却只听见萍姐在厨房忙碌的声音,没见到向来喜欢霸占餐厅和客厅茶几当书桌的鱼宝。   她放下包,走到厨房门口。   萍姐穿着褐色围裙,正在炒菜,大概听到脚步声,于是回头,“马上就好了。”   难得萍姐竟然亲自下厨,知更朝她笑了下,打趣道:“今天是不是有重要客人?”   萍姐也笑了,“鱼宝他爸。”   “在哪里?”知更四顾一番,哪里有司徒彦的影子?   “楼上,在指导鱼宝作业。”   “哦,难怪今天没看他在楼下,是在上面书房吗?”知更指了指楼上问。   萍姐刚要点头,突然就听到巨大的一声,“救命呀!”吓得她手一缩。   是鱼宝的声音,惨烈程度让人发指。   “怎么回事?”知更慌忙往楼梯的方向看,再看萍姐却淡定的很,慢悠悠地炒菜,丝毫不受一点影响。   “我……上去看看。”   知更退出了厨房,三步并两步地上了楼梯,书房里仍然有嘈杂的声音传来。里面情况不明,也没多想,她“砰”地一声就推开了门。   里面的一幕——好滑稽!   司徒彦和鱼宝倒在地上,正纠缠扭打在一起,鱼宝用尽力气,两只小手使劲儿推着爸爸的脸,将司徒彦那张原本英俊非凡脸都给挤得变形了。而司徒彦呢,也毫不示弱,两只手抱着儿子的头,呼呼喝喝地做用劲儿状。   这俩父子的打斗正在一决胜负的关键时刻,突然有人闯进来,不免让二人都分了心,齐齐将目光投了过来,虽然一个已经被挤得五官扭曲,一个干脆整个头都埋在了膝盖上,但都努力从空隙里查看这边的情况。   知更被这一幕惊得呆愣了一秒钟,然后疾走过去,张开双臂夸张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纠缠在一起,几乎裹成肉球的家伙谁都不肯先放手。   “吃饭了,吃饭了!”知更使出河东狮吼的功力,朝两个家伙吼道。   司徒彦终于先松了手,“算了,我肚子饿了,我输了。”   鱼宝一听爸爸认输,立刻也松开了手,握拳,“耶!”然后扭头问:“小萍做了什么好吃的?”   知更一推他的头,“臭小子,小萍是你叫的吗?”   鱼宝又委屈又不甘心地,突然一指爸爸,那边,司徒彦竟然还在笑。   “你不可以学我,我是大人,你是小孩。”司徒彦略显严肃的脸上仍然带着笑意。   鱼宝撅嘴,头一扭,转身出了书房。   吃饭的时候,知更很快就注意到萍姐手上的戒指,没办法,那么大颗红色“鸽子蛋”,在餐厅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实在不注意都难。   她看看萍姐的神色又瞅瞅司徒彦的表情,两个人都状如平常,基本没什么异样,真是……淡定的很啊。   “咳咳。”她轻咳两声酝酿一下,“你们……假期有什么安排?”   她话音刚落,萍姐和司徒彦两个人几乎同时抬头,相互看了一眼,萍姐正要开口说话,就听鱼宝在咋呼呼地喊起来,“我要出去玩,我要出去玩。”   萍姐无奈地摇头,俯下身问:“你想去哪里玩儿?”   “我们去普吉岛吧。”在鱼宝垂眸思索的时候,知更抢先说道。   她话音刚落,鱼宝就跟着起哄,“去普吉岛。”   知更接着说:“好不容易休息,我们一块儿去吧。”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从萍姐身上扫过鱼宝,停留在司徒彦身上,   他是个大忙人,像这样长时间的休假一定很难得有,所以在知更原先的计划里,这次海岛之行的人员名单是不包括他的。   她把目光从司徒彦身上收回,望着萍姐说:“那我们就去吉普岛?”   萍姐正在吃饭的手停了停,“但是店里……”   知更正要答话,却听司徒彦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店里十一期间应该也不会有多少客人,交给你们的店长或者副店长,我陪你们一起去。”   萍姐和知更几乎是同时都睁大了眼睛,而鱼宝却高兴得不得了,跳起来欢呼雀跃,“爸爸妈妈都去,爸爸妈妈都去。”   司徒彦看向萍姐。   萍姐看起来似乎有些为难,她垂眸思考了一会儿,霍地抬眼看向知更,眼神莫辨,“这不是你的主意吧?”   知更讪笑,点头,“是陆昱的主意。”   “哦……”萍姐若有所思,“你拉上我们肯定也是别有所图吧。”   “咳咳……”知更一口汤差点没呛住,“没有,没有,就是……人多热闹嘛。”   “妈妈。”鱼宝走到萍姐旁边,将头埋下去,靠在母亲肩膀上,撒娇,“妈妈,我们去吧,你跟爸爸,带上我,还有知更阿姨。”   小小的人儿,娇滴滴的嗓音,还在你怀里磨蹭,真是叫人心都要化了。萍姐摸着小家伙儿毛茸茸的头发,看一眼司徒彦,点头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前面都是商战的紧张节奏,接下来让我们轻松一下吧,把知更陆昱,司徒彦和萍姐两对放到风景迷人的普吉岛。虽然只是东南亚小岛,但风景还是很美的。捂脸……关于海岛,俺只去过这地方,我也想高大上一点,写个塞班岛啊,普罗旺斯啊,巴厘岛啊,爱琴海啊,然并卵,偶没去过,杜撰有点难度,其实,在哪里不重要,只要风景宜人,够浪漫就行。嗯,接下来,偶要再让司徒向萍姐诉衷肠,两人定下婚期。还要让知更和陆昱正式成为男女朋友,嗯,就是结束暧昧,公开关系了。O(∩_∩)O哈哈~   ☆、酒店一吻   司徒彦的助理莫萱在知道大BOSS假期的行程后颇惊讶,要知道,司徒彦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人,而且精力充沛,她跟了他四五年时间,印象中老板从来没有连着休过两天以上的假。   这回一去就是五天,况且还是在最近四海状况频出的情况下。   “老板,今天房产那边的郭总给您来过电话,询问资金的事情。”莫萱试探性地向他报告。   要知道,最近房产不景气,四海已经有董事颇为不满,希望司徒彦抽调资金帮助房产那边渡过困难期。   司徒彦正坐在漆黑沉亮的办公桌前处理文件,他穿了件深灰色高级定制西装,亮蓝色领带,浅灰色衬衣做工精致,袖口处银灰色袖扣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他听了助理的话头都没抬,就听低沉稳妥的声音传来,“资金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下午会有美国NM投资公司的一笔资金到账。”   “真的?”莫萱欣喜若狂,同时也被老板的魄力深深折服,要知道眼下房产行业普遍不景气,有多少企业拿不到金融机构的钱,然而司徒彦这么快就筹措到资金,不能不让人佩服。   她是一时激动随口就说了句口头禅,话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忙捂住嘴巴,“司徒先生,没事的话我先工作去了。”   说完,见司徒彦没有答话,便赶紧撤了。   司徒彦并不是玩心重的人,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不知道怎么玩,也对玩丝毫不感兴趣的人,他感兴趣的是公司的运营,国际国内市场,财务状况,投资机会等。这次那么舍得花时间,其实也有私心。   虽然成功将求婚戒指套上了萍姐的手,但他仍还要再接再厉,敲定婚期,举行婚礼。这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他都不能成功。   就像他做生意一样,一定要看得到最终的结果,他才能放心。   至于集团的事情,该交待的他早已交待分管负责人了,眼前最棘手的房产那边的资金问题,也终于在他几个电话的努力下成功解决。终于顶住众人压力,以最小的代价换回大笔资金。   曾经董事会里和高管层面有人坚持要撤回对苏氏的投资,那些人的目的他也心知肚明,对那个女人,他现在采取的态度是能忍则忍。他再了解她不过,除了骄纵跋扈之外,她还算不错,洒脱大气、不拘小节,倒也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次,就先装聋作哑。只要不让他再发现第二次,否则,是要让她接受点教训的。   ——   所有的机票,酒店,行程安排都已确定好。   第二天一早的飞机。   出发的前一晚,陆昱坚持要送知更回家。他早先猜到鱼宝和萍姐,后来看到知更订机票时有司徒彦的名字,颇惊讶了一把。   为什么她这个丫头总能搞定这么难搞的人物?放在圈子里,谁会相信司徒彦会去休假,还一休就是五天。   虽然能跟这样一位大佬同游,对他来说也是难得的机会,但他更希望的是二人游,就他和知更。   唉,喜忧参半吧。   “你不高兴吗?”知更早就发现了车里气氛不对,瞥一眼他开车的侧脸问道。   陆昱双眼直视前方:“没有。”   “还说没有不高兴。”知更嘀咕。   眼前有小小的弯道,陆昱轻打方向盘,“正好促进跟司徒家族的关系,说不定还能再多拉点投资,有什么不好?”   知更咧开嘴笑了,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欣赏起窗外的景色。   车子已经开出闹市区,道路两旁灯光渐渐黯淡,没有了整片整片炫目的霓虹灯,取而代之的是三三两两稀疏的光亮。   结束了让人紧张不安的“质量门”事件,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   飞机抵达普吉国际机场时正是中午,一出航站楼便能感觉到迎面扑来的热浪,还好事先早已知道这边紫外线的强悍,大家防护措施都做的相当好。   坐上出租车前往酒店的一路上,便能欣赏沿路迷人的海岛风光,椰树,橡胶树……还有其他不知名的热带植物,到处草木繁盛,绿意葱葱,不愧有安达曼海“绿色珍珠的称号。   抬眼望去,建筑物是典型的泰式风格,繁复柔美,庙宇金碧辉煌。   四个多小时的飞机,大家都已经很累了,心照不宣地定好了下午集合的时间,便都回房去休息了。   四个大人,一个小孩儿,四间房。   陆昱是老板,知更还要替他安排收拾,于是自然而然地跟着他进了房间。   放下东西,他长舒一口气,倒是先在露台的躺椅上躺下了。   知更在里面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上拖鞋,也走到露台上。   眼前是一片辽阔的海,视线由远及近,白色沙滩,成排成排的椰子树,遮阳伞,躺椅,或游泳、或潜水、或在沙滩上玩耍,或躺着晒太阳的人们。   再近的地方,要走到栏杆处,低头往下看,酒店游泳池,一样碧蓝的水,旁边一排躺椅。只见三两个人,应该都去海滩上或集市上或乘船出海去了。   回头看一眼陆昱,那家伙躺在椅子上,用宽大的帽子遮住整张脸,似乎有睡着的迹象。   知更走过去,轻轻拿起他的帽子。谁知手刚碰到帽檐,只觉得腕上一紧,手臂上一股力道传来,身子失去平衡。   她惊呼一声,上半身便已躺到了他身上。   两个人都穿的单薄,身体和身体之间隔着薄薄的衣衫,炙热的温度让人瞬间热血沸腾。   近在咫尺的脸,还有他灼灼的目光,知更只看了一眼,便被他迫得垂下眼来。两人之间,呼吸可闻,她感觉到他的气息,喷在她头顶上,似乎越来越近。   “那个……”她身子刚动了动,他的另一只手却迅速按上她的腰。   她不敢再动了,因为猜不到如果自己再动的话,他还会有怎样的举动。只是……这个姿势——她在上,他在下,从大腿根到肩膀,她一大半的身体几乎全都趴在他身上。那样子,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是她要强了他呢。   或许是被压的久了,呼吸都不顺畅,她感觉到他的腹部和胸膛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   “那个,我们要不要换个姿势。”她弱弱的说了一句。她的本意其实是,你看你都被压成什么样儿了,我看我还是下来吧。   结果,某人会错了意。   她只觉得某人身子一动,一个翻身,便已将她压在了身下。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等他灼人的目光,逼人的气势,急促的呼吸,这些危险信号被知更收到的时候,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这是跟前两次都不同的一个吻。   更凶狠,更强势,带着兽一般的侵占欲~望。   她被他猛烈的痴缠弄得一阵眩晕,他的舌头果断而有力地纠缠着她的,让她没有一丝拒绝和喘息的机会,只能任凭他巧取豪夺。   他的热情竟如此持久,也不知道被他吻了多久,到后来,她的手也不自觉地抬起,放到了他的肩背上,拥住他的身体。   他大概也感触到了她的动作,亲吻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然后在她深邃的目光中,再一次吻了下去。   这次,他的吻虽也炙热,但不像刚才那样疯狂。   而知更,在他的唇轻轻覆上来时,她悄悄的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他温凉的舌头,灵巧而准确地探入她的唇齿间,那一刻,她的身子竟有一丝微微的战栗。情难自禁地,发出一声轻呼,然后自然而然地迎了上去。   她从没觉得他的亲吻技巧如此之好,在他的引导下,她的热情也慢慢被带起来,随着他的节奏,忘乎所以地追逐。而他似乎也感受到她的热情,亲吻的力度越来越大,呼吸急促得简直要窒息。   男人的脸轻轻摩擦着她的脸颊,微微痒痒的触感,他的鼻梁,随着亲吻的动作在她脸上滑过。呼出的气体喷在她额头、脸颊和眼睑上。   到后来,他的吻从唇上渐渐往下,到脖颈,到锁骨,一路下去,每一步让知更战栗不已。他头顶上短硬的头发戳着她的下巴,又痛又痒。   感觉到他还要继续往下的意图,知更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   他停住吻,却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了她的双手,将她又按到躺椅上,自上而下,用漆黑幽深的眸子盯住她。   “你,你该休息了。”知更又挣扎了一下,却只脖子以上弹了弹,又无奈地躺下。   “我,还很有精力,不信你可以试试。”他眸色不变,静静地盯着她。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知更觉得此时的陆昱已经从一只大猫变成了一只老虎,或者自己之前一直都太轻敌了,又或者,他是故意的,故意让人们只看到他慵懒油滑的一面。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她避开他的目光,小声说道。   这一次,她的话似乎管用了。他似乎思考了一下,低头,在她唇上印下轻轻的一个吻,然后松开了她的手,起身。   “回去好好休息。”他望着她,眼里噙着笑,“反正后面机会多的事,等我们都养足精神了,会相互配合的更好的。”   他这话也太有深意,太引人联想,太有挑逗性了吧。   知更心头一跳,脸也红了起来,赶紧溜下躺椅,对他挥挥手,转身迅速逃离。   房门被关上的刹那,知更懊恼地想:他这一行是早就预谋好的吧,打算在这风光旖旎的海岛上,将她彻底拿下。   ——   知更离开以后,陆昱又重新躺回躺椅上,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怡人的异国海滩。   经过前面“质量门”一役,他的雄心似乎被彻底激起,不仅公司的人都对他刮目相看,就连他最爱的李知更,似乎也开始慢慢接受他了。   这真是个更让人兴奋的好征兆。   当然,在那激动人心的“战役”中,知更为他担忧,为他出谋划策,他能感受到她的一片赤诚之心。磨难让两个人走到了前所未有的亲近地步,让两个人的心一度紧紧相依。   但是,还是像这种浪漫的海岛,能让人彻底放松,更重要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在一个人彻底放下防御的时候,爱情也是最容易升温的。   所以,他特意安排了这次的海岛之旅,他要在这里,彻底俘获某位姑娘的芳心。   有着这样想法的。不止陆昱,智商之高如司徒彦,他又怎么会想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这个吻写的,简直有半个章节了,大家看的过瘾么?放心放心,后面还有,要慢慢来嘛,咳咳,后面是什么?当然是实质性的进展啦,乃们懂的。   ☆、岁月有痕   一到酒店,本着先安顿好儿子的理念,司徒先推着行李跟着进了萍姐的房间。   小鱼宝嚷嚷着热,累,肚子饿。   于是,司徒嘱咐萍姐给儿子洗澡换衣服,自己则二话没说,乘电梯去二楼餐厅买吃的。   买完午餐,司徒提着袋子乘电梯上楼,刚刷完门卡,门还没推开,就听见卫生间里鱼宝和萍姐对话的声音。   “妈妈,你为什么不让爸爸跟我们睡一个房间?”   哗啦啦放水的声音之后,萍姐不急不缓的声音传来,“你想跟你爸睡是吧?”   “嗯。”鱼宝闷声答应。   “那行,你去跟你爸睡,我睡这边。”   “妈妈。”鱼宝挺委屈的,“可我也想跟你睡。”   “那现在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要跟谁睡?”   里面没声了,估计鱼宝那小屁孩儿终于知道自己的哭闹是无济于事的,于是决定乖乖的跟妈妈一起,要不然惹怒了老妈,后果可不是一般的严重。   司徒彦推开门,对着里面大喊一声,“饭来了,你最爱的菠萝饭,快点出来吃。”   话音刚落,就听见鱼宝兴奋的声音,还有水流哗啦啦的响声,“爸爸,我来了,你可别先吃了。”   司徒彦嗤笑,臭小子,一听说有好吃的就什么都不顾了。   他把饭放下,刚一转身,就看见儿子穿了睡衣,狂风一般地飞奔过来。奔到桌子旁,猛地扑倒,闭着眼睛闻一闻,感叹,“嗯……好香。”   儿子一门心思扑到美食上,让司徒顿生感慨。   这时眼角余光就瞥见萍姐从卫生间出来,换了身居家服,头发应该是刚洗过,还湿漉漉地在滴水。她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走出卫生间,身子一歪靠在墙上,满脸疲惫却似乎又很满足。   司徒彦走过去,手很自然地伸出去,将她额前的一缕头发拢到耳后。   萍姐倒也没躲闪,只是,在他的手指不经意碰触到她脸上的皮肤时,她的头不自然地往旁边偏了偏。   司徒彦一双锐利的眸子盯住他,那眸里有暗潮渐渐涌起。   在她即将起身逃离的时候,他上前几步,将她逼到墙上,俯身,吻了下去。   深入而缠绵的一吻,当他的唇离开时,两个人的嘴唇上都覆上了一层莹莹的水光。湿漉漉的,鲜艳欲滴,看一眼就让人怦然心动。   “儿子在这儿呢。”萍姐提醒他。   他转过脸看一眼儿子,然后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我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萍姐直视着他。   “我们结婚吧。”   萍姐的眼里瞬间有光亮一闪而过,她举起右手,无名指上是他送给她的红宝石戒指。   “我已经把它戴上了。”   司徒彦霍地就笑了,“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萍姐点头。   “那我们一回去就结婚。”   听到这句话,萍姐的眼神却黯淡下去,她抬起手,在司徒彦的脸颊上轻轻抚过。   “再给我点时间,迟早有一天我会嫁给你的,但不是现在。你知道,从我在佛罗伦萨第一眼看到你,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要嫁给你,但是后来……”萍姐突然垂下眼眸不说了。   司徒彦的脸上却渐渐有了愧疚的神色,他深邃的眸子在她的脸上流连,低沉的嗓音里有说不出的忧伤,“后来我做了一个这辈子最错的决定,对不起小萍,我会用余生来补偿你的。”   萍姐的眼里渐渐有水气聚集,她抬起头,努力忍住,却还是挡不住眼泪流下来。   看见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哭,司徒彦觉得心底那根最脆弱的神经被拨动。他这一辈子,纵横商场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被人戳中过软肋。可是今天,他终于知道自己的软肋在哪里——就是眼前这个被他深深爱着的女人,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附身,吻上她的脸颊,想吻干脸上的每一滴泪痕。   她反而哭的越来越凶,眼泪哗啦哗啦流下来,到嘴里是干涩苦咸的味道。   而他,慢慢伸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到自己胸前,另一只手伸到她脑后,将她牢牢控在自己掌心里。双唇在她脸上,唇间流连,痴缠。   “你们在干什么呀?羞死了!”   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将两个正在热吻的人分开。司徒佯装无事地朝儿子看过去,而萍姐则将头微微垂下,竟然一下子不敢跟儿子目光接触了。   鱼宝胳膊肘撑在桌上,面前的菠萝饭已经吃掉大半,桌上也撒了一些,此时正偏着脑袋看向他们这边。   “臭小子,快吃你的饭。”司徒彦故作凶狠的样子,恶狠狠地看着他。   要是换做别人,看到司徒彦这样凶神恶煞的样子,一定会小心脏受不了的。但是,鱼宝那臭小子哪里会吃他那一套。他人小鬼大,早就将老爸的心思摸得透透的,当然知道他只是装模作样吓唬自己。   小嘴撅得老高,将头一偏,“你们两个要暧昧去另外那个房间好了,当着我这么大个人的面,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小小年纪,说的话倒老气横秋,司徒彦听到跟前的萍姐好像轻笑了一声,他也想笑,但是又得维持住做父亲的尊严,于是忍住笑,对儿子说:“那我跟你妈出去转转,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好好吃饭。”   鱼宝歪头想了想,然后点头。   “有事随时打电话。”司徒又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手机,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   见那小子仍然是默默不语地点头,于是舒一口气,“那我们走了。”   他牵起萍姐的手,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回头,“记得不要随便开门,除了爸爸妈妈还有知更阿姨他们,其他人敲门都不要开,开门之前看一下猫眼。”   鱼宝还是默默点头。   门“咔嚓”一声被关上。   看着老爸老妈走出房间,鱼宝叹了口气,嘀咕道:“我干嘛跟来呀,简直是当电灯泡的。”   室外游泳池,池水清澈见底,在午后阳光下反射着粼粼的波光,像无数颗璀璨的钻石。   司徒彦拉着萍姐的手,来到一排白色躺椅旁,“我们坐一下吧。”   萍姐没说话,直接坐下来,顺势躺下。漆黑的长卷发散在纯白的木质躺椅上,白皙的脸上,黑色墨镜遮住了眉眼,不知喜怒。她身上一袭红色系波西米亚风长裙,裙摆长及脚踝,而她好看的一双脚也翘到躺椅上,露出染了湖蓝色指甲油的骨节分明的脚趾。   司徒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在她旁边的躺椅上躺下来。   两人就这样静默无言,但他们之间却又似被一丝香甜的空气笼罩,有默契的人,从来都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要静静躺在彼此身边,就已经很美好。   她说她会嫁给他,但不是现在,那么她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他说过,自己这辈子做过最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舍弃了萍姐,选择跟一个商业联姻的女人结婚。   但愿他还有机会弥补,不要让这个错误造成遗憾终生的后果。   他偏过头去看她,隔着中间的小桌,对面的人近在咫尺。这么多年过去,她当年的直发已经变成如今的长卷发。   他们都已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岁月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下斑驳的痕迹。   多年之后,她还是他心里最爱的姑娘,那么他呢,是否还是她心中最重的男子?   午后的阳光依然刺眼,司徒顺手带上墨镜,远处热带植物围合出优美的天际线,天高云淡,海岛的天气格外好。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会让她甘心情愿嫁给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不是很肥,但司徒还是很给力的,不仅来了个霸道深情的吻,更是个超级好爸,嗯,鱼宝也有出彩表现。大家不要犹豫了,果断收藏起来吧^_^,各种花各种雷也来者不拒O(∩_∩)O哈哈~   ☆、水到渠成   晚餐的地点是一个被众多热带植物包围的餐厅,有凉风阵阵袭来,夜空深邃,星光点点。   他们都换上了本地服装,泰国传统服饰光鲜华丽,穿在身上别有风情。   几乎是半露天的餐厅中央有不大的舞台,舞者在餐厅里客人间穿梭,载歌载舞,热闹非凡。   知更挨着陆昱,萍姐挨着司徒彦,而鱼宝,很自觉地在一旁,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食物中。   陆昱和司徒,虽然平时工作上的关系居多,但在这里,此时此刻,他们早就在脑海里自动虑掉工作,只剩私人关系。   陆昱给知更夹菜,知更却瞥他一眼,那意思是,你没看人家司徒和萍姐就在对面嘛。谁知陆昱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夹菜夹得更凶了,一边夹还一边大声说:“害什么羞啊,男朋友给女朋友夹菜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嘛。”   知更眉头微蹙,“谁答应做你女朋友了?”   “咦?”陆昱惊呼一声,“这个事情还用明说的吗?我们自己心知肚明不就行了?”   知更:“我心不知,肚也不明。”   陆昱一头栽在餐桌上,做痛苦状。   司徒和萍姐只是笑看着,也不说话,一旁的鱼宝却看不下去了,他一拍桌子站起来,“陆昱叔叔你太过分了,人家不愿意做你女朋友就不要勉强了。”   一听这话,陆昱抬起头,目光茫然地看向鱼宝,又看向知更。那姑娘一脸漠然,一点也没有向着他的意思。   他再次痛苦地低下头。   “知更阿姨,既然你不愿意做陆昱叔叔的女朋友,那你做我的女朋友怎么样?”小家伙的态度相当严肃。   一桌人全部悚然,小家伙对这位漂亮阿姨的好感丝毫未减啊。   “乖鱼宝,吃饭吃饭。”知更一手按住太阳穴,一手指着桌上的饭菜。   可是鱼宝却相当执着,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知更,“反正你现在又不是陆昱叔叔的女朋友,为什么不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呢?”   知更垂下头,“那个……鱼宝。”   “你小屁孩,捣什么乱。”陆昱拍案而起,抓起知更的手,“现在我就告诉大家,李知更已经是我陆昱的女朋友。”然后又看向鱼宝,“小鱼宝,你以后可不准再打知更阿姨的主意了哦。”   鱼宝一脸不高兴,颓然垂下头,闷闷不乐地对付他的食物去了。刚吃了两口,又猛然抬头,“知更阿姨,你要是不喜欢他了,会不会喜欢我啊?”   知更嗤笑,“我一直都很喜欢鱼宝啊。”   这话还真受用,鱼宝满意地一笑,然后埋头继续。   回到酒店,大家都很自觉地各回各房间。   白天休息了一下午,这会儿往床上一躺却精神的很,知更偏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十点多。可此时头脑清醒的很,完全没有一点睡意啊。   有风吹进来,纱帘迎风飘起。   她起床,穿上拖鞋,走到露台上。放眼望去,璀璨灯光从远处海边一直绵延到脚下,无法言喻的壮阔秀美。   “咚咚咚……”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猫眼里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她把门打开,就看到陆昱捧着束小野花进来。   进门后,直奔洗手间,找了个玻璃杯,装满清水,将花插了进去。   知更坐在床沿,默默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看他最后将插花摆到离露台上的小圆桌上,听见他的声音从露台上传来,“你怎么就不好奇我这花是从哪儿摘的?”   “你这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做不出来,我要是事事都好奇的话,还不得烦死。”知更悻悻地答他,顺势躺了下去。   “那好吧,我不会告诉你我是跑到酒店后面,一处空地上摘的。”   陆昱斜靠在露台跟卧室之间的玻璃门上,眼光不经意的瞟向躺在床上的姑娘身上。   她仍然是那身靓丽的泰服,身体线条流畅,玲珑有致。漆黑的长发散在洁白的床单上,脸和手臂上的皮肤在室内暖黄的灯光下更显细腻光泽,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蛊惑着他的心也跟着慌乱起来。   他不自觉地就走到了床边。   隔着这样近的距离,眼前的景致越发叫人浮想联翩。   知更正望着天花板发呆,眼前突然光线一变,她才猛然惊觉,目光移动,这才注意到身旁站了个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此时还这么近距离,在一个让人容易胡思乱想的角落里。   不妙不妙。   她赶紧翻身起来。   身子刚一动,却被人又生生压了下来。   “李知更,你不要再折磨我了行不行?”   他这句话说得她倒想笑,这样冤屈的口气,自己什么时候折磨过他了。   她抱住他的双肩,感受着他滚烫的身体,淡笑着在他耳边轻声说:“好啊,不折磨你了。”   他如释重负,将头埋入她的脖颈,身子重重压了下去。   一切水到渠成,男人强势而温柔,带着她一路翻山越岭。   ——   接下来的行程轻松愉悦,第二天出海一天,去了附近的小岛屿,第三天在普集镇上吃喝玩乐,第四天芭东海滩游乐潜水,晚上观看著名的人妖表演。   知更一路都几乎跟陆昱形影不离,每天早上,她都不是被闹钟叫醒的,而是被陆昱的敲门声惊醒。   她会给他开门,自己则很自然地洗漱、化妆,然后挽上他的胳膊出门,下楼,在酒店大堂里跟萍姐司徒他们会合。   自从两人越过了最后那道坎,自然也就配合默契,在萍姐和司徒面前也不再刻意保持距离。而他们也注意到,萍姐和司徒之间的距离似乎也越来越近,司徒总是会自然地拉着萍姐的手,而萍姐有时也会自然地挽起司徒的手臂,再加上一个时不时闯进来凑热闹的鱼宝,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有时候玩到惊险刺激的项目,两个女人都会惊叫着将头埋进男人的怀里。   玩两人配合的项目,胜利时,知更会兴奋地扑进陆昱怀里,然后被陆昱整个抱起。   在这里,与世俗隔绝的海岛上,他只是她所依靠的人,而她也只是他要保护的人。   返程的飞机订在第五天下午,头一天晚上回到酒店,他们定下明天上午的计划是去附近的海滩游泳、晒太阳。但是,当天晚上司徒接到一个神秘电话。   挂掉电话,他面色凝重,告诉大家自己要赶乘今晚的飞机回C市,他们则可以按照原计划第二天再回去。   他们商量一番,决定听从司徒的决定,让他一人先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依然不肥,但是很腻,O(∩_∩)O哈哈~,感情戏份太多,大家是不是也都腻歪了。恩,下一章我决定再加点商战。虽然很伤脑筋,但总得突破这一关,男女主角各自打怪升级,最后才能修成正果。   ☆、四海危机   飞机抵达C市的时候是凌晨4点。司徒彦一出航站楼,就看到莫宣踮起脚伸长脖子在张望,一看到他,她立刻奔了过来,“司徒先生,这边。”   车子早就等在外面,司机一见他们过来,赶紧下车,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莫宣和司徒坐在后座,刚坐稳,就听司徒说:“莫宣,把这几天的事情详细跟我说说。”   “好的,司徒先生。”   这次发生的事情仍然是四海最近状况频发的房地产公司,本来在休假之前,司徒彦动用多年私人交情,已经将资金的事情摆平。房地产公司也终于如期推出他们的新楼盘,前期市场宣传、认购都进行的非常顺利,谁想到在开盘当天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由于之前做足了宣传,也钓足了消费者的胃口,开盘当天,售楼中心人挤人,现场异常火爆。然而就在四海工作人员都掩饰不住高兴,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现场却出现混乱。   人群里先是有人惊叫了一声,随即有人倒下,周围的人反应过来,纷纷惊叫着逃散。等现场安保人员反应过来,跑过去阻止事态发展的时候,留在现场的十几个人已经扭打在一起。   安保人员上前阻止,他们连那些安保人员也一起打。   最后,有人报了警。   警察赶来,现场局面才被控制住,而这次的斗殴事件,造成了人员伤亡。   事情很快惊动四海高层,莫宣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给司徒彦打了电话,她那个时候已经顾不上老板正在休假,和女朋友一起共度美好时光了。她唯一想到的是,这件事恐怕得要司徒彦亲自出马。   四海这次损失惨重,不但楼盘发售被搅得一塌糊涂,这次事件更是成为C市重大新闻。四海房产荣誉受损,更面临受害者家属的巨额索赔和诉讼。   司徒到达C市的第二天,四海房地产股票便大幅下跌。   当然这都是后话。   当天,一下飞机,司徒彦顾不上休息,在听了莫宣的汇报后,立刻吩咐她给地产老总和四海行政副总裁打电话,通知他们到公司开会。   司徒之所以如此重视这件事,是因为这是四海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发生人员伤亡事件,而且伤亡的还是普通购房者。对商人来说,消费者在自己的经营范围内发生意外,那是很严重的事情,处理不好,会对公司造成巨大影响,从此失去消费者的信赖,甚至背上骂名。   历史上,有企业因为声誉问题从此一蹶不振甚至彻底消失的案例不在少数。   司徒赶到公司的时候,另外两位老总早已经在会议室里等候。司徒向来行事犀利,没有人敢懒懒散散,更别说是在这样特殊的时候。   他一进会议室,两位老总就自觉站起来,叫一声“司徒先生”,在得到他的默许后,才又都坐下。   “我想知道,两位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还有,处理方式。”司徒开门见山,言简意赅。然而,他的话音落地,两位老总却同时也低下了头。   司徒彦看他们一眼,“冯总,你先说。”   冯总是地产公司的老总,人长得很壮实,看上去也很精干,他略一沉吟,说:“司徒先生,这次事发突然,虽然警察第一时间控制现场并介入调查,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传出。而据我们现场的工作人员说,当时售楼中心场面火爆,人群中突然就有人扭打在一起,谁都没有注意到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到底是意外还是蓄谋,这个暂时无法判断。”   冯总是这次事件中最先收到消息的高层,在得知消息后,他甚至亲自赶到现场,可惜他到的时候,现场情况已经稳定,肇事者也被警察带走。   有几位现场的工作人员被带走协助调查,现在还没回来,所以,无法知道更多情况。   “那么赵总呢?”   集团行政副总裁,统管四海行政、人事、法务、后勤等,虽然无缘第一手资料,但旁观者清,应该能给出些建设性的意见。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在四海几十年,什么样的风浪没经历过,如今这样的事情,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事儿。   只见他微一抬头,目光不经意扫过司徒彦和身旁的冯总,缓缓开口,“这件事情,我估计十有八九是有人蓄意为之。”   此言一出,冯总颇为惊讶,而司徒彦,表面看上去依然很平静。   “怎么说?”司徒问。   “我之所以这样猜测,原因有二,第一,如果只是意外事件,参与人数不会达到十几人之多,这些购房者,来自不同区域,有不同的背景,不可能会发这种群体性斗殴。第二,他们有棍棒等武器,敢公然攻击安保人员,是有目的,有组织的。”   司徒彦听着,频频点头。   “那,依赵总所看,站在他们背后的会是谁?”   行政副总裁微一摇头,“不清楚。”   事情到此,再多的看法也都是猜测,当然他们也不可能等警察局的调查结果。对方既然敢蓄谋安排这样的事,那就一定不会让警察查到自己头上。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怎样应付这件事?”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沉默。   这件事影响甚大,谁都知道,如果处理不好,会让四海陷入怎样的境地。所以,没有谁敢贸然开口。   然而,还是那句话,姜是老的辣。   沉默片刻之后,赵总献上一计,“既然事情发生在我们的售楼现场,那这个责任我们是无论如何都推不掉了,不如,我们就干脆见着接招,来做一场秀如何?”   “作秀?”冯总满脸疑惑地看向他。   而司徒彦,脸上已经有了笑容。   第二天晚上,四海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邀请全城各大媒体。   会议上,四海行政副总裁宣布了这次事件的警方调查结果,表示这只是一起因为小纠纷而引发的斗殴事件。肇事者已经被警方控制,后面,他们将面临的是法律的制裁。   至于,大家最关心的赔偿问题。四海会尽量满足受害者及家属要求。   大家都看得出来,四海对这次危机的处理中规中矩,算是比较妥帖。   然后有记者提问:“今后恐怕不会有谁敢去四海买房了吧?都怕被群殴啊。”一时间引起众人哄笑。   赵总却只是淡然一笑,“我们已经跟受害者及家属达成协议,会将我们这批楼的精装房提供给他们休养,如果觉得房子不错,我们也可以以及优惠的价格卖给他们。”   这真是一个爆炸性新闻,在座的记者纷纷议论起来,要知道,四海已经承诺赔偿,本身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谁都没想到他们会最后放出这样一招,远远超出了大家的期望。   也有人怀疑,这是四海故意在作秀,是为了扭转他们惨淡的楼盘销售局面。   但猜疑归猜疑,人家四海确实做到了让当事人,让舆论都满意。   ——   陆昱他们抵达C市的时候,正好是四海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时段,机场到处都在直播新闻发布会现场。   难怪司徒在接了那个电话之后就神色严肃,原来四海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陆昱他们都很震惊,可是看发布会上,坐在发言台上的司徒彦,虽然略显憔悴,却显得格外平静,似乎整件事已经完全在他掌控之中,完全没有他们这些旁观者的惊慌失措。   当镜头拉近时,他的脸清晰地出现在大屏幕上,萍姐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突然就有想流泪的感觉。   她在担心他。   人人都说司徒彦是商场上的神话,坚不可摧,无人能胜。可没人知道,他坚强的背后,有多少艰辛的付出和苦苦的硬撑。   她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嘟嘟两声之后,提示关机。   也是了,这种时候,他应该是全力备战状态,哪有心思再来管其他事情。   知更过来安慰她,开玩笑说司徒彦老谋深算,一定能渡过这一关。可不是,她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大屏幕上传来惊呼声和掌声,然后就听到四海的发言人说:“如果你们怀疑我们的诚意,随时欢迎来采访、调查。”   这时就听陆昱感叹了一声,“干得漂亮。”   “看吧,我说司徒彦是只老狐狸吧。”知更搂住萍姐的肩膀,开玩笑说。   到这时,萍姐终于破涕为笑。   出了航站楼,陆昱坚持要先送他们回家,于是,萍姐他们打消了打车的念头,坐上了陆昱的车。   到了萍姐家门口,陆昱很绅士地帮忙提行李,将萍姐他们先安顿好,这时才回过头来帮知更的忙。   知更靠在引擎盖上,看着陆少爷进进出出地忙碌,嘴角慢慢有了笑意。   陆昱到她跟前,看见她笑,于是也笑着将她逼到车门边。   他盯着她,幽深的眸子里越发暗沉,那笑意越来越盛,最后他附身在她耳旁,轻轻吹一口气,用极小的同时有极富挑战性的声音说:“你再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知更也不示弱,在他耳边轻声反驳,“你打算怎样对我不客气?”   “咚”是身体碰撞车窗的声音。   陆昱猛地上前,将她逼得身子贴在车门上,头也在车窗上碰了一下。他的身体也紧跟着贴上来,将她压住,“你说呢?”   话音未落,唇已经紧紧压了上来。   深入迫切的一个吻,他在她口中尽情品尝,直到心满意足才放开她。   她的眸子里渐渐升腾起一层水汽,一双手勾住他的脖颈,突然踮起脚尖,在他下颚上匆匆啄了一口。   反客为主,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陆昱只觉得被那姑娘撩拨得胸口血气翻涌,那汹涌的热气一路升腾到脑门,他实在忍无可忍,一只手抱紧她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另一只手绕过她的纤腰触到车门把手。   “咔嚓”一声,车门被打开,知更整个人被顺势压在了后座上。   他一边热切地吻着她,一边手也不老实地撩拨着她。   “陆昱。”她几乎是求饶似的□□了一声,可这一声非但没有让身上的人停下来,那细腻柔软的腔调反而更加让他情难自禁。   意乱情迷的时候,心中只有那一个目标,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可是,知更还很清醒,这里是什么地方,再让他继续下去那还得了。   她突然抬高嗓门,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陆昱,你冷静点。”   身上的人动作骤然停止,他抬起头看着她。   “我要回去了。”她赶紧起身,迅速逃离他的掌控,几乎是小跑着到了门口。开门之前,她转过身,冲他喊:“明天见。”   就这样让那她轻易逃掉了?陆昱叹口气。不过,这里也确实不太合适,他挠了挠头,坐进驾驶室。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这章还算肥,而且我码得也很快,后来看了下效果,也比较满意。看吧,之前还在为不会处理商战情节伤脑筋,现在已经很娴熟了,看来只有接受了挑战,才能越变越好哇。 而且,我写那啥场面也是越来越顺手了呢,大家看了喜欢就给我点鼓励吧。留言,收藏,鲜花,地雷。我是来者不拒的。O(∩_∩)O哈哈~,废话说完了,大家看文愉快。我也洗洗睡去了。   ☆、兴师问罪   知更刚上楼,就听到卫生间里有人声和水流声,听声音应该是鱼宝小朋友正在里面洗澡。   她轻手轻脚拧开门,进了卧室。随手把东西一扔就躺到床上。   连续几天折腾,人真的是累坏了。现在浑身酸软,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一觉。   她把头埋进柔软的被褥里,渐渐竟睡意深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陆昱在知更逃开后并没有马上开车离开,而是坐进驾驶室,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目光投向二楼知更的房间。   不一会儿,灯亮了。看到人影晃了两下,然后里面就没有了动静,但是灯还亮着。   就这样睡着了么?他的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看来真的是累坏了。   想到这里,一时间倦意竟然也袭上来,他打了个哈欠,伸展腿脚。自己也是累了,回去得好好休息下。   车子驶进马路,很快就没入城市熙攘的车流。   晚上八点,这座城市的夜晚才刚刚开始,有很多白天蛰伏的东西正慢慢苏醒。   万家灯火,有人正一家团聚在餐桌前,有人已然进入梦乡,而更多的人,仍然在忙碌,在绞尽脑汁、机关算尽。   位于这座城市最繁华地段的CBD,高楼林立,灯火辉煌。其中,最高的建筑物金融大厦,塔形的高楼顶端,是公司高层的办公区域。   那间正朝南的,最大的一间就是总裁韩戍的办公室。此时,也正灯火通明。   顶层办公区域很安静,除了偶尔的电话铃声和较轻的交谈声,听不到更大的动静。走廊橙黄色的灯光照着浅咖色墙面和白色地板,远远望一眼,竟然也生出暖暖的感觉。   总裁办公室门口,韩戍的秘书正在埋头整理厚厚一大摞文件,作为一个工作狂的属下,对于这样常年超负荷的运转,她早已习以为常。好在公司效益向来领先行业水准,他们也能获得不错的待遇,也算不辜负每天的辛勤付出。   她正想着,突然就听到走廊尽头响起“咚咚”的声音。   尖细、响亮,是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在安静的高管办公区域突兀地响起,不能不引起人的注意。她放下手头的活儿,正要起身查看,就看到有人从远处墙角拐了过来。   一个高挑艳丽的女人,她认识她,那是荣氏大小姐荣嘉熙,早前也来过这里。都是总裁助理亲自领过来,带进总裁办公室的。   来人气场强大,径直走到她跟前,甚至都没看她一眼,“我找你们韩总。”   “韩先生在里面忙,您先稍等下,我……”说着,她便拿起电话,准备向里面的老板请示。   谁知却被她伸手阻止,“不必了。”   说完,便在小姑娘惊诧的目光中兀自打开门。   韩戍正在宽大厚重的办公桌前看邮件,门突然被打开,他眉头立刻就皱起来,抬头就看见荣嘉熙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后面秘书惊呼,“荣小姐,荣小姐……”   心里虽然对荣嘉熙不请自来,还擅自闯进自己办公室的行为颇为不满,但他脸上却还是挂着笑,起身迎了出来。   “荣小姐,好久不见。”   他朝秘书示意,然后满脸堆笑地迎过去,却遭遇到对方一张冷脸。   荣嘉熙兀自在沙发上坐下,冷眼看着旁边笑意盈盈的男人,抿了抿嘴,“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好人。”   “荣小姐说笑了。”韩戍笑一声,“我本来就不是坏人,何必在你面前装呢。”   荣嘉熙扯起一边的嘴角,嗤笑一声,“看您这话说的,跟真的一样。”   女人的话太呛人,韩戍讪笑一声坐下。   秘书上茶,韩戍瞅着机会又开口,“上好的明前龙井,送过来的朋友说是自采的高山野茶,荣小姐尝尝看。”   眼前精致的骨瓷茶杯里,淡黄色茶水晶莹剔透,几片嫩芽随着水波荡漾,水气飘起来,顿时香气扑鼻。   荣嘉熙笑了,“茶不错。”   韩戍也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清香的液体刚入口,就听荣嘉熙说:“这次四海的事情,是你干的吧。”   这话实在太直接,韩戍喝茶的动作顿住,他手上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眼睛瞥向一旁质问他的人,然后将那一口茶慢慢喝完,这才缓缓将茶杯放下。   “荣小姐说笑了,我也是看新闻才知道的消息,怎么就是我干的呢?”顿了顿他又说,“没错,我是很恨司徒彦,他就是我得到苏氏的绊脚石,但是,我也不敢去老虎头上拔毛是不是?弄不好,我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他用略显惊恐的眼神看向荣嘉熙,“荣小姐,司徒彦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你说,我有那个胆子吗?”   荣嘉熙自始至终都含笑看着他,直到他说完,她竟然鼓起掌来,“韩先生话说得很漂亮,但是,你觉得我会信吗?”   韩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将一双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双眼看向前方,“荣小姐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我会让人去查的。”她扭头看他。   “好啊。”他也将头扭过来,与她目光对峙,“警察都查不清楚的,你认为你有本事能查清楚?”   荣嘉熙脸色变了变。   韩戍当然注意到,他放下胳膊,语气也郑重起来,“我知道你跟我一样,不喜欢司徒彦,但你有一点跟我不同,你是四海的股东,跟四海有直接的利益关系,所以不希望看到四海利益受损,那样对你个人没有任何好处。我说的对吗?”   荣嘉熙不吭声。   韩戍继续,“如果你不喜欢我之前的方式,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式。”   容嘉熙面露疑惑,看着他。   “比如,我可以关心下他的女人和孩子……”   荣嘉熙目光闪烁,最后含糊地说了句,“你就是个疯子。”   ——   陆昱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知更早已在隔间办公桌前等候。   周一一早的例会,公司高管都要参加,她早就已经将相关资料准备好,只等陆昱一来就给他过目。   陆大Boss今天穿了身深灰色西装,搭配浅粉色领带,整个人顿显儒雅风范。知更看着他一路走过来,嘴角浮起笑意。   “看来昨晚休息的很好啊。”陆昱一边走过她的办公桌一边说。   时间紧迫,一早上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他也分不出太多的心思来跟她聊天,所以只能这样简单打声招呼了。   知更也理解,见他走过去,便抱起手边的资料,也起身追了上去。   陆昱进了办公室后,便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来,知更便将那些资料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功夫就给她端来杯热咖啡。   喝咖啡提神,他喜欢一早上边喝咖啡边处理些简单的事务,然后开始一天紧张又繁忙的工作。知更在他身边这么久,早已摸透他的喜好。   一杯咖啡喝完,例会的时间也到了。他带上知更为他准备的东西,起身准备去会议室。   知更正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低头忙碌,没注意到有人走过来。   陆昱就往她面前一站,一只手伸到桌上,开始有以下没一下地敲啊敲。   听到“咚咚”的敲击声,知更抬起头,说时迟那时快,陆昱就在她抬头的瞬间俯身下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知更的半边脸顿时就红了,她撅起嘴,正要假装嗔怒地责怪,他已经转身快速离开。   知更摸着自己仍然发烫的脸颊,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渐渐弯起来。海岛旅行对他们的关系真是一剂催化剂,让她对他从当初的抗拒到现在的接纳,现在想想,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高管例会,都是老套路,总结上周公司各项工作的完成情况,本周工作重点,以及现下市场动态。在最后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人提到了四海此次的危机,因为四海是苏氏重要的合作伙伴和投资人,他们也担心这次事件会不会对苏氏造成影响。   然而,最后,大家讨论的结果是,这次事件不会对苏氏造成多大影响,因为事态的发展似乎已经在司徒彦的掌控中。一大早就有消息传出,不光那些受伤的购房者对四海的处理很满意,就连那些早先质疑四海的媒体,如今也都到他们的精装房中去采访、报道受害者家属和当事人在里面的生活、休养情况。   一时间,四海那些本来被人怀疑要卖不出去的楼盘,竟奇迹般地成为本城热点。   而这一切的发生,离四海召开新闻发布会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通过这一役,再次让人见识到了四海的应急策略,见识到了司徒家族的公关手段。   陆昱开会的时候,知更也在抽空浏览行业新闻。   看完相关报道,她真的是对司徒彦和四海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心里不停地感叹:萍姐的男人真是太太太棒了,简直帅到不行不行了。   正在兀自犯花痴的时候,头上突然挨了一记。她捂住头,气势汹汹地站起来,伸手就准备也给那人一记,却被他抓住了手,将她一拉,“走,我们进去聊聊。”   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她在心里嘀咕,人却被他拉得深一脚浅一脚进了办公室。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手上一使劲儿就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知更坐在他腿上,身子窝在他胸膛里,此时的心情难以言喻。既紧张又羞涩,还有一丝丝小兴奋。男人起伏的胸膛,还有薄薄一层衣衫下炙热的温度,都让她浮想联翩。   可是……她的眼睛又情不自禁地瞟向了办公室大门。现在是上班时间也,虽说这里是总监大人的办公室,但也让人胆战心惊的好不好。   陆昱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说:“放心,门我已经反锁上了。”   话音刚落,她眼前一暗,双唇就被人咬住。   陆昱实在不是一时兴起,昨晚在萍姐家门口让她轻易逃掉,那是心疼她出去旅行身心俱疲。不过,今早过来一看,那姑娘红光满面,心情愉悦,明显早就已经恢复过来。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她能感受到他高涨的欲~望。   唇舌被他纠缠的避无可避,只能配合着他你来我往,他的一只手已经从她下颚绕到腰后,一翻身将她压到沙发上,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游移。   随着他的一步步入侵,她只感觉到浑身一阵阵战栗,身体被他撩拨得飘入云端,整个人便瘫软在他身下。   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玻璃窗上照射进来,照到沙发上两个忘乎所以的人身上。冬日明媚,一室旖旎风光。   “叮铃……”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将正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惊醒。   知更惊坐起来,撩开散乱的头发朝外看去。是外面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话,她赶紧起身离开陆昱的压迫。   衣服已经被挤压出褶皱,她匆匆整理,然后看也没看陆昱一眼,走出了办公室。   她慌乱的莫样让他不禁失笑,他的衣服也凌乱不堪,但他并不着急整理,而是翘起二郎腿,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副慵懒惬意的模样。   刚才的种种应该很享受吧,他还在独自回味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感觉陆大帅哥无时无刻不想骚扰我们知更啊,O(∩_∩)O,我在这章埋下了伏笔,想在后面写韩戍的第三步行动,可能要让不少妹纸唏嘘哦。但是,不要担心,我是亲妈,不会虐的,顶多是有惊无险。嗯,好久没有写筱棉棉,乃们想看么?我想下一章还是交代下吧。就这么决定了,大家看文愉快。   ☆、心动   韩宅。   筱棉棉坐在客厅沙发上,有些心不在焉。她的面前,巨大的液晶显示屏上画面不断地闪动,而她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到电视上。液晶电视上方,挂着圆形时钟,指针无声无息地走着。   不远处的地毯上,蒙蒙正在堆积木。不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堆起了一座高高的城堡,高兴地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兴致勃勃地跑到妈妈身边,欢快地拉住筱棉棉的手,“妈妈,妈妈,快看我堆的积木。”   筱棉棉这才从思绪里回过神,目光立刻变得温柔,看一眼不远处的积木,然后轻轻落到儿子脸上,“蒙蒙真棒,堆得真好看。”   小朋友受到表扬,非常高兴,拉起妈妈的手,“妈妈,你想不想学,我来教你。”   筱棉棉笑了,跟着蒙蒙来到一堆积木跟前。   蒙蒙小朋友有模有样地当起老师,“妈妈,你看我。”“妈妈,是这样的,这块堆在这儿。”“妈妈,你错了,这个不能那么堆,要这样。”   小朋友教得兴致盎然,筱棉棉却学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眼睛时不时瞟向墙上的时钟,已经八点,最多再过半个小时,蒙蒙就得洗漱睡觉了,他如果还不回来,就又不能陪儿子玩儿了。   筱棉棉不禁在心里腹诽起来,他一天到晚只顾着工作,根本不知道儿子有多想他,多需要他的陪伴,而她自己,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妻子,她也盼望着丈夫能够多花点时间陪陪自己。   这些心思和不满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她知道他的性子,她怕自己越是抱怨,他就越是避着她。   身旁孩子的笑声和欢呼声让她猛地一个激灵,低头一看,原来是蒙蒙自己堆了个超高的小建筑,于是兴奋得又蹦又跳。   小朋友玩性大发,哪里有一点困意。筱棉棉再一次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八点二十,她已经彻底死心。   低头,对正玩得高兴的儿子说:“蒙蒙,时间不早了,妈妈帮你洗洗,然后早点睡觉吧。”   小朋友压根儿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儿,依旧全神贯注地盯着他正在搭建的小塔,也不回话。   小孩子正在兴头上,是不会轻易放下手上的东西的,这点规律她这个当妈的当然清楚。于是也不气馁,继续在他耳边说:“蒙蒙,已经八点半了你看,你再不去睡觉,明天可要起不来了。”   蒙蒙极不情愿地嘀咕,“我不想睡觉,我还要等爸爸回来呢。”   筱棉棉一时无话可说了,她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解释爸爸晚上不回来这件事。因为相同的理由她已经用了很多次,弄得蒙蒙每次听完都说妈妈是在骗他。   筱棉棉低下头,绞尽脑汁想该怎么哄儿子。   这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大铁门开关的声音,紧接着,是汽车灯柱照过来的灯光,筱棉棉倏地站起来,她的第一反应是:韩戍回来了。   蒙蒙也放下手里的玩具,起身拉住妈妈的手,轻声问:“是爸爸回来了吗?”   筱棉棉正要回答他,就见客厅门被打开,韩戍出现在门口。   她的心里一阵惊喜,表面上却风平浪静。过去帮他脱下外套,挂上衣帽架,然后又拿出拖鞋给他换上。   韩戍刚脱了一只鞋,就见蒙蒙飞奔着冲了过来,他赶紧张开双臂接住,结果却因为小朋友跑得太快,惯性太大,直接将半蹲着的他推倒在地。   “哎呀!蒙蒙这么大劲儿啊。”韩戍一点也没有生气,抱着儿子躺在地上,夸张地喊,“爸爸受伤了,哎哟喂!”   蒙蒙信以为真,挣扎着跪在韩戍跟前,到处查看,“爸爸,你哪里受伤了?”   韩戍装模作样地皱着眉头,一脸疼痛难忍的模样,一只手扶住腰,“我的老腰,哎哟喂!”   蒙蒙赶紧爬上去,在他的腰上一阵揉捏,揉了半天转过脸问,“爸爸,你好点了么?”   韩戍突然一把抱过他,搂在怀里,哈哈大笑。   蒙蒙小朋友似乎明白自己受骗了,但也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筱棉棉站在旁边,看着这对父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儿子能让他这样别出心裁地去逗乐,去讨好吧。其他任何人,包括她自己,都没有这个本事。   至于那个女人,他早就将她从心里抹去了吧。就算她还在他心里,他对她也是恨多于爱。作为一个心思敏锐的女人,她能感觉到。   韩戍跟蒙蒙正玩儿在兴头上,就听到筱棉棉说:“时间不早了,蒙蒙该睡觉了哦。”   蒙蒙一听,立马就不高兴了,撅起嘴巴,一头扎进老爸怀里。   韩戍将孩子抱起来,温柔而充满耐心地对他说:“那爸爸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小朋友一听,立马将头从他怀里抬起来,破涕为笑,默默地点头。   韩戍抱着孩子上楼,筱棉棉赶紧跟上去。   哄小孩子睡觉哪有那么容易,要先洗澡,还要在床上玩一会儿,玩累了要让妈妈讲故事,一边听着妈妈的故事,一边提出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最后,哈欠连天了,才肯乖乖睡觉。   这样有难度的事情,一个很少带孩子的男人是根本搞不定的。   可是,她想错了。   韩戍今天特别有耐心,对蒙蒙也是有求必应。孩子毕竟长期以来作息规律,体内生物钟早已形成,果然九点不到的时候就开始打哈欠了,筱棉棉见状赶紧拿起床头柜上的故事书,提醒韩戍讲故事。   故事还没开讲呢,小朋友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韩戍给蒙蒙盖上被子,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起身离开,筱棉棉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她看着韩戍要往书房里去,正犹豫要不要再往前跟,前面的人突然转身,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她,眸光闪烁,淡然开口说:“有点饿了,再给我下点饺子吧。”   筱棉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咧开嘴笑了,点点头,兴冲冲地跑开了,边下楼边说:“最多十分钟,好了我给你端上去。”   韩戍站在书房门前,看着她瘦小的身子飞快下楼,消失在客厅拐角处,眸子里神色变幻。   他抿了抿嘴唇,露出个似是而非的笑容,转身推开书房的门。   可能是受爸爸的影响,蒙蒙小朋友也特别喜欢吃饺子,所以平时筱棉棉都会特意吩咐佣人多做些,放在冰箱里备用。   饺子下锅,烧开,再稍微闷一下,十分钟不到,已经搞定。   她将晶莹剔透的饺子一个个捞出来,放在洁白如玉的瓷盘里,然后装了一碟蒜蓉和一碟醋,端着这些香气扑鼻的食物上了楼。   书房的门微敞着,她也没敲门,用脚轻轻一推,然后上臂用力挤了进去。   房间灯光暗淡,韩戍坐在书桌前,只开了桌边的台灯。   她将托盘放下,转身去开大灯。再回头时,那个刚才还专心致志在看书的男人已经埋头吃上了。   她就站在原地看他,看他狼吞虎咽地把一大盘饺子吃了个干干净净,脸上有浅淡的笑容。   最后一口咽下时,他颇回味了一番,然后拿纸巾擦嘴,一抬头,正好跟她目光相遇。   原来专注的眼神动了动,筱棉棉对着他淡淡一笑,“吃饱了吗?早知道我多下点了。”   韩戍也笑了,手放到肚子上,“吃饱了。”   筱棉棉过去收拾,韩戍就那样泰然地坐在椅子上,神色莫辨地看着她。   她被他盯得渐渐发慌起来,要不是此时手上还在不停地动作,她恐怕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将小碟放进大盘里,拿纸巾将桌上擦干净,然后端起餐盘就准备离开。   谁知这时,他的手伸了过来,将她正放在餐盘边缘的手握住,然后他自己也站起来。   她的头顶刚好到他下颚处,两个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她甚至能看到他起伏的胸膛,感觉到他鼻腔里喷出的热气。   这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在自己男人的怀里,什么都不用想,只管享受他的气息和温暖。   可是,真到了这一刻,她却突然有想逃跑的冲动。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闪过,身子还没动,双臂就已经被他捏住。她惊愕地抬头,眼前黑影笼罩下来,他温凉的唇轻轻覆了上来。   只是浅浅的一吻,却足以让她胆战心惊。   后面,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书房出来的,以及韩戍在那一吻后对她说了什么。   唯一留在脑海里的,只有那轻浅的一吻。吻在她嘴上,也吻在她心头,意味绵长。   筱棉棉离开书房后,韩戍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   窗外夜色迷蒙,光线黯淡。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动情,情难自禁地就上去吻了她。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那个初恋的懵懂少女又回到你面前,让你想起无数美好的过往,仿佛时光荏苒,周围光景迅速变换,但你的心却还属于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年。   那碗浓香四溢的饺子,她温柔的眼神,沉默的举动,都是□□。让他这种铁石心肠的人也为之动容。      ☆、大战之前   知更走出电梯,跟迎面碰到的同事打招呼,来到自己的小隔间里。   刚一坐下,却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竖起耳朵仔细听,就听到总监办公室隐约传来人声。   不会这么一大早就找人来谈公事吧?知更满心狐疑地往门那边望一眼,起身走向休息室。   咖啡机前摆了四五罐咖啡豆,她想了想,挑出其中一罐,抓一把放进机器,插上电源,按下启动键,很快,随着机器轻微的轰鸣声,黑褐色液体咕咕流出。   磨好的咖啡飘散出浓郁的香气,她闻了闻,露出满意的笑容。   陆昱正坐在沙发上,对面液晶电视屏上正在播放经济新闻。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他身子没动,应了一声。   他的视线并没有往门那边看,却在听到门被打开后不久闻到浓郁的香气,扯起嘴角就笑了。   知更把咖啡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后起身站在茶几旁边,扭头看向电视屏幕。   那上面正在播放的是关于四海集团的新闻,是前阵子四海房产售房现场闹出斗殴伤亡事件的后续报道。   电视画面上出现的是四海在售楼盘设计新潮、用料考究的室内场景,受害者和家属在精装房里生活得惬意舒适,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笑容。镜头从室内切换到室外,绿化率极高的小区,游泳池、小广场等室外休闲娱乐设施一应俱全。   陆昱看着一帧帧画面闪过,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似乎是自言自语地,“不愧是司徒彦,这招实在高的很。”   知更也跟着频频点头,“利用媒体凑热闹的心理借机炒作楼盘,将一次事故演变成对自己有利的营销推广,也只有司徒彦能想得出来。”   陆昱瞥她一眼,翘着的腿放下来,身子往一旁挪了挪,手在沙发上拍两下,也不说话。   他的意思很简单,让她坐过去。可那样简单的意思,他偏不用嘴说,只那样霸道又沉默地用动作来表达,暗示的意味太浓。   知更的脸瞬间就红到了脖子根儿,也没看他,用细微得刚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陆昱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浮起笑容。   这些天,四海顺利渡过危机,苏氏也一切顺利,终于可以歇一阵子。晚上约了客户公司老总吃饭,不好带那姑娘去,晚上又不能陪她,一会儿得跟她好好解释。   再平常不过的一天,知更坐在隔间的办公室里,打电话、接电话、整理资料,向总监汇报,都是驾轻就熟的工作,她已经能得心应手。   陆Boss今天也一如往常,去开会、找人来办公室面谈。   下班时间到,知更按下回车键,将今天最后一封邮件发出去。身子靠上椅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眼睛微闭着。   “咔嚓”一声轻响,她倏地睁开眼睛,眼前就出现陆昱带笑的一张脸。   她佯装嗔怒地坐起来,一边拿包,一边看向一脸“诡异”笑容的陆昱,问道:“你干什么?”   陆昱神色未变,走过去握住她正在拿包的手。   她一下就紧张起来,眼睛迅速左右扫一圈,还好,这里都是独立办公区域,走廊里也没有人正巧经过。他的手劲儿实在太大,她也不再挣扎,任他抓住自己。   他将她柔弱无骨的手握在手里,贴向自己的脸。   “喂……喂……”这里是公司啊,要是这时候突然出现个人,还不糗死了。她赶紧将手抽回来。   陆昱终于肯松开她的手,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知更马上就明白了,他这是故意在逗自己呢。   她睥睨地看着他,拧起包,转身就要走。   “哎。”他拉住她,“我错了还不行,以后不逗你了。”   她不转身,也不说话。   他猛地用力,将她一把拉到自己怀里,双臂用力箍住她,一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晚上我有应酬,不能陪你了。”   “谁要你陪。”她赌气地挣扎答道。   “我不陪你,还有谁陪你。”他任她在自己怀里闹腾,笑着说。   “放心,我已经有约会了。”   钥匙还没□□锁孔,就听见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鱼宝焦急的喊声,“知更阿姨,知更阿姨,我来了。”   她笑着将钥匙塞回包里,一抬头,门已经从里面打开,鱼宝小朋友走了出来。   “知更阿姨,来,跟我一起玩。”   他一把拉住知更的手,就要往客厅里带。   屋里有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仔细听,厨房里传出炒菜的声音,她指着厨房问鱼宝:“鱼宝,你妈妈在做饭?”   鱼宝小朋友点头,转过脸来,小眉头皱起来,露出忧愁的神色,“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最近喜欢上做饭了。”   “切,瞧你那小样,妈妈做饭给你吃还不好?”知更轻轻拍了下他的头。   鱼宝摇头,“不好。”   嗯?知更先是吃惊,突然又笑了,“不合你口味是吧?”   “知更阿姨,你也太单纯了。”趁她坐下来,鱼宝拍着她肩膀说:“是难以下咽。”   噗嗤……知更差点没笑喷,“你小小年纪,要求倒挺高的嘛。”   鱼宝一脸无奈,看向厨房的方向,突然身体动作顿住。知更扭头,就看到萍姐围着白色围裙,端上一盘菜,看到知更,笑着跟她打招呼,“你们过来坐啊,马上就好了。”   知更注意到鱼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却大声愉快地答应,“好的,我们洗手去,太好了,可以吃饭了。”   说完起身,推着鱼宝去洗手。   一桌子,将近十几个菜,让知更看得目瞪口呆,真想不到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萍姐竟然还有这手艺,她指着大盘小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疑惑地问:“都是你做的?”   萍姐笑着,默默点头。   知更向她伸出大拇指,然后招呼鱼宝一起坐下。   “咦,不对。”知更突然想起什么,“这么大一桌子菜,就我们两个?”   萍姐摘了可爱的围裙,也坐下来,“本来也叫了陆昱和司徒,陆昱他今晚有应酬,司徒手头也还有事要忙,说是要稍微晚点儿,让我们先吃。”   知更塞了一嘴的菜,鼓着腮帮子点头,眼睛还不忘在食物上流连。   “味道不错啊。”她看向鱼宝,“你要是不喜欢就别吃了,这一桌子好吃的我跟你妈妈包了。”   “哼!”鱼宝不屑地瞧她一眼,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要去夹菜。   “我们就喝红酒吧。”萍姐从客厅进来,手里拿了瓶法国干红。打开瓶盖,正要往知更面前的杯子里倒,却被知更给挡住了,“我不喝这个,实在喝不来,我还不如去冲杯咖啡呢。”   说到咖啡,很自然就想起了小莫,然后她没加思索就来了句:“也不知道小莫现在什么情况。”   萍姐的脸瞬间就僵住了,那种不自然的表情维持了几秒,很快就消失,她手上夹菜的动作也变缓,淡淡地说:“他辞职有一个多月了。”   知更低头含着筷子,含糊不清也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隔着一张桌子,萍姐听不太清。只有知更自己清楚,她说的是:女朋友被人抢了,不走才怪呢。   萍姐低下头去吃饭,鱼宝小朋友与虽然困惑于两个大人意味不明的谈话,但因为心思早就被满桌子的饭菜吸引过去,所以并没有过来捣乱。   正当大家各自低头奋战的时候,客厅外传来开门的声音。   一直埋头吃东西,一言不发的鱼宝突然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手舞足蹈地往玄关处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爸爸我来了!爸爸我来了!”   门打开,果然是司徒彦,正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口,张开双臂,一把将飞奔过来的鱼宝抱入怀中。   “爸爸,我跟你说,妈妈她做了好多菜,我可有给你留了好多。”从客厅到餐厅,小家伙不忘向爸爸讨好邀功。   司徒彦走到餐桌前,在鱼宝专门给他留的位子上,却并不坐下来,而是看向萍姐,表情莫辩。   其实从他一进门起,知更就察觉到他今天的异样了,赴个家宴还跟参加高端商务会议样的,精心修饰,身上的纯黑西装一看就是手工定制的高档货,这是来吃饭还是来相亲啊。   鱼宝看爸爸还不坐下,于是扯扯他的衣角,并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坐下,开吃了。   可是,司徒彦的心思明显不在这桌丰盛的饭菜上。他似乎是再三考虑,最后终于一狠心,走到萍姐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萍姐抬起头来,他的目光一接触到她,就立马抓住不放,紧紧盯住。眼神碰撞间,万千情绪激荡,就连知更这个局外人都知道接下来有大事要发生了。   果然,司徒彦最后终于开口,“小萍,我想好了,下个月,我们就结婚吧。我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萍姐一直平静的目光终于有了波澜,语气却是平静的,“你说过不会逼我的。”   “我没有逼你,我只是……只是等不急想跟你和鱼宝生活在一起。”   “可是……”   “哎呀,妈妈,你就答应他吧。”鱼宝小朋友终于忍不住了,冲到两个人中间,焦急的样子,简直跟他自己求婚样的。   “我为什么要答应他?”萍姐歪着头问。   “因为……因为,因为他是爸爸啊……反正我是答应了。”   噗……被求婚的人又不是你,你瞎掺和什么?知更在心里再次笑喷,默默地过去,将鱼宝拉到一旁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然后就看到鱼宝小朋友撅得老高的嘴,还有他看向妈妈的幽怨的眼神。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萍姐身上,空气中好像有人在无声地喊:“答应他吧,答应他吧。”   或许是受了众人的胁迫,特别是鱼宝小朋友,还有司徒彦不容置疑的气势,萍姐最后终于点头。   在她的头点下去的刹那,司徒彦并没有表现出狂喜,但他眸子里难掩的喜悦还是没能逃过萍姐的眼睛,她平静地看着他,嘴唇开合正要说话,却被司徒彦抢先,“婚礼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叫秘书安排好一切,你只要负责婚礼当天平安美丽地出现在我面前就行了。”   萍姐依然保持那样的角度,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司徒彦,就像看一个许久不见的故人,你明明能感觉到两人之间暗涌的情绪,但她看他的眼神却波澜不惊。   在看了他足足有几分钟后,她终于扬起嘴角,对还站着的人说:“坐下来吃饭吧。”   “快吃,快吃。”闻言,知更一边扒饭一边看向鱼宝,声音里满是难掩的喜悦,“我们继续战斗。”   一大一小两个人,立即开始了一场速度大比拼。   气氛立刻活跃起来,人的饭量似乎也跟着大涨。   大家都在埋头吃饭,餐桌对面的液晶电视闪过一张张画面,同时伴随着主持人的声音,“本市第二大汽配厂家宝莱,近日频频降价,此次降价几乎囊括宝莱旗下所有种类和品牌的汽配产品,对整个汽配行业冲击极大。受此次宝莱降价潮影响,本市其他几家汽配厂家也迅速作出反应,纷纷降低产品价格,汽配市场价格战已经拉开帷幕。”   正在埋头狂吃的知更霍地抬起头,嘴角还有一根没来得及吞进去的菜叶,她却浑然不觉,只顾去看电视新闻。   这是一个极具冲击力的信息,苏氏是整个东南地区最大的汽配生产商,这次的降价潮一定会对他们造成影响。   但是,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苏氏汽配产品降价的消息,那么陆昱他们又会怎样应付这次的危机呢?   有了心事,眼前的食物似乎也变得索然无味,她放下碗筷,笑着对大家说:“萍姐,司徒,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还有小鱼宝,你不要吃太多哦,小心变成大胖子。”   上楼,躺在床上,知更望着天花板,脑海里有无数的思绪闪过。   这次宝莱降根本就是恶意降价,他们的目的谁都看得出来,采用一味降低价格的方法,先亏本,等那些资金不够雄厚的企业熬不过长期亏损,纷纷退出市场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凭借巨大的市场占有率重新实现盈利。到时候,他们在市场上基本已经是垄断地位,而在一个被垄断的市场,消费者是没有任何议价能力的。   他们敢这么做,背后一定有雄厚的资本支撑,那个潜伏在宝莱背后的资本大鳄,究竟是谁?他那么做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得头一阵发疼,她决定给陆昱打个电话,听听他的想法。   电话接通,却没有人接。   墙上的时钟显示十点一刻,这个点儿了,就算有应酬也不至于不接电话啊。知更懊恼地将手机扔到一边。   不打了,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关于开船,我也想啊,但素,最近开船有风险,特别是在水域管制的时候,大家都懂得,我会尽量营造气氛,让大家脑补哒O(∩_∩)O哈哈~,这两天搬家,又从乡下回到城里,事情也多,要慢慢适应,更新应该能保证,如果实在不能日更,我会请假了。整篇文,剩下最后一部分,这场战斗结束,所有人的命运都会有个大致的归宿,我会结好尾的,爱你们。   ☆、智勇双全   第二天,知更刚到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接起来,却是陆昱的声音,“给我冲杯咖啡送进来。”   “哦”她不置可否地答应了一声,一边在感叹这个电话打来的时机如此准确,一边又在猜测他话里隐藏的情绪。   咖啡很快磨好,她敲门,听到他的声音后给他端进去。   他埋头在办公桌前,深紫红色沉亮的实木桌上倒映着他模糊的影子。她把咖啡放在他手边,瓷杯在实木上撞击出清脆的响声,他这才缓缓抬头。   知更在看到他的脸时连忙捂住嘴,差点惊呼出声:陆昱的脸上,赫然一双熊猫眼,异常显眼。   “你……”   “不要那么紧张。”陆昱过来,拉下她的手,“昨天晚上熬到凌晨的后遗症而已。”   “那,你现在不是很困?”一想到他昨晚才睡了四五个小时,她就特别心疼,伸手要去摸他的脸。   他倒也不拦,任她柔软的指腹在自己脸上抚过,像一席温凉的绸缎。   “以前都没见你有这么厚的眼袋。”她说。   “是吗?”他手上一使劲,干脆将她拦腰抱起来,抱到沙发上,然后放到自己腿上。这样,她整个人又被置于他的控制之下。   她一开始还是心疼,但是摸到后来,玩心一起就开始在他脸上放肆起来。一会儿捏鼻子,一会儿揪耳朵,一会儿又捏嘴巴。   他的脸微微扬起,双眼盯着她,任凭她在他脸上放肆,竟然还颇享受。   到后来,她自己也玩的无聊了,开始在他脸上一阵风卷残云地乱摸,然后骤然收手。   她还是坐在他腿上,视线向下看着他,看了有一会儿,她才问:“这次宝莱的价格战,你打算怎么办?”   他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迎着她的目光,淡淡地,“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知更突然就笑了,使劲儿一捏他鼻子,“你放我下来,我们探讨探讨。”   他笑了,淡淡的笑容挂在眼角眉梢,当真将她放下来,做出认真聆听的架势。   知更于是兴致勃勃地开始述说自己的看法,“宝莱在市场上做比较突出的也就汽车座椅这一块儿,正因为他们在这会儿比较有价格控制力,所以这次他们的价格战也是围绕汽车座椅。汽车座椅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不同品牌之间的区别无非是原料、填充物、外观、舒适度、价格等。所以在汽车配件里是进入门槛比较低,竞争也相对激烈的产品。作为行业龙头,他们打价格战,的确有很大胜算。但是……”   知更看了陆昱一眼,发现那家伙正眼里含笑,斜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情绪不明。   见她看过来,他嘴唇动了动,淡淡地问:“但是什么?”   她想了想,继续说:“但是价格战,并不是单纯降价这么简单,他们将旗下所有品牌汽车坐垫都做了降价调整,简直是不计后果的冒险行为。我有信心,只要我们做出稍微聪明点的回应,很快就能扭转局面,完胜他们。”   她说的信心十足,陆昱却照样还是云淡风轻地,“哦?什么叫稍微聪明点的回应?”   知更重重叹一口气,看他那副事不关己懒洋洋的样子就生气,“你说你还是个“海龟”呢,还是商学院的高材生,怎么这么简单的价格战都没研究过?”   陆昱继续装傻,摇头。   知更瞥他一眼,“田忌赛马的故事你没听过吗?连看起来最不可能获胜的比赛,都能通过合理配置资源获得胜利,我们比宝莱在汽车座椅市场更有发言权,我们才是市场第一,我们的胜算很大。宝莱他们不分档次一律降价,是很愚蠢的。”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采取什么策略,怎么配置资源?”   知更就等着他问呢,昨天晚上想了那么久,就等着在他面前表现。   “我们的对策是:针对产品不同档次,实施不同的价格战略。高档奢侈品牌Vage,我们完全可以提价10%;明星产品Bring,保持原价,同时可做些促销活动;大众商品雪娜和福康瑞等,这部分商品是我们每年利润最高的部分,市场上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消费者会选择这个品牌,他们对价格敏感,我们可以降价10%,稍微做些让利,绝对可以吸引更多人,一旦销量扩大,成本降低,利润会更高;最后我们针对这次价格战推出一款防火墙产品,以超低价格销售,跌破行业底价,我们生产这个产品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防止那些中小企业扰乱市场,为此,我们可以接受这款产品的战略亏损。”   掌声骤然响起,是陆昱在鼓掌。   得到赞美,知更的脸竟然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是我的想法,可能不太成熟,但可以给你拿去做参考。”   陆昱含笑看着她,趁她不注意在她鼻子上刮一下。   看着那姑娘撅起嘴故作不高兴的样子,他身子往后靠上沙发,淡淡的欣赏的目光落到她脸上,“想法很不错,我想董事会有些家伙都不见得能想到。”   知更“噗嗤”一声笑了,冲过去就扑在他身上,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啄完了也不起来,仍然趴在他身上,抬起头看他。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也不说话。   男人眼里渐渐有暗流涌起,开始只是细微的,渐渐却变成惊涛骇浪。知更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时候已经晚了。   身下的人一动,便将她压在了下面。他只用一只手,便将她一双手扣在沙发上。   他压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姑娘眼神闪烁,嘴角有抑制不住的笑意,那笑像是挑衅,让陆昱顿时起了兴致。   那个吻落下来的时候,知更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声,这一声更是像一计强心剂,陆昱只觉得身体深处一种难以言喻的膨胀感袭来,更加用力地压住她,唇舌在她嘴里纠缠得更热切。   长久以来,知更已经习惯他兴致起来时候对自己的强取豪夺,所以这会儿她也不挣扎,微闭上眼睛,迎合着他的动作,双手绕过他的脖颈,抱住他。   男人的气息热烈而缠绵,喷到她脖颈,耳后,胸前,她的身体忍不住也开始动起来。双手移到他胸前,手掌抵住他结实的胸膛,带着喘息声在他耳边低吟,“好了,你放过我吧。”   她的本意是想让他停下,可用那样低软绵弱的声音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挑~逗。陆昱手上的动作更大了,一只手已经探到她裙底。   “等……等等。”她慌忙抓住他的手,挣扎着撑起上半身,“你……开会的时间快到了,我去给你拿资料。”   上午确实有场重要会议,刚才已经收到宋岩的邮件。将所有管理权交给大儿子,几乎已经不再过问苏氏经营的苏老爷子要亲自来参加会议,可见这次的事情的严重性。   他起身,松开她被扣在头顶的双手,坐到旁边。   知更迅速起身,一句话没说,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整理被他弄乱的衣物,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听到他在后面大声说:“还有半个小时,准备下,跟我一起去开会。”   她伸出去的手停在门把手上,顿了数秒,然后淡淡的答应,“好的。”   跟平常一样,陆昱仍然是最后一个走近会议室的,这倒并不能让他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此刻,吸引大家目光,让大家纷纷侧目的,是跟在他身后的知更。   这样董事级别的会议,他竟然带了自己的助理进来,这怎么能不让只身前来的其他人议论。   面对大家明显的质疑,陆昱一点都没有不高兴,反而坦荡地跟大家解释,“知更是我的军师,她对这次宝莱发起的价格战很有些看法,虽然她刚才已经毫无保留地将她的应对之道告诉我了,但我怕我记不住,所以就只好带她来了。”   于是,在这场会议正式开始之后,在各位董事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之后,虽然极其不情愿,但知更还是被陆昱推到了众人面前。   当知更鼓足勇气,抱着豁出去了的心态向他们说出自己的想法时,众人都颇惊讶。   倒不是因为她的方法有多么惊世骇俗,而是大家都没想到一个小助理,一个小姑娘,竟然会有不输那些总监级别的智慧,和对整个行业全面透彻的理解。   “知更,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想法吗?”一直坐在首位,极少开口的苏钧礼缓缓问道。   知更点头,迎着老爷子的目光,坦荡回答,“是的,我的想法可能不太成熟,但是……”   苏钧礼举起一只手,将她的话打断,“不,你的想法很好,我决定采纳了。”   “什么!……”知更惊呼出声,但是其他人却并没有表现得有多惊讶,大家都心知肚明,她的方法很好。   散会后,陆昱被苏钧礼叫住。会议室里只剩下这祖孙两人,陆昱随性地往会议桌上一坐,懒懒地问:“外公,你又要教训我是不是?”   苏钧礼淡然一笑,也不说话。   陆昱一看他的态度,心里有数了,“你既然对我今天的表现还满意,那干嘛要把我单独留下来?”   苏钧礼一脸高深莫测,但笑不语。   “你……”陆昱突然明白了,霍地跳下来,“外公,你可别打我的主意。”   “放心,我只是想关心你,那小姑娘不错,不仅长得漂亮,更是智勇双全,你小子抓紧。”   陆昱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些,这前后态度转变太快,他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外公,还用您说嘛,我会抓紧的。”他调皮地冲苏钧礼挤眼睛。   苏钧礼被他逗乐,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出去。   陆昱乐呵呵地准备离开,临出门前,拉着会议室大门回头说:“到时候一定要包最大份的红包啊。”      ☆、餐厅相遇   快到下班时间,知更还在整理上午的会议记录,她要弄出一份详尽的报告来,给包括陆昱在内的与会高管都发一份。   正全神贯注地敲打键盘,突然感觉头顶光线一暗,熟悉的皂香味儿飘过来,她头也没抬就弯起了嘴角。   陆昱身子靠在她办公桌上,颇有兴致地看她忙碌的样子,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线,也不说话。   知更被她盯得心烦意乱,思维明显受到干扰,连词句都组织不好了。连续错了几次之后,她气愤地站起来,手往走廊里一指,凶神恶煞地,“要么下班。”然后又指向他的办公室,“要么就进去。”最后双手叉腰,“总之不要在这里妨碍我工作好不好。”   那姑娘凶神恶煞,陆昱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得越来越开心,“看看,助理比老板都凶。”   知更瞥他一眼,然后埋头继续工作。   陆昱好笑地看着她,倒还真乖乖地转身进了办公室。   总监办公室的门“咔嚓”一声被关上之后,知更这才把头抬起来,勾起嘴角笑了。   大概十分钟不到,门又从里面打开了,陆昱出现在门口,他看了正忙碌的姑娘一眼,故作严肃地,“那个……加快速度,我要在下班之前收到你整理好的会议记录。”   知更头也不抬,键盘被她敲得噼里啪啦,声音很轻但很笃定地说:“没问题。”   陆昱又看了那姑娘一会儿,无奈地摇头,关上了门。   那姑娘倔起来简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无奈地叹口气,本来打算今晚带她去吃饭,犒劳她这些天的辛苦和那些绝妙的建议,可这会儿她已经一门心思都放到了工作上,他才不会那么不识趣地去打断她。   他坐回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打算再干点活儿,可是他一门心思想着今晚跟某姑娘的约会计划,哪里还有心思去工作,纠结了一会儿又摁掉电脑,在办公桌前转了两圈,又坐到沙发上,仰起脸望着装饰豪华的屋顶。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把他惊得站起来。   门打开,知更手里拿着文件进来,径直走到他办公桌前,将文件放到他办公桌上。转过身来。   他看到她转身过来的时候,嘴角明显噙着笑意,他突然明白了,刚才她是故意做出凶狠的样子,是故意在整他。   这样一想,只觉得胸膛里一股气窜上来,他几步冲过去,在那姑娘跟前站定,双眼愈发漆黑深沉,意味不明地看向她。   知更姑娘又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这个家伙,总喜欢用这种凶神恶煞同时又咄咄逼人的目光看自己,就像一只大灰狼看一只小绵羊似的。   她喉咙动了动,咽下一口口水,躲闪他的目光。   “老板,你还有什么事儿吗?要是没有的话,那……我先走了。”她像只猫,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挪动脚步,希望不要惊动他。   她已经转身,甚至往前挪了一步,他却没有动。   她心中一阵窃喜,脚下步子也跟着加大,谁知那一步刚刚落地,她的一只胳膊就被人揪住了。   阴测测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你要去哪儿?”   “下班啊。”她快速反应过来,仰起脸给他一个牵强的笑容。   “下班去哪儿?”他居高临下,将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   “当然……当然是回家啊。”她迅速低下头,要将她的胳膊挣脱开。   陆昱放开她,双手□□西裤口袋里,半是命令半是邀请地说:“跟我去吃饭。”   ——   位于CBD商圈内的这家餐厅,招牌菜竟然是一道手磨豆腐,清清淡淡的口味,却让无数食客流连。   知更已经很久没有跟陆昱一起出来吃饭了。加上忙了一下午,到这时候,她的肚子确实已经饥肠辘辘,她很干脆就答应了。   菜很快就上齐,传统的中式菜肴,却做得相当精致,光看着就是一种享受,哪里还舍得动筷子吃。   知更吃口菜,放下筷子,眼光不自觉地四处张望。突然,她的目光呆住,脸上表情怪异,像是厌恶,又像是冷漠。陆昱注意到她瞬间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头。   视线与那人对上的时候,他也是愣了几秒。   韩戍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知更,当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心里竟然还有一丝窃喜,可是,当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转过脸来,他刚浮现在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不见。   筱棉棉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知更,完全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下午在市区办点事情,结果一直到六点多才办好,想起韩戍应该就在附近办公,她于是给他打了电话,约他一起出来吃晚饭。   两个人的关系这阵子缓和了很多,她明显能感觉到韩戍对自己的关心,他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她甚至想着,他们现在就好像两个刚开始恋爱的人,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对方的心思,甚至还有心跳的感觉。   可是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在她看到李知更之后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显得很不自然,在韩戍对面坐下来,拿起菜单,埋头点菜。   韩戍坐的方向是面对着知更他们的,他的双眼没有看向那个方向,而是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正在点菜的筱棉棉。   他的出现并没有让知更失态多久,她很快就恢复平静,微微低下头专心吃饭。   陆昱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平静,他给知更夹菜,翠绿的菜叶放入她碗里,她抬起头,眼神里略带讶异和惊慌,而他将她所有复杂的情绪尽数收纳,然后给她一个灿烂笃定的笑,“快吃吧,吃完早点回家。”   他的话语那样温柔,让她的眼眶瞬间一热。   他说得没错,这多年了,他对她的心从来都没改变过。十年了,就算是颗石头也被捂热了,而她自己竟然把他对她的好当做理所当然,她是被他惯坏了。   在眼泪就要掉下来之前,她迅速将头埋下去,大口将他夹的菜塞进嘴里。   他看她大口吃饭的样子,被她逗笑,这姑娘总是能做出让他会心一笑的事情,就像清晨的一缕清风,拂过心间,让人身心愉悦。   伸出去的手绕过她的脸颊,停在她头顶,她的发丝细软柔滑,丝绸般的触感从手掌心蔓延到心里,让他的心神也荡了一荡。   隔着几桌人,那边,韩戍将他们的亲密举动尽收眼底。一开始,他还能杨装镇定,但是当他看到他像宠溺一个孩子那样摸她的头顶,而她也很享受他的宠溺,那一刻,他终于坐不住了。   筱棉棉正在向服务员点单,听到动静的时候错愕地抬起头,眼神明显忐忑不安,“你……怎么了?”   “我去趟洗手间。”   她刚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开好几步远。   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听到服务员叫她,才回过神来。   服务员点好单离开的时候,她后面隔着几桌的知更和陆昱也起身。他替他披上外套,一起从她身旁的过道里走过,没跟她打招呼。   虽然背对着他们,但他们起身,走过来,整个过程她一直是知道的。可是当他们近在咫尺,几乎还擦着她的凳子走过时,她却连转过身向他们打个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他们走远,她才猛地醒过来。   “唉……”微弱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前面匆匆离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一路向前走,拉开玻璃门,消失在满城的霓虹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偏瘦,但还是很暖的。后面大家喜欢肥章的话,我也会放肥章的。 来请个假,本周日,不更新。休息一天。这篇文开文以来第一次请假,大家就不要介意了啊。 这一周挺累的,一年多没上班,又恢复职场生活,真有那么点不适应,不过还好,遇到一帮志同道合的小伙伴。 有好玩的好笑的会及时分享上来的。大家看文吧,这篇文还有个三四万字就可以完结,完结后就开始写答应姑娘的番外。   ☆、示威   车窗外各色灯光闪烁,有光线透过窗玻璃透进来,将两人的脸罩上一层光晕。知更转过脸来几次,目光扫过陆昱的眉眼,欲言又止。   两人一路无言,车子汇入车流中,一路行驶,渐渐驶出熙攘的闹市区,进入一段木叶葳蕤的道路。   知更按开车窗,窗外冷风猛地灌进来,吹到脸上像碎冰滑过,有些疼,但更多的是寒冷刺激带来的清醒。   刚才那个惊人的想法突然冒出来的时候,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那想法却一直挥之不去,她此刻仍然在纠结要不要问身旁的人。   她好几次转过脸,想跟他说,但一看他专心致志开车的样子,那么多的问题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办法,她在心里叹口气,决定不问了。   车子在萍姐门口缓缓停住,知更正要挪动身子下车,胳膊却被人抓住了。   头顶的小灯开着,灯光洒在他头顶,让他本来就棱角分明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深邃,一双眼睛明明在暗处,但却能看到里面闪烁的锋芒。   她停住,望着他暗潮涌动的双眸,淡淡一笑,身子霍地往前倾,在他脸上偷袭了一口。她的小心思是亲他一口然后迅速逃掉,但她的嘴唇刚刚到他脸上,他就迅速将她抓住。   一个深情款款的吻,他倾尽温柔,在她唇齿间留下自己的痕迹。   一直吻到她呼吸急促,他也心满意足的时候,他才慢慢将她放开。黝黑明亮的眸子盯住她,嘴唇微启,“不要胡思乱想,回去早点睡。”   她瞬间就睁大双眼,毫无顾忌地看进他眼里。刚刚一路上,他明明目不斜视地在专心开车,怎么会知道她胡思乱想了一路。   她望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很善于掩饰。刚认识他时,他掩藏着对自己的感情,掩藏着自己慎重进取的一面,故意让别人看到他的玩世不恭、游手好闲。这会儿他还在掩饰,明明一路都在注意她,却表现得毫不在意。   目光在他脸上游移,霍地又将脸凑上去,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深深吻了下去。   男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愣住,任凭他将自己的脸捧住,她温暖的手掌贴在他两颊上,柔软的唇覆盖在他的双唇上,笨拙却又笃定的吻着。   长久以来,他们之间都是他主动追,她躲闪着逃避,现在反过来了。她竟然主动上来吻他,还吻得这样彪悍。   简直不像他认识的那个矜持清冷的李知更了。   两三分钟后,她心满意足地放开了他,眼神是平静的,脸却越来越热。她都不敢看他了,要不是光线暗淡,她肯定要找条缝儿钻进去。   陆昱被她这又莽撞又局促的样子逗乐,他附身,还想再逗逗他,却被她闪身躲开。   她推开车门,快速下车,然后才转身过来跟他道别。然后,逃跑似地进了屋。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走廊和客厅角落的灯亮着,萍姐和鱼宝应该已经睡着,特意给她留了灯。   她望了一眼楼上,小心翼翼地上楼,随手关掉一路上的小灯。   进了卧室,她踢掉高跟鞋,没有开灯,仰面朝天就躺倒在床上。从阳台上吹进来一阵阵凉风,她却并没有觉得冷,脸上余热未退,她伸手摸了下微热的脸颊,想起了刚才自己大胆的举动,心里开始狂跳起来。   真是奇怪,刚刚那么彪悍,心里倒平静的很,这会儿都回到家了,一个人呆在这个熟悉的环境昱里,反而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那家伙,该没被自己吓到吧。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起来。他现在算是被自己吃定了么?还是自己被他给吃定了?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她将埋在枕头里的头抬起来,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十一点了。这个点儿会打电话来的,除了他还会有谁。   她定了定神,身子往床边挪了挪,抓起手机,也没看就接起来。   对方的声音传进她耳朵的时候,她霍地坐了起来。   是韩戍,他声音寡淡,“还没睡?”   她完全被吓到了,没想到他会打电话来,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场白。   “你有什么事儿?”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将主动权转移到了自己这边。   那边的人明显顿了一下,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再出声时,声音的温度已经明显降了很多,冰冷的声音像一块钝铁,长驱直入,不留一点情面,“没什么事儿,只是听说苏氏的日子不怎么好过,所以提前给你打声招呼,如果苏氏倒了,你可以到我身边来,做我的助理,我觉得你跟阿久,一定能合作的很好的。”   他这是在向她示威。   一个想法电光火石般地在她脑海里闪过。她之前不是没怀疑过苏氏遭遇的这次价格战,背后一定有推手。可她没联想到他头上,这样吃力且很难讨到好的事情,精明如韩戍,是不会做得出来的。   但他今天话里有话,意图再明显不过。他是在告诉她,目前苏氏面临的局面早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一定会是这场战役最后的胜利者。   她想起这些天苏氏内部的慌乱,想起陆昱加班加点,跟高层开会,分析市场,及时作出应对决策,还有苏老爷子,虽然身体不好早已隐退,却为了这件事拄着拐杖到公司参加会议。   某些人以一己贪欲,却让这么多人承受。   她很想痛骂他一顿,这样的男人,只会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但是,她不能骂,她甚至完全不能将自己的愤怒表现出来。   当一个人希望将你打到,希望你向他求饶的时候,最好的还击方法是什么?   这个时候,你报复他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他。   她握着电话,脸上却突兀地堆起笑容,极轻极轻地,几乎是从鼻腔里哼出来,“切!”   然后,挂掉了电话。   韩戍的脸在听到“嘟嘟”的挂断音之后僵住,他的手还握着电话,眼里渐渐燃气怒火。   她竟然这样对他!她在鄙视他!   “哐当”一声,手机被扔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今天更新了,有点晚,但总算更了。明天应该也会更,放假嘛,我就有时间码字了。大家白天出去好好玩,晚上回来别忘了看知更姑娘哦。O(∩_∩)O哈哈~   ☆、离开他   筱棉棉正在儿子的房间里,听到声音,快速跑过来。   书房的门被打开,首先映入眼里的是韩戍冷峻的背影,坐在书桌前,面朝窗户,一言不发。   她犹豫了一下,朝他走过去。   脚下踢到什么东西,撞到墙角,发出“哐啷”一阵响声,她顺着那声音望过去,就看到地上一只黑色手机。   眼前是什么状况,她当然已经感觉出来。   往常韩戍心情不佳的时候,她都不会贸然说话或做什么事情,因为这样无疑是火上浇油。但是今天,她却做出了让自己都吃惊的举动。   她拾起手机,走了过去。   手机被她轻轻地放在书桌上,她站在那里,看着近在眼前的人。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无法掌控也猜不透的男人。   过去的十年里,她是那样义无反顾地爱着他,哪怕她知道在他的心里,占据第一位的始终不是自己,但她仍然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够坚持,够乖巧听话,迟早有一天,她会不知不觉将他的心都占满。   最近,他对她的态度大有改观,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快要成功了,可是今天在CBD的餐厅偶遇李知更,她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他还是那么在意那个姑娘,哪怕她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却能被她一个细微的动作,眉宇间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弄得心烦意乱。   眼下,他情绪失控,摔了自己的手机,恐怕也是因为她吧。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一回到家里就给她打了电话。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当初他放弃那姑娘,选择了自己,然后他又开始后悔。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也挺悲哀的,想别人的事情总是能想得通透,可是真轮到自己,却陷进去不可自拔。   “韩戍,我们谈谈吧。”她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自己一直想说的话。   她是该跟他好好谈谈了,有些事情总要讲清楚,逃避不是办法,她已经逃了那么久,结果还是逃不掉。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男人缓缓转动椅子,抬眸看着她。这个女人很少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讲话,听到她说话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惊了一下,转过来再看到她坚定决然的表情,他愣了愣。   她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过他,平静地,不带一丝情绪地,就像在看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你很了解他,却又并不是对他完全有把握。你看他的时候有很多思绪,表面上却又看不见一丝波澜。   他当然听得出她话里的挑衅,也看得出她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情绪。   他不说话,等着她先开口。   女人的眼眸在定定地盯着他几分钟后,终于有了些微的闪烁。   “我明天带蒙蒙住到市区里去。”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逐渐平静,因为她知道他在听了这句话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果然,男人的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震惊。   他的女人想要离开他了,她这是在向他宣告独立吗?十年来,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依附与被依附的关系。   他不是一度被她的依赖搞得焦头烂额,想要将她当成包袱一样的扔掉吗?那么现在,她率先提出来,他竟然半点欣喜都没有,反而是震惊,甚至更多的是愤怒。   筱棉棉看着他眼里渐起的怒意,心里却越来越平静,她既然已经说出了该说的,最坏的后果她早已经想到。   过去的十年,她竭尽全力想留住他,她黏在他身边,深怕一不小心失去他。她当然也知道他对她的厌倦,可她依然低声下气,埋藏了所有情绪,只是想再靠近他一点。   那个时候,她是多么的无畏,多么的心甘情愿,只要能看到他,她便觉得所有的付出和隐忍都值得。   直到她今天遇到李知更,看到他对她依然耿耿于怀,那一刻,巨大的无力感袭来,原来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却在眼看到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被现实猛扇了一耳光。   她小心翼翼,竭尽全力,却连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比不上。   她已经没有力气,不想再委曲求全,是时候该放过自己也放过他了。   “我在市区买了一套小公寓,离蒙蒙上幼儿园的地方很近,你如果想他了随时过来看他。”她低下头,顿了顿,声音很平静,“在这里,你累我也累,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韩戍居高临下,看着她。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之间仍然是他强她弱,但是也有了细微的变化,他的强是佯装出来的,而她的弱,他知道,她一直都在故意让着他。   筱棉棉,她从来都不像李知更,那样激烈而决绝,她是细腻柔软,甚至是怯懦的。   如果李知更是酒,那筱棉棉就是水。   男人们大多追求酒的浓烈刺激,却体会不到水的平淡绵长。只有等到失去的那一刻,才会知道她的重要。   可是,已经晚了。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面子,乞求她留下来。而她,已经决定离开。   韩戍霍地站了起来,腿带动椅子在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筱棉棉抬起头来,只看到他硕长的背影,灯光从他头顶照下来,在地板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明天让江川去送你。”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却没有回头,挺拔的身姿像一座巍峨的高山,料峭嶙峋,高不可攀。   他走出去,随手带上门,“咔嚓”一声响,她坐在沙发上,身子也跟着抖了一下。门外传来他快速下楼的声音,然后声音逐渐模糊起来。   她将头埋进手心里,长长吐出一口气,眼泪却还是止不住流了下来。   ——   苏氏这几天简直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这次市场上掀起的价格战。   营销部这几天更是加班加点,将上次会议上制定的价格战略实施下去。而设计部和生产部,这两天也是相互配合,不到一周功夫就生产出“防火墙”产品的的样品,只要通过高层方面同意,就可以下线批量生产。   知更从刚踏入办公室开始,就跟着陆昱挨个部门地视察,从营销部到设计部再到生产部、质量部,每个部门的人都在埋头工作,见到他来只是微微抬头示意,然后低下头去继续工作。   他每到一个部门都会到部门负责人办公室,了解各部门当下的进展。   这当中,最重要的当属营销部,是这次价格战的先锋部队。负责国内行销的总监夏同,此时正在办公室里,跟几名手下干将埋头商讨着什么。   陆昱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知更紧跟在她后面,差点没撞上。陆昱指了指里面正在热烈商讨的几个人,示意她先停一停。   他们在门外一直等,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里面有人中途抬起头来,突然看到等在外面的陆大总监,惊呼出声,这才让众人从热烈的讨论中抽身。   夏同一见是陆昱,连忙起身出来。   陆昱跟夏同年龄相差不大,加上平时陆昱也是随和的个性,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摆谱,所以这两人一见面就勾肩搭背,完全不顾在场这么多同事诧异的目光。   夏同勾着陆昱的脖子,一直走到办公室里一众同仁跟前,指着下属一个带眼镜的中年人说:“陈经理,向陆总介绍下我们目前的战绩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难掩的兴奋,看来,他们刚一出手,就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陈经理站起来,双手交叠垂放在身前,不急不缓地说:“陆总,上次会议一结束,我们营销各部门就按照董事长和总裁的指示,全面调整四个档次产品价格,两天时间过去,根据门店和网销渠道反馈回来的数据来看,奢侈品牌Vage销量正常,丝毫没有受到提价影响,我们提议,Vage的价格可以再适当上调5个百分点,因为这部分客户群对价格并不敏感,似乎价格更高反而会卖得更好。明星产品Bring,销量却有所下降,我们估计是受雪娜和福康瑞降价影响,吸引了一批明星产品用户群。雪娜和福康瑞降价当天,销量就打破了近两年的记录,不到下午两点,店里的产品就出现库存不足,临时从工厂调货的情况。总总体情况来看,我们的价格策略是十分正确的,对市场有非常大的冲击力。”   陈经理的话刚停下来,立刻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陆昱的脸上也有了笑容,难掩兴奋地说:“干得非常好,等忙过这阵,我请大家吃饭。至于你们价格再做微调的建议,我们会在后面的会议上再协商,那么现在宝莱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陈经理看向夏同,粲然一笑,“果然不出我们所料,宝莱一味降价,不但没有抓住核心用户,反而让中高端客户群体大量流失,至于他们的低价产品,我估计等我们的杀手锏一出,就没有人再去看它们了。”   他说的杀手锏是设计部已经完成设计的“防火墙”产品——佳尔,第一件产品已经由生产部生产出来,就等着通过高层的审核。   据说有人已经见过那款性价比极高的座椅,市场上同样性能的座椅,基本可以卖到雪娜和福康瑞的价格,而据说,营销部给出的定价只有同类产品的二分之一。真不敢想象,这样低价却实用的一款产品上市后,又会引发怎样的市场动荡。   在场所有人,包括知更在内,都听得心潮澎湃。   陈经理的汇报完成之后,其他人都陆续离去,办公室里只剩下陆昱、知更和夏同。   陆昱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反而有些沉重压抑,他坐在沙发上,望着办公桌前的夏同,声音低沉却坚定,“关于佳尔,在产品正式面试之前,千万不能向外泄露半点消息。”   夏同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不咸不淡地说:“你以为我傻吗?”   陆昱微微一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要你小心,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夏同做出个“ok”的手势。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这章很肥。写了筱棉棉离开,应该是本文比较大的转折,这个女人一直以来的性格都是隐忍的,可也是因为她无可救药地爱着他,等她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的方法都是错的时候,作为一个有尊严的人,她应该是会选择离开的。或许,只有等她离开之后,韩戍才会认真思考,在她和知更之间慎重做出选择。   ☆、陪他加班   从设计部出来,他们乘车去了郊外的工厂。   汽配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里,陆昱跟工厂的几个重要负责人谈话。所谈的话题无非都是关于公司几款产品的生产情况,生产进度能否跟得上价格调整所产生的销量变动。工厂总经理语气坚定,拍着胸脯说自己的工人和生产线,随时待命,一定配合集团公司打赢这次的价格战。   陆昱点头赞许,最后问了新出产品佳尔的情况。总经理向旁边的助手一使眼色,年轻的小伙子推开了隔间的门,抱出一个座椅。   众人顿时惊呼,纷纷猜测。   等大家都议论了一会儿,工厂总经理才开口,向陆昱和众人介绍,“这就是我们的佳尔,第一件样品。”   乳白色人造革面料,摸上去柔软细腻,弹力极好,使劲儿按压便迅速反弹回来。陆昱先是围着这款座椅转了一圈,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座椅皮层和填充部分凹了下去,他又向下压了两下,颇享受的样子。一边向工厂总经理伸出了大拇指。   热烈的掌声骤然响起,大家都围了过来。   从工厂出来,一路上都让人感觉振奋不已。工厂走廊,建筑外围和围墙边上都拉上了红色横幅,写着振奋人心的宣传语。据说,这些标语的内容都是从一线工人那里征集上来的,是他们写给自己的激励。   回去的路上,一路绿树成荫,斑驳的阳光洒下来,清新的空气吹进来,深深吸一口气,往座椅上一靠,闭上眼睛,仿佛能闻到花香,听到鸟鸣。   知更这几天确实是累坏了,跟着陆昱一个会议接着一个会议地赶,完了还要处理各种会议纪要,往来邮件,总监大人的预约和行程安排,这几天简直就是个连轴转的女超人。   她正在放空着自己,手上突然传来温凉的触感,接着就听到温润关切的声音,“累了?”   她还闭着眼睛,嘴角已经勾起来,缓缓舒了一口气,“是啊,可累了。”   男人没有说话,她只感到一只手搭上自己右肩,微一用力,她便往那人怀里一歪,脑袋枕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   一路无语,只能感受到他胸膛微微的起伏,舒缓的结实有力的。   车子缓缓停下的时候,她突然惊醒,睡眼惺忪地抬起头,发现已经到了公司门口。陆昱已经下车,正伸出一只手来要扶她下去。   她朝他使眼色,暗示他这里是公司门口,不好这样暧昧的。   他却丝毫不接受她的暗示,固执地站在车门口。见她还不肯下来,干脆一撸袖子,一只脚踏在车上,身子伸进去,作势就要去抱她。   她往旁边躲,却眼看着躲不掉了,只要举手投降,“好了,我自己下还不行。”   陆昱笑了一下,身子往后退,给她让道。   于是,知更便一边注意着周围,一边又要防止他突然做出什么举动,小心翼翼地下车。   一回到公司,陆昱办公室里就又开始人来人往不断。知更埋头处理工作,只觉得眼前忽明忽暗,脚步声、开门关门声络绎不绝,一直持续到下班。   她深知陆昱的习惯,下午都要喝杯咖啡提神。知更一直在瞅机会,只等里面空下来,她就赶紧冲上一杯给他送进去。可是,她没能到这样的机会,陆大总监办公室里,来来往往的人根本就停不下来。   直等到下班后半个多小时,估计里面的谈话告一段落,大家都从他的办公室出来了,她才终于逮到机会,端了杯咖啡送进去。   办公室里灯光明亮,陆昱将办公地点从大班桌挪到沙发上,正靠在沙发上冥思苦想,手里还拿着份文件。   他估计想什么出了神,知更推门进来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她把热腾腾的咖啡放在茶几上,坐到他旁边,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这几天,他估计也累坏了,虽然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你也能看出他一脸的倦容。   好大一会儿,陆昱终于从冥思苦想中回过神来,看了眼身旁的人,微微一笑,“怎么,晚上陪我一起加班?”   她也淡淡一笑,“好啊,只要你给加班工资就行。”   他端起咖啡,仰头就喝起来,旁边的女人赶忙去阻止,想让他不要喝这么急,怕他这样喝会呛到。可哪里还来得及?他仰头一口,放下杯子的时候,里面已经见底了。   他放下杯子,漆黑的眸子看向她,身子顺势往沙发上一靠。   她知道他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极不情愿地坐了过去,隔着他还有一米远的距离。陆昱有点不高兴了,示意她再坐过来些。   “我以为你是进来陪我加班的。”他保持着慵懒的姿态,看着她说。   “可以啊,不过你可得给加班工资。”知更不情愿地答应,还提了条件。她觉得自己的胆儿最近真是越来越肥了。   她以为陆昱会接着跟她贫嘴,谁知他蔫蔫的样子,指着自己的肩膀,微闭着眼睛说:“先帮我按按。”   他这是把她当丫鬟使呢,她本来要生气的,可一看他实在很累的模样,心一软,就自动坐过去,开始尽心尽力给他按摩了。   她捏得很用劲儿,没按到位的时候,把陆昱疼的龇牙咧嘴。   “嗯,捏的不错,你以后就常过来帮我按吧。”话刚说完,就被肩膀上的疼痛打断,疼得他大叫一声,“谋杀亲夫啊。”   他这句话又说错了,知更作势又要按下去,被他一闪身躲过去了。   他躲到沙发的另一边,指着桌上的文件,“那些需要签字的,你帮我念念吧。”   知更走过去,疑惑地拿起那一大摞文件,刚翻了两页就听沙发上的人哼了一声,说:“看了一天的电脑,真累,你帮我念,然后给我签字就行。”   他这是要把她当点读机使呢,她瞥了他一眼,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拿起那一摞文件,字句清晰地读了起来。   一份文件念完,递给他签字,她拿起另一份儿。   两个人这样配合着,不知不觉已经十点多。      ☆、内忧外患   走出苏氏大厦,街道上早已没有了白天的喧嚣。夜空仿佛黑丝绒般深沉,抬眼望去,却只能见到从下方城市散射出的灯光,完全看不到星星的影子。   知更长出一口气,实在太累了。   陆昱的车稳稳停在她面前,上了车坐上副驾,车子还没开出去多久,她就睡着了。   她从上车开始就没吭声,陆昱好奇才扭头去看,结果就看到那姑娘极不雅观的睡姿。后脑勺顶着座椅,嘴巴微张着,就差下一秒流口水出来。原来盖在胸前的外套滑落脚下。   车里开了空调,他实在担心那姑娘会着凉。   车子靠边缓缓停下,他无奈地笑看着那姑娘,弯腰过去,将落在脚下的外套捡起来,又重新给她盖上。   她睡得很香,整个过程都浑然不觉。刚才在办公室,他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那姑娘竟干得那么卖力,实在出乎意料之外。   他的目光停在她脸上,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脸颊和微张开的嘴唇,突然就有亲她的冲动。身子往下移,头已经欺过去,却在嘴唇即将触碰到她的脸颊时停住。他抬眼,又仔细地看了熟睡中的他一眼,确认她睡得很熟后,他才继续行动,在她脸颊上轻轻一触。   那一吻下去,那姑娘仍然纹丝不动。他心里窃喜,小心翼翼坐起来,坐直了身子还不忘再偷瞟他一眼。   窗外的马路上,有车辆疾驰而过,微开启的车窗里露出一个男人的侧脸。   凯迪拉克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男人脸色凝重。   江川一路上默默开车,好几次想开口,但一看后视镜里某人一张生人莫近的脸,就立马打消了刚才的想法。   老板心情不好,还是不要往枪口上撞。   韩戍的心情当然好不到哪里去,堪称内忧外患,筱棉棉刚从半山的别墅里搬出来,到了公司就听说了苏氏全面调整汽车座椅价格体系的消息。   苏氏降价他不奇怪,在这种大众消费品的价格战中,一旦有一家有话语权的企业率先开始降价,其他竞争者也只有采取降价措施,才能尽可能地挽留住一部分客户。   他只是没想到苏氏并没有一味降低产品价格,反而对奢侈品牌提价,明星产品更是按兵不动,没有丝毫降价的迹象。他更是得到消息,苏氏下一步将会作出重大举动,有信心百分百完胜这场战役。   面对这样的状况,他这个宝莱背后的推手,只有陪着他们将这场游戏玩下去了。   他目光看出去,不经意撞上后视镜中江川的眼睛,那小伙子目光躲闪,快速将头低下去,进入全神贯注开车的模式中。   韩戍当然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上午他正在开会,突然就接到江川的电话,告诉他筱棉棉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到市区的公寓,最后弱弱地问他要不要回来,再见见蒙蒙,把他们母子送到公寓里去。   他当然想去,不说别的,光是能见见蒙蒙,也是很好的。可他当时却一口回绝了,语气坚定,不容商榷,“我很忙,也没必要。”   可是,现在他却后悔了,几次想开口让江川开到筱棉棉的公寓楼下,可又拉不下那个面子。   于是,一路沉默,直到江川的车子开上山,他疲累地闭上了眼睛。   从车上下来,站在门廊前,别墅门口的感应灯随即亮了。明亮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将小小的影子投到地上。他站在那里不动,整个画面看上去很是落寞。   手贴上铜铸的大门,一用劲儿,厚重的大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响声。客厅里的视线范围逐渐扩大,直到门已经完全打开,整个房间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几十平的房间,空无一人。   与孩子和筱棉棉相关的所有东西都已经搬走,客厅里恢复整洁干净,他应该高兴才是啊。他向来讨厌脏乱,讨厌毛绒玩具和气球,喜欢一切东西有条不紊,按部就班。   眼下不就是他一直追求的状态吗,曾经他还为了房间里到处都是孩子玩具的问题跟筱棉棉闹不愉快,现在所有的事情都隧她的愿了,他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上楼,走近蒙蒙的房间。   房间里衣物用品已经全部搬走,他走进去,坐上床沿。深吸一口气,鼻尖仿佛有孩子的气息,香甜软糯的气味。闭上眼,脑子里都是蒙蒙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快速闪过,他甚至开始幻听起来,稚嫩的童音在耳边不停地叫他,“爸爸,爸爸。”   他突然将脸埋下去,埋进手心,久久不动。   十几分钟之后,他深吸一口气,霍然起身。   房间里灯光明亮,受窗帘阻隔,外面阳台光线暗淡,阵风吹起米白色流苏,看不见人影,却听到一个声音在说:“给宝莱于总约下时间,我天中午,我在办公室等他。”   第二天一早,员工走近苏氏大楼的人都被一楼大厅里的巨大液晶屏幕吸引。   那上面正在实时播报一则行业新闻,褐色西装的经济频道女主播吐字缓慢而清晰,“本市汽配巨头宝莱,在前两天对旗下汽车座椅做出大幅降价之后,又有型的举动。”   屏幕上出现各大汽车座椅销售商的画面,宝莱的座椅旁,都树立了大大的红色价格牌,上面用金黄色荧光字显示着座椅当天的价格,旁边用少量位置标注降价额度。   在一个个镜头闪过之后,大家都赫然惊呼,宝莱所有座椅都在原来基础上又降价百分之二十。   这真是一记重磅炸弹,他们这样降价,让同类型竞争对手还怎么活?   电视上播报不停,终于又爆出了更重磅的消息:他们又将目前销量最好的平民产品降到了史无前例的最低价。   这招明显是用冲着他们的防火墙产品佳尔来的,你比我低,我还能比你更低。   高层召开了紧急会议。   会议上有管理人员提出,佳尔的研发和生产全部都是秘密进行的,除了在座的公司高层,根本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消息到底是怎么泄露的。   “难道有商业间谍?”有人突然惊呼道。      ☆、商业间谍   本来是商讨对策的会议瞬间转变了话题,变成了对宝莱安插在公司里的间谍的猜测。后来还是苏守业委婉地提醒——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大家才从议论纷纷的场景恢复正襟危坐,专心讨论刚才的话题上。   可是这个突然的状况实在太棘手,大家议论纷纷之后竟然也没拿出具体对策。   苏守业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打断了大家,让各部门下去商讨对策,特别是营销部门,估计接下来的日子很难过了。   几乎所有人都走了,陆昱却在准备起身的时候被苏守业叫住。   知更正往外走,脚步停顿了几秒又知趣地离开。   苏守业的目光跟随着她,从会议室门前穿过办公大厅,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里。   “很漂亮的女孩子。”他看着陆昱,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这样直接,陆昱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答话。   苏守业脸上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看着陆昱说:“这次宝莱敢这样挑衅我们,背后肯定有人,你知道谁是那个一直藏在宝莱背后的推手吗?”   关于这个问题,陆昱其实脑子里多少有些猜测,但他不敢肯定,眼下听苏守业的意思,他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了。   他摇头,然后忍不住问:“大舅,你知道?”   苏守业的身子往后靠,反问他,“你应该也多少有点想法吧。”   陆昱,“我不确定。”   “没关系,你说说看。”   “你也知道,宝莱这次的价格策略,背后需要雄厚的资金支持,目前在C市,能够给他们这样的支持,同时又对我们苏氏持敌对态度的也只有那么一两家。我猜测,是金融集团。”   “你也说了,有这一两家,为什么最后定位在金融集团?”   陆昱骤然一惊,他之所以会那样猜测,是因为一个人——李知更。但是现在,他当然不会告诉自己的亲舅舅,苏氏的总裁。   他淡然一笑,耸肩道:“直觉。”   苏守业也是一笑,“我怎么就没那么好的直觉。”顿了顿,他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你不用瞒我,苏氏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自然有很多消息渠道。你身边的姑娘,保险起见,我建议你不要再用。你们私下什么关系我不管,但是现在这个紧要关头,把她留在苏氏,留在你身边,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陆昱霍地站起来,带起座椅在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响声,他目光凌然地看着自己的舅舅,嘴里吐出无比坚定的两个字,“不行。”   苏守业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坚决,也是一愣,似乎是叹了口气,“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我算是仁慈的,也就是让她不要来公司上班,又没让你们分手,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陆昱毕竟是年轻气盛,气冲冲地说:“你不能没凭没据地就怀疑她。”   苏守业平素虽然也很疼这个唯一的外甥,但也被他的顶撞激怒了,好歹他也是整个苏氏的当家人,在公司里被人这样质问,心里实在有些受不了。他极力压制自己渐渐涌起的怒意,表面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陆昱也是心急,忘记了察言观色,竟然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这件事肯定跟知更没关系,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是不会辞退她的,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在猜测谁是商业间谍的时候,你把她辞退,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她就是吗……”   “够了!”一声怒吼,苏守业霍地站起来,脸上的怒气已经掩饰不住,他红着脸看着自己的外甥,“这是公司的决策,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她都得离开。”说完转过身,就要走出会议室。   “苏守业!”陆昱大吼一声。   会议室的门这时正好被苏守业从里面拉开,怒吼声从敞开的门里传了出去,本来人声喧哗的办公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这个世界上传的最快的是什么?就是流言蜚语。   一个上午过去,大老板和陆少爷吵架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公司,甚至还有好几个版本。版本一:苏总和陆大少爷这俩为了某个女人大吵一架,版本二:苏总和陆大少爷对这次宝莱连续降价的问题看法不一,所以争吵,版本三:陆大少爷身边有商业间谍,苏总让开掉这位员工,陆少不同意。   三个版本中有两个都涉及到一个女人,想都不用想,大家自然全都把目光投到了知更身上。   流言很快传到知更耳朵里,她当时正吃好饭从餐厅出来,走动拐角电梯口的时候看到一大群同事围在一起,刚准备走近去跟他们打招呼,就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诶,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公司里有宝莱安□□来的商业间谍也。”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总裁办的人说,上午苏总和陆少就因为这件事大吵一架。”   “吵架?他们为什么要吵架?都是为了公司利益考虑,一致对外啊。”   “哪那么简单,据说苏总怀疑那个间谍就是……”声音停住,那个被一圈人团团围住的同事紧张兮兮地张望。   人墙围得太厚,知更又站在角落里,那同事没看到。   然后就听人堆里一个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就是陆少身边的那个特别助理。”   “天啦!”大家吸了一口凉气,惊呼。   “你们谁都没想到吧。”那个声音得意地说:“我早就看那个李知更不顺眼了,没想到是宝莱安□□来的间谍,真是……”   她突然噤声,因为有人已经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知更,示意她不要再说。   电梯来了,“叮”地一声,让大家瞬间都回过神来,一个挨一个挤进了电梯。小小的电梯里挤满了人,但是很神奇地,知更的周围一点都不挤,大家都很自觉地跟她隔开了五指宽的距离。   ——   回到办公桌前,知更心里很不是滋味。   总监办公室的门紧闭,这个点儿,陆昱还在里面忙。她下去吃饭之前问过他要不要给他带,却被他拒绝。   她当时就觉得他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如今看来,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很靠谱的,他果然是有事瞒着自己。   她想了想,又转身进了电梯。   再上来的时候,她手里已经多了三个白色塑料盒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办公室门。   里面没有回答,再敲,还是没有回答。她小心翼翼转动把手,将门推开。   泛出暗红光泽的红木办公桌上,陆大总监正趴在桌子上睡觉。都说一个人在睡觉的时候最能暴露本性,这个男人睡着的时候简直像个孩子,遗传的天生长睫毛覆盖在眼睑上,一脸呆萌无辜的表情。   她轻轻把饭菜放下,转身带上门又出去了。   这次,她是出来给他倒咖啡的。身后房间里面的大男孩儿,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一会儿进去就要把他叫醒,吃饭,喝杯咖啡,然后再睡。 作者有话要说:  加了下标题,其他的未动。   ☆、请辞   热腾腾的咖啡,香气袅袅飘起,萦绕在鼻尖,知更深深吸了口气,推开面前的门。   她的目光从手里冒着热气的咖啡杯上移开,向总监大人的办公桌望过去,可是,投出去的视线并没有如愿到达办公桌,而是在半路被拦截了下来。   一旁的会客沙发上,只能看到某人顶着乌黑短发的头顶,整张脸都埋了下去,正在如狼似虎地吃着茶几上的饭菜。   陆昱是个挑剔的人,包括对饭菜,平时吃饭都是一副嫌弃的模样,什么时候见过他像今天这般,狼吞虎咽地,简直像几辈子没吃饱似的。   知更忍着笑,小心翼翼地将咖啡放到他手边。   瓷杯在玻璃茶几上碰撞出清脆的响声,陆昱抬起头,鼓着两个腮帮子,嘴里还有没吃完的饭菜,含糊地说了句,“谢谢。”浑然不知自己嘴角边沾了饭粒。   知更嫌弃地看着他,抽了张纸巾,向他伸过去。   陆昱咀嚼的动作停住,嘟着嘴,也不动弹,乖乖让知更给他擦。表现得像个听话的乖孩子,知更擦完,将纸巾扔进垃圾桶,终于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他明知故问。   “我没有笑啊,我哪里笑了。”知更忍着笑,不肯承认。   陆昱也吃的差不多了,看那姑娘一脸倔强的样子,心里一动,就想逗逗她。可他的兴致刚起,又立刻熄灭了。想起刚才在会议室跟苏守业的争吵,顿时便一点心情都没有了。他当然不会听苏守业的,把知更辞掉,但苏守业态度坚决,他不能不想一个万全之策。   他拍拍沙发,让知更坐到自己身旁。这本是平时他跟她之间心有灵犀的交流,往常,他这样一拍桌子,知更就会很高兴地坐到他旁边,把头往他肩膀上一靠,他顺势将她揽在自己胸前,让她享受他的胸膛和怀抱。   可是今天,知更站在那里,一副失神的样子,对陆昱的举动半点反应都没有。   陆昱的手放在沙发上,脸色凝重起来,他看着那姑娘,慢慢起身,走到她身旁。姑娘意识到他来到自己身边,身子往后倾了倾,故意避开他的目光。   她的这一连串动作刺激到他,气势汹汹地往前几步,逼得她连连倒退。退得太急,眼看就差点摔倒,他眼疾手快伸手就揽住了她的腰。   脸迅速逼到她眼前,目光在她脸上游移,那眼里有知更看不明白的东西。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的爱人,陪他走过那么多时光,一起喜悦一起悲伤,他现在只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是看着她的脸,都能让他内心平静。   “知更。”他叫她,声音里有无限温柔。   她看着他,突然就笑了。   “嫁给我吧。”话音刚落,她脸上的笑容便僵住。   他的目光也随着她脸色的变化开始慌乱起来,胳膊上一使劲儿,将她整个人揽进自己怀里。   他狠狠地抱着她,简直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身体里。   “陆昱。”她低声叫他的名字,声音弱得好像马上要断掉似的。   她是被他抱得差点喘不过起来,胳膊垂下来,被挤到一起,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可她那一声一点作用都没有,他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将头埋进她脖颈间,胳膊上力道丝毫未减。   “嫁给我吧,知更。”他下巴颏搁在她肩膀上,在她脖颈间低语。   知更放弃了让他松开自己的想法,垂下胳膊,也不说话。   他这是算在求婚吗,在这个自己被众人误解,要求被开除的关头。没有钻戒,没有鲜花,也没有烂漫的烟花,他像个孩子,倚靠在自己肩头,轻声问她是否可以嫁给他。   她很想点头,说,Yes I do。   可最后,理智终是战胜了冲动,她轻轻地说:“陆昱,我是来跟你辞职的。”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他抱住自己的手松了松。他从她的脖颈间抬起头,双手搭在她双肩上,双眼逼视她。   她强装镇定,迎着他的目光。   “为什么?”好大一会儿后,他开口问。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觉得上班比较累,所以想……休息一阵子……”她还是不会撒谎,一句话,断断续续,说话的时候还故意避开他灼人的目光。   他是那么了解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还没说完,他就果断打断她,“我不同意。”   “陆昱……”   “你不用再说了,我不管你听到什么,见到什么,总之,我不会让你走。”   她叹口气,“你怎么就不考虑下我的感受,每天被大家指指点点,我讨厌这样!”她的声音在最后提高好几个分贝,像是怒极的样子。   陆昱的脸色顿时颓败下来,先前的霸道也消失了,“我没想到……”   知更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挫败的样子。之前在商场上碰到那么多棘手的事情,她都没见他表现得那样无力,可是眼下,自己一句话的威力竟然超过了之前所有的艰难困苦。   她想上前去安慰他,可这一切不都是自己挑起来的吗?她说那样的话,目的不就是要让他放她走?   “想好了的话,去找人资部门办手续吧。”她正在纠结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他的声音。   抬眼时,却看到他转过身,朝办公桌走去,留给她一个决然的背影。   ——   离职手续办的很顺利,不到半天时间已经走完所有流程。   回到办公室,简单收拾。期间,偶尔抬头看一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陆昱没在办公室,她想了想,抱着一箱个人物品往电梯口走。   红色数字显示着电梯到达的楼层,“叮”地一声响,电梯门打开,陆昱出现在门口,他的身后是宋岩。   应该是刚刚被董事长叫过去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但看他的样子,谈话的过程估计不是很愉悦。   她在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秒钟,而他却跟见到陌生人似的,茫然的目光扫过来,根本没在她身上多做停留,迈出电梯直接朝自己办公室去了。   她站在电梯口,双眼失去焦点,连电梯关上都没来得及发觉。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手忙脚乱地去按键,差点失手将手里的箱子摔到地上。   走进电梯,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来,情不自禁地又想起刚才的一幕,陆昱没有半点温度的眸子。   他是要怪她,要生气,要惩罚她。 作者有话要说:  加了标题,其他未改。   ☆、违心   知更坐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地翻看着手里的一本杂志,密密麻麻的铅字在眼前闪过,脑海里却没留下半点印象。   开门的声音传来,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到墙上的时钟显示六点一刻,她的嘴角微微翘起来——肯定是鱼宝小朋友放学回家了。   果然,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鱼宝清脆的声音响起,“知更阿姨!”   知更扭过头去朝他做了个鬼脸,就见到小男孩儿惊讶又兴奋地跑过来,一下子扑到她膝盖上,“知更阿姨,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知更看着他,思索了片刻,正要开口回答,却听跟在他后面的萍姐说:“鱼宝,知更阿姨上了一天的班,累了,你先上楼写作业,写完作业再下来玩。”   鱼宝撅着嘴巴站起来,一脸不情愿,但又迫于老妈的威力,不得不抓起书包乖乖上楼了。   没有调皮鬼,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萍姐挨着知更坐下来,意味不明地瞅了她一眼,试探地问道:“苏氏最近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萍姐也是个事业型的女人,对经济方面关注很多,再加上苏氏最近的新闻实在太多,她天天在司徒彦身边,不可能不听闻一些。   知更转过脸,抿着嘴唇,默默点头。   萍姐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我跟司徒都会尽力帮你们的。”   知更感激地看着她。在她近三十年的人生里,碰到的贵人并不多,除了洪先生,就是萍姐和司徒了,这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姐,总是在自己遇到的困难的时候尽力拉她一把。   “好了,你别那样看着我。”萍姐被她充满感激的目光看得不自在,端起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口,故作豪放地说,“姐妹儿一场,是吧。”   知更“噗嗤”一声就乐了,收起感激的泪水,帮忙将茶几旁的东西往厨房里提。   萍姐也跟着站起来,看着知更朝厨房里走的背影,弯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   吃完晚饭,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白天在电梯口偶遇陆昱的一幕就会浮现在眼前。她还是对他的一言一行都耿耿于怀,她介意他对自己的看法,更加无法忍受他对自己的漠视。   可是,自己那样对他,他也是该生气的。   想想那时候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向自己说出“嫁给我吧”这几个字。可她却当场拒绝了他,甚至说出讨厌留在他身边让大家指指点点的话。这些话比刀子都还要锋利,一定让他很痛很痛。   其实话音刚落地她就后悔了。   当天晚上,陆昱加班到很晚,要不是宋岩来催他,也压根就想不到要下班。   往常到下班的点,都是知更敲门进来,询问他是不是可以走了。他早已习惯,让她来安排自己的日程,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间开会,什么时间见客户,什么时间吃饭,什么时间喝咖啡……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其余时间她都会替他安排的好好的。   一下子没有了她,他竟然连工作的节奏都把握不好了。   作为董事长秘书的宋岩,可以说是整个苏氏的大管家了,公司里平常都是他走的最晚。一般他都不会来陆昱的办公室,但今天例外。他早就听说了关于陆昱身边的助理是竞争对手安□□来的商业间谍的事儿,加上中午在电梯口偶遇那位众人口中的“商业间谍”,心   思敏捷如他,怎么会看不出来陆昱的异样。   临走之前,始终是不放心,所以让电梯停在了这一层。   果不其然,总监大人的办公室里仍然亮着灯,那家伙正埋头在电脑前,似乎很忙碌的样子,连自己推门进来都未察觉到。   直到他走到他办公桌前,在他桌上敲了两下,他才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抬头。   “下班了。”宋岩再次提醒他。   谁知,他就跟没听到样的,眉目拧着,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又埋头工作。   宋岩无奈地叹口气,正色道:“陆昱,回去睡觉,明天还有重要的事等着你做。”   仍然无动于衷。   “你这个样子,没等宝莱来打,我们自己就倒了,到时候李知更就真成了苏氏的罪人了。”   听到“李知更”三个字,本来埋下去的头倏地就抬了起来。   宋岩忍着笑,“快走吧。”   陆昱把车子停在萍姐的小别墅外,摇起车窗,点燃一根烟。   他平常也吸烟,但烟瘾并不大,只偶尔借吸烟来提神或缓解压力,可是这会儿,才片刻的功夫,车子下面的地砖上已经落了好几根烟头。   袅袅的烟雾中,他看到二楼知更房间的窗口漆黑一片,都这个点儿了,应该早就睡着了。   他自嘲地笑起来,白天在公司里故意对她置之不理,这会儿却又跑到她窗户底下发呆。总是做出违心的举动,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正思考着,突然感觉眼前光线突然亮起来,抬眼一看,是那扇窗户里传出来的灯光,里面似乎有人影晃动。   他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掐灭了手上只吸了一半的烟。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下意识地要去将车窗摇起来,这时窗户里的灯光突然又灭了。同时,他心里的一盏灯也跟着熄灭了。顿时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庆幸还是失落。   他其实是想让她看到的吧,虽然让她当场逮个正着多少有些尴尬,他大男子主义的气场也会瞬间消失殆尽,但即使那样,心里也是愉悦的。   他在黑暗中呆坐了一会儿,然后发动了车子。   车尾灯由近及远,最后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拐弯处,知更这才放下抓着窗帘的手,重新打开了房间的灯。   她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突然心里有异样的感觉,于是起身开了灯。走到窗边的时候,她犹豫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从窗帘缝隙中往外看,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子。   那一刻,又气又好笑。她真想拉开窗户,跟外面那个傻蛋打声招呼,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要是有诚意的话,就当面来找她,趁人家睡觉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来看,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她熄灭了灯,看着他开车离去。   ——   辞职在家,时间一下子多起来,突然从紧张状态到了这样轻松的状态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为了不让鱼宝小朋友一大清早地大惊下怪,她一直等到萍姐送鱼宝上学去了才起床。   将楼上楼下彻底打扫一遍,花了将近三个小时,然后出门。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竟然走到1号大街。   要过马路,眼前是红灯,她站在斑马线的一头,车流涌动间,突然就想起十年前的一幕。那时候,自己骑着自行车,在这里偶遇洪先生,从此踏入了另一段跟之前迥然不同的人生。   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探视洪先生   周六是探监日,监狱门口停满了车辆,知更开着车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停车位。   再次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建筑群前,她几次深呼吸才得以平复起伏的心情,那些过去的岁月怎么压也压不住,不经意间就溜进她脑子里。使劲摇晃脑袋,才能暂时将它们甩到脑后。   探视室内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到,她不停地在心里打着腹稿,一会儿见到他要怎么跟他打招呼呢?要聊些什么才能不显得生疏,又不至于尴尬。   正在举棋不定的时候,隔着透明钢化玻璃,对面房间的门开了。   她倏地就站了起来,目光硬是被走进来的人生生吸了过去。   除了五官依稀有往日熟悉的样子,其他所有都变了。白发已经从鬓角蔓延到了整个头部,眉眼从上扬到下垂,连曾经咄咄逼人的目光如今都变得绵软无力。他已不是十年前的洪先生。   他的目光从容温和,轻轻落到她脸上,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一刻,她却差点哭出来。   拿起电话,嘴唇开阖,她叫了一声,“父亲。”声音极轻,似乎只是叫给自己听的。   或许她根本就是将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声音喊了出来,不想让对方听到,但他听到了。那一声“父亲”通过电话线传到他耳朵里,他的身子随之一震。   “你……还好吗?”哆嗦了半天,却只讲出这么一句。她是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开场白。   洪先生却只淡淡一笑,“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你放心。”   “那就好。”他释怀地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会过得很好。”   她笑了,这回是真的开心,“你又知道?”   “知女莫若父嘛。”他笑看着他,眉目慈祥。   知更的笑容却在他话音落地时僵住。一直以来,他都拿她当女儿一般疼爱,她岂能不知道,但这还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   “洪……”只喊出了一个字,她想改口叫他爸爸。   “你不用为难。”洪先生就像知道她的所有想法似的,淡淡一笑,“顺其自然吧,时间到了,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你也不用刻意,我觉得,你下次再来看我的时候就能叫出口了。”   “我……”   “这么多年过去,你长大了,从一个小丫头长成了个大姑娘,而我也老了。”他自嘲地笑着说。   知更,“您一点都不老。”   ——   从探视室出来,恍如隔世。   她的面前是长长的走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从走廊这头走到另一头,一共是八十一步,她低着头,心里默念着数字,一路走过去。窗外绿树成荫,香甜的气息在鼻尖萦绕不去。   她突然停住脚步。抬眼望去,满园金桂飘香。   “真是凑巧,竟然在这里碰到你。”耳边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把她吓得不轻。   不用看,她已经听出他的声音。   她的面前只有唯一的出口,而他挡在那里,让她无路可走。她知道他会定期来看洪先生,也是怕在这里碰到他,所以起了个大早,想错开可能跟她遇到的时间。   没想到,临走却还是碰到了。   她转过身,迎着他的目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不说话,就是对他最大的不屑,他被她弄得心浮气躁起来。他自认为是自制力极好的,特别是这些年,已过而立之年,早已不是当初毛毛躁躁的小伙子,性情早已隐忍稳重很多。   可每次见到她,他都会被彻底打回原形。   “李知更,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待见我?”他像个争锋吃醋的小孩子,心有不甘地追问答案。   知更淡淡地笑着,“你自己心知肚明。”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突然仰头大笑。   她站在旁边,冷眼看着大笑的男人,看他笑得弯下腰,笑到最后都笑不动了,他才慢慢停住,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冷得像冰块。   “听说你被当成是商业间谍,被陆昱给辞退了?”   “对。”   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他那样对你,你不恨他?”   “不恨。”   “啧啧。”他走近一步,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她,“你……真是比当初宽容多了。”   “多谢夸奖。”   他突然不说话了,似乎是思考了几秒钟,才又继续,“李知更,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如果是秘密的话,你最好还是不要说,我不保证能替你保守它。”她冷眼看着他说。   他却笑了,“我没让你替我保守秘密,我只是想说给你听听。”   知更不说话,片刻后,耳边传来韩戍极力压抑着高兴的声音,“你知道,宝莱背后的资本大鳄是谁吗?”   “是你吗?”知更不答反问。   韩戍的目光闪躲了一下,然后扬起眉毛,正色道:“没错。”   他以为她会惊讶,最起码也会说句“怎么会是你?”或者会生气,会质问他,“怎么会是你?”但是她没有,她很平静地看着他,目光渐渐从平静中升起一丝笑意。   她竟然在笑?在听到自己曝出那么大的秘密后,她表现出来的跟自己预想的竟然相差那么大。看来他是小瞧她了。   “你笑什么?”他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   “我笑你。”她迎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淡然道:“我早就料到,你一直以来处心积虑地想得到苏氏的控制权,这次宝莱弄出这么大阵势,放眼整个C氏,除了你还会有谁会这么跟苏氏过不去。”   掌声突兀地响起,韩戍拍着手说,“聪明。但是,现在局面已定,陆昱他不是我的对手。”   知更的嘴角再次勾起,“那不一定。”   ——   知更几乎是跑出郎司监狱大门的,刚才在韩戍面前佯装的镇定尽数褪去,她只举得双腿发软,差点就摔了下去。   韩戍是来看洪先生的,他再野心勃勃,再不可一世,依然敬畏着那个给了他一切的,至今仍然拥有实质掌控权的人。   接下来的一个月,知更几乎每天都关注经济新闻。下半个月,新闻里都在报道汽车座椅龙头企业苏氏和宝莱的的价格战。   苏氏的防火墙策略失败之后,市场很快陷入混乱,整个汽车座椅中低端市场几乎快被宝莱垄断。   苏氏的亲民品牌福康瑞销量锐减,业内甚至有专家推断,苏氏已经成不了多久,中低端品牌就会被挤出市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咯,下班后码的,看我勤奋不勤奋。O(∩_∩)O哈哈~   ☆、深藏不露   苏氏大楼,陆昱站在落地玻璃幕墙前,听汽车座椅公司的销售总监周远东向他报告最近一个月的国内市场情况。   微胖的销售总监手里拿着报表,一边向陆大Boss报告这一个月来销售业绩,一边时不时腾出一只手来擦汗。   报出来的数字,每一项都惨不忍睹。他时时刻刻都在担心,陆大Boss会不会被气得七窍生烟,转而将所有怒气都撒在自己头上。   但是,直到所有数据都报告完,背对着他,站在他面前的人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偌大的玻璃幕墙,即便从他的位置看出去,也能将这座城市的繁华街景尽收眼底。陆昱站的更近,高大挺拔的身姿,一动不动,像一尊矗立的石雕,将照进来的光线遮去了大半。   周远东是苏氏旗下其中一家公司的国内销售负责人,以他的职级,若不是这次的价格战事件,也不可能到总部,亲自向这位早已“红遍”整个集团公司的“大人物”汇报。   私下里,大家口中相传的陆大公子,一向是花花公子、不务正业的形象。他在来之前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陆大公子还是比较好应付的,虽然这一个多月的销售业绩很差,但这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责任,陆总监应该不会怎么追究。   可是,当他踏进陆大总监办公室,看到一身纯黑西装,背对着他站在玻璃幕墙前,神色严峻的总监大人时,他的心顿时就沉了下来。   这个人并非传闻中的好应付。   汇报完毕,销售总监不再说话,紧张地站在原地,等着那个人发表意见。   大约过了有好几分钟,陆大总监终于缓缓转身,目光不经意地在他身上扫过,然后向他缓步走了过来。   胖总监顿时就紧张起来,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陆昱看见他紧张的样子,微勾起嘴角,对他说:“周总监,销售量这么差,你有什么想法?”   周远东额头上的汗又冒出来一层,脑海里无数个念头飞速运转,然后小心翼翼地说了句话,“陆总有什么看法?”   陆昱看着她,又气又好笑,“你倒是又把皮球给踢回来了。”   周远东一惊,慌忙解释,“不是……我只是……只是想先听听您的看法。”   “好,那我给你点提示。”陆昱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你觉得,现在宝莱最大的弱点在哪里?”   周远东皱眉思索,片刻后,顿悟似的一拍脑袋,“我知道了,现在宝莱的座椅销量大增,几乎是三个月前的两倍,但他们的厂房、机器、生产线、员工数量都来不及扩张到两倍的水平,所以,如果为了保证出货量,工人一定会加快速度,甚至加班加点,这样一来,质量根本就达不到以前的水平。”   陆昱笑了,“不错。”   “但是……”周远东略一沉吟,“除非是很明显的质量问题,否则,普通消费者根本不容易察觉。”   “所以,需要有人提醒他们一下。”   听陆昱这么一说,周远东才真是震惊了,“你是说向媒体爆料?……但是这种事情,没有证据也不能随便造谣吧。”   “证据,我稍后会让人给你。”陆昱神色不变。   “你有证据?”周远东这时才恍然大悟,坐在面前,貌似心不在焉的大少爷,根本就不是众人口中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嘛,他根本就是韬光养晦,深藏不露,背地里其实是个厉害的角色。   周远东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各大媒体又迅速被宝莱霸占,可这次,却不是对宝莱如何成就行业奇迹,销售额屡创新高的好消息,而是震惊业界的丑闻。   宝莱汽车座椅存在质量问题,有关质检部门迅速介入调查,抽样结果显示,宝莱出厂的批次座椅存在不同程度的质量问题。   此新闻一出,大众哗然。一夜之间,宝莱座椅名声大臭。   消费者迅速作出简单而粗暴的判断:便宜无好货。   人们纷纷放弃都低价座椅的购买欲,转而将目光投向此前一直在降价潮中纹丝不动的高端品牌。   苏氏的高端品牌一时间成为全城难求的抢手货。很多消费者将之前购买的宝莱座椅换掉或者干脆退货,转而购买更让人放心的苏氏品牌。一个星期下来,各大门店都反应供不应求。   而苏氏似乎早就做好了产品供不应求的准备,产品线扩张,人员增加,基本上能够满足市场需求。他们根本就是早有准备。   形势急转直下,几天前还沾沾自喜的宝莱,如今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苏氏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   初春的早晨,空气中凉意未减,走出别墅大门,知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萍姐披了件外套,正蹑手蹑脚往外走。走到知更面前,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弄出太大响动。   知更觉得好笑,自从萍姐答应了司徒彦的求婚后,整个人好像就变了。以前是冷傲逼人的女强人,现在是活泼爱搞怪的小女人。都是爱情的力量啊。   一个月过去,他们的婚期将近。   她们今天是去婚纱店看婚纱的,萍姐的小女人心性立显,非要拉着她一起去,说是一个人无聊,也没人给参考。知更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去了。   虽然为了最重要的那一天,萍姐一个月以来都努力减肥,但效果并不明显。一方面司徒彦并没觉得萍姐瘦下来会更好看,也就是喜欢她自然而然的样子,另一方面,鱼宝小朋友正处在对吃的东西充满兴趣的年纪,每次都贪心拿好多,结果吃不完,萍姐又舍不得扔掉,于是全都进了她的嘴里。   所以,没有完美身材的萍姐,婚纱只能量身定做了。   当萍姐穿着完美贴合身材的婚纱走出试衣间时,连一向情绪稳定到冷淡的知更都为之震惊。   不是眼前的女人身材有多好,容貌有多美,而是穿着婚纱的萍姐,脸上的笑容让人动容。   “怎么样?”萍姐提着裙裾在她前面转了一圈。   “很美。”她由衷地称赞。   萍姐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竟然像小姑娘似地红了脸,把知更给逗乐了。   “要是司徒看到你这貌美如花的新娘子,一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的。”她戏谑地说。   萍姐也不甘示弱,环视周围一圈说,“这里这么多婚纱,要不你也去试试,好让你的陆昱也尝尝睡不着的滋味?”   话音刚落,就见知更不依不饶地追来过来。   看到知更的架势,她闪身赶紧躲。   两个老大不小的女人,一个还穿着婚纱,在婚纱店的后厅里追闹起来。      ☆、重归于好   试完婚纱回来,萍姐把车停在别墅门外,一边下车一边跟知更说:“我觉得那些婚纱,哪件穿在你身上都好看,哎……”她说着说着就叹气起来。   走在前面的知更闻声回头,“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萍姐将提着大包小包的两只胳膊抬起来,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然后抬起头,颇惆怅地说:“我要是有你那身材就好了。”   知更哑然,她自认并不是身材很好的女人,萍姐嘴里的“好身材”大概是说她偏瘦,加上身材匀称,所以不挑衣服。   她了然地笑了笑,回头走到萍姐身边,挽起她的胳膊,“你这样很好了,司徒先生喜欢就行,管别人干什么呢?”   萍姐无奈地笑笑,“他呀,故意那样说,为了安慰我吧。”   “没有啊,我也觉得你这样很美呢。”   知更的嘴巴真是越来越甜了,萍姐表面上虽然没表现出来,其实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推开了客厅的门,然后就看见了客厅里的人。   陆昱和司徒正在客厅沙发上相对而坐,两个原本只是在生意场上有往来的男人,因为各自心爱的女人是好闺蜜而心照不宣地结成了某种联盟,无关金钱,无关生意,只是某种私底下的感情。   知更推门而入的时候,他们正在谈论汽车座椅价格战的最新进展。   司徒大小也算是苏氏的股东,所以对这件事比较关心,这些天的心情也跟着事件的发展而起起落落。   本来所有人都认为宝莱在这次的价格战中已经占尽上风,胜券在握的时候,却突然爆出质量问题。一家生产企业,产品的质量永远是最核心的竞争力,一旦爆出这样的丑闻,恐怕很难翻身了。   事情发生的这样突然,业内人士谁看不出来,宝莱在短短的三个月内销售量翻翻,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生产能力,可是他们并不懂得适当控制,反而简单地让机器超负荷运转,让工人日夜加班,甚至将一部分产品外包出去。这样的情况下,不出质量问题才怪。   可是,如果不是有人蓄意为之,这件事怎么会被捅到媒体那里?   出招的人是谁,并不难猜。   而让司徒更感兴趣的是,陆昱其实早在两个月前就应该注意到宝莱的质量问题,却足足等了两个月,等到宝莱走到最顶点的时候才爆出来。   “这几个月你按兵不动,故意让对方轻敌,肆意扩张,然后在他们爬到顶点的时候,再将他们一棍子抡到山脚下。正所谓,爬的越高,摔的就越疼,他们这次恐怕很难翻身了。”司徒忍不住夸赞道:“果然高明。”   陆昱被他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高明,只不过运气好而已。”   司徒彦给他倒茶,“可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那么好的运气。”   陆昱连忙拦住他,“我来,我来……”   这两个人正互相推让着,就听见门“咔嚓”一声被推开了,知更和萍姐出现在门口。   她们看到两个拉拉扯扯的男人,一时搞不清状况,竟然都愣住了。特别是知更,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陆昱,突然看到他坐在萍姐家的客厅里,顿时就紧张起来。   萍姐毕竟是女人,心思细腻,很快就察觉到这俩人之间的尴尬处境,于是转身将门关上,将大包小包提到两个男人跟前,兴致勃勃地打开其中的一个购物袋。   一件雪白的纱裙被她拧了出来,她将婚纱贴在自己胸前,在两个男人的面前转了一圈,然后用软绵绵的腔调问司徒,“好看吗?”   司徒有些惊讶,愣了几秒,然后茫然地点头。   再看陆昱,眼前这么美的婚纱都没能吸引他的目光,他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萍姐背后的知更。   萍姐见状,丢下手里的婚纱,向知更招手。   知更犹豫了半响,很不情愿地朝她走过来,她慢腾腾的,惹得萍姐心急,一把过去把她拉到跟前。   萍姐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女人一番,突然灵光一闪,将另一只购物袋里的雪白纱裙拖了出来,往知更胸前一按。   知更措手不及,慌忙接住。   这时,就听见萍姐用夸张的声音说:“你们都不知道,她穿这伴娘的纱裙,真是……”萍姐摇晃着脑袋,“真是美极了。”   说完还故意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陆昱。   陆昱此时一颗心早已经被萍姐身后的人吸引,哪里还能注意到萍姐眼神的异样。倒是司徒彦,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拉起萍姐就往前走,“走,上楼去,让我先看看你穿婚纱的效果。”   萍姐被他拉得身不由己,踉踉跄跄地往楼梯的方向走,嘴里不满地嚷嚷,“婚礼当天再看嘛,现在就看了,到时候一点惊喜都没有。”   司徒哪里管她的唠叨,将她揽在怀里,强行将她带到了楼上。   客厅里只剩下知更和陆昱,气氛一下子尴尬下来。知更被陆昱盯得不好意思,转身要走,“那个……我去厨房看看,今天中午吃什么。”说完,她迅速转身,想要逃离。   谁知,身子刚一动,胳膊就被拉住,陆昱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哪儿都不要去。”   他这算是命令吗?还是邀请?知更转过身,挣脱开他的手,微有不满地看着他。   陆昱脸上波澜不惊,后退一步,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姿势。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下来,也不说话。渐渐地,知更坐立不安起来。   他们两个之间,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地相对而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陆昱还在生自己的气。而她,也因为辞职那件事心存愧疚,一时间竟然也没有先开口的勇气。   “那个……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去做饭去了。”她再一次想逃。   然而就在她刚刚起身的时候,陆昱却霍地站了起来,将刚站稳身子的女人吓得一哆嗦,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一股力道拉了过去,撞到某人怀里。   他的胸膛还是像以前那样结实,淡淡的肥皂香萦绕在鼻尖,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两个人都不说话,知更也不挣扎,就这样靠在陆昱怀里,任凭他将自己紧紧抱住。   他们相拥立在落地玻璃窗前,窗外暖黄的光照进来,将房间里染上一室暧昧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写到倒数几章了,本书已经快要完结,咳咳,肿么样,大家看得还过瘾么?   ☆、救命稻草   金融集团。   阿久站在韩戍办公桌前,微微垂首。这样的姿势,他已经保持了半个小时。从刚才宝莱的于总来找他到现在。   他知道这个时候,韩戍对这位于总是避之而唯恐不及,怎么会答应见他。   可是,那个于总也是执着的人,再加上他现在已经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除了来韩戍这里来寻求帮助,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是把金融集团,把韩戍当成了救星,就像落水的人,想拼命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在阿久这位助理面前痛哭流涕,只差没跪下来了,恳请他通报韩先生一声,让他见他一面。   阿久是韩戍的手下,他只会听从老板的意思。但这会儿,从他走近这间办公室到现在已经半个小时过去,韩戍并没有表态,没说见,也没说不见。   他很了解他,所以斗胆试探地问道:“要不,我让他先回去,说您现在正忙,过两天再来?”   面前的人依然沉默。   他下定了决心,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的人却突然叫住他,“让他进来。”   于厚诚得到消息的时候简直欣喜若狂,几乎小跑着进了韩戍的办公室。   富丽堂皇的总裁办公室,他没时间也没心情欣赏,径直走到端坐在办公桌后的人跟前。嘴里呼呼地喘气,满眼希翼。   “韩先生,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所以才着急来找你。”   韩戍无谓地笑笑,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步走到沙发跟前坐下。于厚诚的急切并没有影响到他丝毫,仿佛他刚才所讲的,乃至最近发生的那些惊天动地的事,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悠然自得地坐下来,并示意于厚诚也坐下。   可于总经理那里有坐下来的心情,他几步奔到韩戍跟前,语速极快地说:“韩先生,我快撑不下去了。”   韩戍端起的茶杯停在嘴边,侧过脸来看他。   “两个月前,我们的座椅销量大增,几乎是之前的两倍,我看到市场需求如此之大,所以加大生产,谁知一下子被查出质量问题,销量在两三天之内锐减,连这之前的五分之一都不到,我们紧急叫停生产,可库存那边已经刹不住车了……”   “你们现在库存量还有多少?”韩戍那口茶没喝下去,将茶杯放回了茶几上。   于厚诚眼里露出怯色,犹豫地说:“五,五十万……”   “你们现在一个月的销量是多少?”   “三,三万左右。”   韩戍不说话了,脸色越来越难看。   于厚诚憋着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他现在面对的不仅仅是库存压力,更大的压力来自各大媒体和消费者舆论,有人甚至要他们公司公开道歉,并收回问题产品,作出赔偿。   他现在急需资金,来应对这一系列的问题。   “韩,韩先生,你就再帮帮我吧,只要有了您的支持,我们一定能走出目前的困局的……”   “啪”的一声,是韩戍将茶杯重重放到玻璃面板上的声音。   “你还敢让我再帮你一次?枉你在这个行业混了这么多年,将宝莱从小作坊发展成几千人的大企业,到头来却栽在质量问题上,你做实业的,不会不明白什么才是你生存的根本。这个跟头,你自己说你摔得冤不冤枉?”   于厚诚被他说得无言以对,低着头,差点就老泪纵横了。   “我……我也是被一丁点成功冲昏了头脑,能占领行业老大的位置是我多年的夙愿,我一昏头就,就……唉……”   “你那是蠢!……”韩戍不打算放过他,“你以为苏氏这些年行业老大的位置是靠运气坐上去的?你能一下子就能将他打败了?”   韩戍也确实是气急了,他作为宝莱的第一大股东,因此蒙受的损失不在少数,可是,让他更生气的不是金钱上的损失,而是败给了陆昱。那个他一直都瞧不上眼的人。   “韩先生……”于厚诚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我知道我错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再帮帮我?”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韩戍长叹一口气,“宝莱品牌已悔,再无投资价值。我是个资本家,没有回报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你好自为之吧。”   阿久就站办公室外,他候在那里,等韩戍随时叫他。   他听到里面喊“送客”的时候,根本没有思考,就立刻推开的门。   偌大办公室的会客区,深褐色皮质沙发前,那个中年男人背对着他,双膝跪地。他看不到他的脸,却能看出来他在哭。他的双肩抑制不住地抖动,而韩戍,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丝毫不为之所动。   他走过去,走到他跟前,深吸一口气,拍了拍于厚诚的肩膀,“于总,您请吧。”   ——   送走于厚诚,阿久回到顶层总裁助理办公室,打开电脑,在跳出来的实时资讯窗口里看到一则消息:四海集团董事长司徒彦,本月底将大婚,新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但是看到照片,阿久还是立刻就认出来了。   下一秒,他脑海里就出现那姑娘的脸,他是很久没见到她了,等忙完了这阵,是要抽个时间去看看她。   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将他吓了一跳。他收回思绪,接起电话。   电话里,一个焦急的男人,语速极快地说:“不好了,不好了,阿久先生……”   “你慢点说。”一向沉稳的阿久突然被他弄得慌乱起来,“到底什么事情?”   “有人……有人在顶楼,要……跳楼。”   他的脑袋瞬间就“轰”地一声,然后,周围骤然安静下来,耳边传来似有若无的警笛声,他缓缓转身。   透过玻璃幕往下看,大厦门口,人群已经聚集起来,警车陆续赶来,拉起了警戒线。防护气垫很快也撑起来,可是那有什么用,三十多层的高楼大厦,几个气垫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地在他脑海里闪过,他几乎是将电话扔到了桌面上,冲了出去。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韩戍办公室的门。   “韩先生,于厚诚在楼顶……”      ☆、见死不救   外面越来越吵闹,有公司员工忍不住好奇心,纷纷跑上大厦楼顶。   阿久看着端坐在办公桌前的人,憋了一肚子的话,却不敢说。   韩戍的表现很冷漠,当阿久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告诉他刚才那个跪在自己面前,恳求帮助的人,此刻正在自己的集团大厦楼顶,企图用跳楼自杀的方式来威胁自己时,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如何先将那个人救下来,其他的都可以再慢慢商量。   他首先想到的是那个穷途末路的男人在威胁他,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有人能威胁到他了。而眼下,于厚诚却企图用这招逼他就范,真是太卑劣了。想他韩戍从十八岁出道到现在,几时被人威胁到过。   韩戍坐在乌黑沉亮的办公桌前,任凭门外喧闹不已,身后的玻璃幕墙外,尖利刺耳的警笛声不绝于耳。   “韩先生……”阿久忍不住开口了,“您要不要上去看看,万一他想不开……”   韩戍缓缓抬头,眼中目光渗人,淡漠地,“想不开的话,跳下去好了。”   “韩先生……”   话音刚落,一阵尖叫声传来,即便穿过了层层钢筋水泥,经过那么远的距离,传到耳边依然森然可怖。   阿久注意到韩戍眼中目光微微闪动,他来不及多想,转身便冲了出去。   心乱如麻地冲上了楼顶,然而一只脚刚踏上去时,他整个身子便如同掉进了冰窟里,寒冷刺骨。   本来挤满了人的顶楼上,正中间的位置被自动空了出来,然而,那个靠近边缘的位置却早已没有人影。   脑海里闪过那个可怕的念头,他转身四望,偌大的空间里,哪里还有于厚诚的影子。那些本来是上来看热闹的人,此时都满眼惊恐,自动避让到了边缘的位置。   他抓住身旁的一个男人,厉声问:“人呢?”   壮实的中年男人,此时身体忍不住地颤抖,结结巴巴地说:“跳……跳下去了……”   阿久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已经尽力了。   ——   宝莱再次霸占了各大媒体头条:总经理于厚诚从金融集团顶楼一跃而下,结束了四十二岁正值壮年的生命。   这条新闻不仅将宝莱推上了媒体头条,更是将金融进团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事情发生后,韩戍被召去见了洪先生,回来后便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了办公室。   阿久一直躲在旁边,看到江川从韩戍办公室出来,便冲出来拦住了他,也不说话,用眼神询问他里面的情况。   江川面露难色,摇头,“我也不清楚什么情况,看完洪先生从会客室里出来,他就不对劲儿。”   “洪先生跟他说了什么?”   江川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想知道你自己问他去。”   阿久碰了一鼻子灰,没好气地摆摆手,示意江川爱哪儿呆着哪儿呆着去。   江川离开后,他转身想敲韩戍的门,手已举起来,想了想还是没敲下去。   办公室里,韩戍坐在玻璃幕墙前,双手扶在椅背上,望着眼前夕阳中的繁华街景,眼里变幻莫测。董事会的决议已经下来,他没想到这次连洪先生都无法在保住自己,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么?   他只是做了想做的选择而已,没有让那个企图用死来威胁自己的人得逞。虽然在舆论上造成了一定影响,但那又如何,法律无法问责。可即便是这样,那些自以为是的老家伙竟然连着起来反对他。恐怕他们是早就预谋好了的吧,只等这次机会来临,好将自己从CEO的位置上拉下去。   可是他韩戍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到最后山穷水尽的时候,他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   自从萍姐和司徒彦的婚期对外公布之后,萍姐的家里就时不时会有不速之客突然到访。那些不是媒体记者就是所谓司徒先生的故人,隔三差五就有那么几个来拜访。见不到司徒就会跟萍姐套近乎,妄图从她那里套点什么消息。   这天萍姐刚打发了一个晚报的记者,满身疲累地回到房间里。知更在楼上监督鱼宝写家庭作业。   小家伙近来因为老爸老妈要结婚的事每天都异常兴奋,或许是一直以来的心愿得以完成,内心小有成就感。他的一颗小小虚荣心膨胀着,作业刚写了一会儿就写不下去了。   看着他拿着笔,在本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知更已经猜到这孩子此刻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写作业这件事上。   她给了他头上一记,收起笑容,佯装严厉地问:“你不能专心点吗?”   小朋友扬起小脸,义正言辞地,“不能。”   不专心写作业,倒还义正言辞,知更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你还挺硬,行,让你老妈来整治你。”   她的算盘是这样打的:这小家伙平时最害怕的就是他那个雷厉风行的老妈,拿出她来,还是多少能镇住他的。   可是,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这家伙此刻微微一笑,非常不屑地,“她现在是没那份精力来管我咯……”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谁说的,我的主要精力就是用来管你的。”   刚才还张扬的一张脸,立刻萎蔫下来,小家伙反应倒是快,立马跳下凳子。知更以为他这是要往哪里躲,谁知道他不但没躲,反而径直往门那边跑。   人还没跑到门边,萍姐已经出现在门口。鱼宝脚上及时刹住车,一抹灿烂的笑容瞬间在他脸上绽开,“老妈,那个人被你打发走了?”   萍姐含笑看着他,微微点头。   “老妈,你真是太厉害了!”这声赞叹音调夸张,尾音明显抬高拉长,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但是听在萍姐耳朵里却很受用,她哈哈大笑,上前摸了摸儿子的头,“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啊。”   “嘿嘿。”鱼宝笑。   “好了,你去游戏房玩去吧,我跟知更阿姨有事情商量。”   鱼宝最希望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了,他当下答应一声,撒腿便跑了。   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你慢着点。”萍姐正准备跟知更说事儿,听到儿子那样仓促下楼的声音,不由又担心起来,忍不住又要去管。   待楼梯踩踏的声音消失,萍姐这才扭过头来,跟知更相视一笑。   “你找我有事儿?”知更开门见山地问。   萍姐嘴巴动了动,突然诡异地一笑,“看来……你们又和好了嘛。”   萍姐意有所指,知更当然听得出来,她也没打算隐瞒,坦荡荡地答,“是啊,闹闹小别扭而已。”   “这样最好,免得到时候我婚礼上的伴娘和伴郎闹不和。”   知更“噗嗤”一笑,“这下你放心了吧。”   “嗯,挺放心的。”萍姐点头笑道,然而她盯着知更,好像还有其他话要说,但又忍着没说出口。   “还有事儿?”知更手里随意地翻着一本书,突然抬头问。   “哦,没事了,你接着看,你接着看……”   从书房出来,萍姐手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好险,好险,还好忍住了。”   这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将刚下楼且满腹心事的萍姐吓了一跳。她看了眼屏幕,接起来,将手机贴在耳朵边上听了片刻,然后不耐烦地说:“你放心好了,我嘴巴紧的很。哎呀……你怎么那么啰嗦,我是那么八卦的人吗?不说了,再见。”   匆匆说了几句,她就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快要完结了,预计还有3-4章的样子,完结后会有番外,还是贴在这里。啊O(∩_∩)O哈哈,话说国庆长假木有更新,你们就不追了么,%>_<%,我跟大家一样,国庆安排的满满当当 ,木有空儿啊,裸奔的人就是苦逼啊~~~~求虎摸。   ☆、成王败寇   这已经是第六根烟,江川靠在车门上,将最后一口烟吸尽后抬头望了眼天空。初秋的清晨,郎司监狱门口人烟稀少,只偶尔有两三个身穿制服的狱警走过。   韩戍进去已经有好一会儿了,看来这次跟洪先生谈得极好,不像前几次,才进去没多久就会出来,有一次甚至都没见到人就被告之洪先生不愿意见他。   虽然只是韩戍的司机兼私人助理,但江川对这些天发生的事还有韩戍目前的处境却了解的非常清楚。他知道自从那个宝莱的于总从金融集团楼顶跳下来之后,韩戍就成了众矢之的。   本来韩戍在宝莱项目的投资上就已经失利,让金融集团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众股东已经颇有些微词,但又知道洪先生素来都是护着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这次于厚诚的跳楼事件,无疑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彻底激起了董事会的不满,更要命的是,洪先生貌似对这次的事情也非常不满,不再在众股东面前力保他。   韩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三番两次来见洪先生,希望能挽回局面,但似乎效果甚微。   头脑里思绪太多,江川想着都觉得累,忍不住又去怀里掏烟。   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   韩戍脚步徐缓地走过来,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但也没有明显的表现,不声不响地进了车里。   江川紧跟着赶紧进了驾驶室,从后视镜里留意着韩戍的情绪。   此时的韩戍,静静地坐在后座上,像一口幽深的井,一眼望不到底。江川不敢耽搁,发动了汽车,身后的人没有说话,那目的地就是金融集团了。   一路顺风顺水,没有遇到大的堵塞,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车子缓缓减速,然而就在江川挺稳车子的时候,江川终于开口说了从会客室出来后的第一句话,“回半山别墅。”   江川不轻不重地“啊?”了一声,然后就看到后视镜里韩戍的脸色变了变,他不敢再多说话,动作利索地再次将汽车发动。   半山别墅里如今已经少有人住,自从筱棉棉带着蒙蒙从上面搬到市区后,韩戍就很少再回来住,每个月除了管家公司的人派人过来打扫就根本没有其他人来。   虽是初秋,很多树木都已经开始落叶,车子一路驶来,压在落叶上发出碾压的清脆响声。韩戍坐在后座上,望着窗外,辨不出喜怒。   这样萧条的秋景,似乎也印证了某人的心情。   车子开进前院,停在两层小楼前,韩戍下了车,江川跟往常一样距离他两三步的距离,形影不离地跟着他。   韩戍的心情很差,三十多年,他从来没有遭遇到如今这样的打击。刚才在会见室里,洪先生严厉斥责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大概知道洪先生如此愤怒的原因:自己投资失利是小,弄出一条人命是大,特别是在知道韩戍冷漠地见死不救之后,洪先生表现出了彻底失望,表示无法再维护他。   韩戍知道,如今,自己已经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对金融集团的控制权。   曾经,他为了那个位置拼上了自己十年最鼎盛的时光,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忽视筱棉棉,忽视蒙蒙,忽视一切他认为不重要的东西。从前一意孤行,如今人财两空,他什么都没得到。   打开一楼客厅的门,里面早已人去楼空,冷清得让人心寒。他的手扶在门把手上却迟迟迈不出脚步。   以前都是车子刚开到院子里,筱棉棉就会打开门,准备好拖鞋和家居服,站在那里,笑看着自己走近。当他刚都到她面前,还没来得及换鞋,就会被从客厅里飞奔而来的蒙蒙扑个满怀……   偌大的客厅里,仿佛还回荡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往日点滴又在自己面前闪现,客厅里出现好多蒙蒙的影子,或坐或站,或哭或笑,在客厅的各个角落里闪现又消失。   “韩先生……”他在门口停留的时间太长了,身后江川忍不住提醒他。   韩戍机械地迈开脚步,走到沙发跟前略微停顿,然后颓然坐下。   窗外夜色深沉,从这座位于西郊半山的别墅客厅里,可以清晰地看到窗外的满天繁星,细碎地点缀在黑丝绒般的夜空中,像一颗颗璀璨的宝石。   外面的夜色应该很美,可惜自己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如今时间多得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好,美景依旧,却再也没有欣赏的心情。   如果蒙蒙在,他可以让他骑在自己肩膀上,带他去看星星。如果蒙蒙缠着他,他不会再像以前,连勉强应付孩子的心情都没有,他会跟他将那些跟星星,跟夜空有关的故事。   如果,一切只是如果。   他收回视线,将头埋进双手之间。   ——   十天之后,某私人会所前的草地上。   刚刚修剪过的草地上,还能闻到清新的草香。知更穿着纯白的伴娘服,缓步踏上草坪,一路遇到来参加婚礼的嘉宾,不管认不认识,她都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客人们都是闲情逸致,端着酒杯畅谈着今天这场婚礼。   拱形花门上挂满了各色气球,孩子们绕着拱形门追打嬉闹,差点撞上她。她巧妙地避开哪几个孩子,举目四望,脸上显出焦灼之色。   “在找什么?”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戏谑腔调。   知更转过头,虽然她对他再熟悉不过,但她还是在看到他时愣住了。   陆昱今天的装扮很正式,纯黑色正统西装,胸前佩戴着粉色花朵,这身装扮倒没什么,她不是没见过他在正式场合的衣着,让她的惊的是他的精神头。   今天要结婚的人好像不是他吧,可他神采奕奕,眼里熠熠生辉的光彩分明在给人一种错觉:这小伙子,就是今天的新郎官吧。   “怎么了?”陆昱纳闷地问,忍不住低头朝自己身上看了看。   “你看到鱼宝了吗?”知更不答反问。   刚才知更陪萍姐在休息室化妆,把鱼宝一个人撇在旁边,那小子估计无聊了,竟然一声不吭地溜走了。   陌生的地方,萍姐担心鱼宝乱跑迷路,便让知更出来找。   知更一脸疑问地看着那个人,她真的不是故意要转移话题,她是真的着急了。她焦急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告知一点信息。   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了,以至于手被突然握住的时候,她本能叫了一声。   她过激的反应,成功在短时间内吸引了宾客们的主意,众人疑惑的目光纷纷投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知更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可陆昱却丝毫不在意,拉着知更穿过人群,来到一片小灌木丛里。   陆昱下巴微抬,知更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见一棵小灌木下,鱼宝正蹲在那里,小绅士旁边还蹲着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儿,小女孩儿穿着洁白的纱裙,小公主微卷的头发散落在肩上,皮肤白皙,五官精巧。   两个小朋友正全神贯注地在过家家。   鱼宝:“我下班回家了,好饿”   小公主一听,手上动作马上快起来,“好了好了,我的饭马上就好了。”   鱼宝:“嗯,你今天做了什么呀?”   小公主认真地答:“西红柿鸡蛋,蛋炒饭,还有……米饭。”   鱼宝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好想吃。”话刚说完,一铲沙土踩着落叶和青草已经到了他鼻子底下。   “吃吧。”   小绅士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夸张地张大嘴巴,“哇呜哇呜哇呜……”   “咯咯……”小公主忍不住笑了。   两个孩子顿时笑成一团。      ☆、大结局   知更看着他们,脸上不自觉地也露出了笑容。   陆昱的视线即使没有看到她这边,可他依然感觉到了她脸上的笑意。视线微微转移,不经意地落到她的脸上。   那个姑娘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像极了这初秋清晨和煦的日光。   他多么想就在此时此刻就将自己的计划提前实施,可是,他终究是个理智的人,时候未到,只怕自己成功的几率也会大大下降。他可不敢拿自己的终身幸福打赌。   知更盯着两个孩子看了一会儿,突然感觉不对,怎么这么安静呢?她转过脸来,就看到陆昱呆滞的目光,正失神地看着自己。   “喂!”她过去,伸手在他眼前一阵晃动,“你干什么呢?”   陆昱倏地回过神来,目光重新凝聚,盯住她的眼睛说:“看你啊。”   他越是认真她就越是觉得他是故意在敷衍她,她出来是来找鱼宝的,时间差不多了,她不想跟他在这儿斗嘴,于是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转身朝两个玩得正欢乐的小朋友走去。   会所一楼的休息室里,萍姐身着量身定制的婚纱,被伴娘团的姑娘们围在正中间。知更领着鱼宝回来,跟萍姐打过招呼之后就抓着还在抵抗的小朋友去换衣服。   小朋友玩的意犹未尽的时候被打断,当然老大不情愿,况且知更在那么漂亮的女孩子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就把他一把拧起来,强行拖走,实在……实在太损面子了。   恐怕,以后在小公举面前,他的形象就会大打折扣。   鱼宝小朋友直到被知更带进了更衣室依旧不放弃抵抗,他愤愤地说:“你干嘛那么野蛮,也不知道温柔一点,你好好跟我说不行,你跟我说我自然就不玩了啊……”   知更瞥他一眼,走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看一个陌生人,“我记得,我刚才好像喊了你三声你都不理我,你小小年纪,记性怎么那么差。”   鱼宝目光闪烁,“我……哪有。”   “好吧,你没有。”知更拿出衣柜里搭配好的一套小礼服,走到鱼宝跟前,“十分钟之内,把衣服换好。”说完,她盯着鱼宝,用眼神催促他快换衣服。   鱼宝小朋友撅着嘴巴,满心愤然,却慑于某人的淫威不敢贸然抵抗,只得乖乖地换衣服。他刚拉开外套拉链,突然就停住手上的动作。   “转过去。”他没好气地对知更说。   “切!”虽然很不屑,但知更还是乖乖地转过身,“还怕羞呢。”   后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知更转过来,她的眼睛在看到换上正装的鱼宝时愣了愣,平时看着没觉得什么,猛一下子看到这个西装革履的小子,倒有点不习惯。   这时候她才觉得,鱼宝的五官应该是遗传了司徒彦的,一样的冷冽刚毅,特别是穿上西装,这样的感觉就更是明显。   “哼!”小伙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仰着头,一派总裁范儿地走了出去。知更猛然回神,拔腿就往外追,“你又要往哪儿跑?”   她这一喊不要紧,前面本来还在走的小子撒腿就跑了起来,一眨眼就拐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臭小子,你还跑,一会儿逮到你让你爸来揍你。”知更心里生气,一边威胁他一边加快速度。   前面隐约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拐过墙角才听出来是鱼宝,再一看,不远处,鱼宝小朋友已经被陆昱揪住,虽然老大不情愿,但他怎么能挣得过一个大人。手脚并用,像只大螃蟹,却半点动弹不得。   知更走过去,从陆昱手里接过鱼宝,   “你给我老实点啊,婚礼马上就开始了。”她对手里的鱼宝小朋友说。   “叫你欺负我。”鱼宝愤愤地盯着她,“我本来还想告诉你一个秘密的,哼,现在你这样对我,我不告诉你了。”   知更笑了笑,只当是小朋友赌气的话,她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陆昱,竟莫名地紧张起来。   ——   音乐声缓缓响起,一身白色婚纱的新娘子从花架下尽头缓缓走来,众人目光纷纷落到新娘身上,看她走过花架,走到站立在另一端的新郎边上。   司徒彦一身质地优良的手工定制西装,纯黑色,打着红色领结,胸口一束红色玫瑰。他迎向走近的新娘,将她的手挽在自己胳膊上,两人并肩走向婚礼司仪。   这是一场室外西式婚礼。   一场迟到了八年的婚礼,萍姐和司徒彦总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随着音乐声响起,花童送上戒指,新人交换戒指,掌声响起,在场的每个人都为他们喝彩,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知更作为伴娘,站在离萍姐不远的地方,她随时都注意着婚礼节奏,眼看着萍姐和司徒准备走下台阶,到不远处的草坪上扔捧花,她已经转过身,却突然看到萍姐在跟司徒对视之后,抬眼向远处使眼色。   心里还在奇怪,突然眼前人影晃动,一身黑色西装的陆昱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宾客当中有人发出疑惑的声音,她抬眼,视线穿过陆昱的肩膀,看了看人群中的情况,又左右张望之后才确定,陆昱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到底想干什么?让自己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甚至都夺了新娘新郎的光彩,这样好吗?   她正要开口问他,眼前的人突然就单膝跪了下来,人群里一阵骚动。   “嫁给我吧,知更。”陆昱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深红色丝绒盒子,双手举起,,“啪”地一声打开,一只戒指赫然卡在深黑色绒缎上,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知更被他弄得不知所措,但是很快又镇静下来,抬眼看到萍姐和司徒似笑非笑的表情,恍然大悟,原来陆昱会在婚礼上向自己求婚这件事他们都知道,就连鱼宝小朋友也是知情人,就剩下自己还被蒙在鼓里了。   她有点生气,正要耍脾气拒绝面前的人,突然就听到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句,“答应他吧。”   这一声刚落地,大家都跟这起哄起来,顿时“答应他,答应他”的呼声一阵接一阵,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她,催促她马上答应。   知更突然就有些心烦意乱起来,耳边大家起哄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舆论压力”。   正烦乱着,手上突然一紧,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惊叫一声,整个人顺势弯下了腰。右手无名指上异样的感觉传来,低头一看,刚才那只还躺在盒子里的戒指,此时已经被牢牢地套在了自己手指上。   她的手用力,想往回缩,可陆昱是下定了决心不放过她了。   他在成功将求婚戒指套在她的手上之后,迅速将她的手举起来,当众大声宣布,“大家作证啊,她可是答应了我的求婚的。”   听了他的话,大家都笑起来,求婚的花样大家都见过不少,可像他这样“坑蒙拐骗”的风格却实属罕见。   知更正要说话,司徒却抢险开口,“好了,好了,你们俩的事儿先放一放,我们这事儿还没完呢。”   他这一说,大家的注意力又都被吸引过去了,知更本来还想耍性子把戒指拿下来给他,可作为伴娘,这会儿得把正事儿做完啊。   无奈之下,她只得把眼下的事儿先放一放了,转身跟在萍姐后面走了出去。   “噢耶!”陆昱得意地做了个胜利的姿势,赶紧跟上了伴郎队伍。   ——   韩戍今天没让江川陪,独自驾车到了筱棉棉和蒙蒙住的小区。   他把车停在他们楼下,坐在车里抽了好几根烟,初秋的清晨凉意渐深,烟气和着呼吸的气体从车窗里飘出来,袅袅上升,飘散。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幢楼的出口。   穿着橙黄色幼儿园园服的蒙蒙出现在出口处时,他竟莫名地紧张起来,赶紧掐灭了烟头,打开车门。   “蒙蒙,你等等我”筱棉棉的声音紧随着蒙蒙的脚步声传来,她拿着件厚实的棉服跟在孩子后面追。   蒙蒙冲过来时,看到了他,小家伙微微愣了愣,然后咧开嘴就向他奔了过来。   “蒙蒙,想不想爸爸。”韩戍一把把他抱起来,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搁在他幼嫩的肩膀上,用颤抖的声音问。   “当然想啦。”孩子清脆的声音不带一丝犹疑。   高跟鞋踩踏的声音戛然而止,筱棉棉的脚步停在最后一阶台阶上。   “让他穿上衣服。”停了足足有两三分钟后,她走过去把外套塞给了抱紧儿子的男人。   “喂,喂,你往哪儿走?我的车在那边儿。”看到筱棉棉正在往相反的方向走,韩戍一下就急了,赶紧抱着一个肉球追了上去。   “妈妈,妈妈,在那边儿。”蒙蒙也跟着纠正妈妈的错误。   “不早说。”筱棉棉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及时该了方向,朝韩戍的车走过去。   韩戍牢牢地抱着蒙蒙,站在刚才筱棉棉转弯的地方,看着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背影。清晨橘黄色的阳光穿过薄薄的雾气撒下来,万事万物都被镀上了一层氤氲的光彩。   “爸爸,咱们追上妈妈吧,你看她都走都那边去了。”   “好咧,你可抱紧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大家都得了个圆满的结局。知更,陆昱,韩戍,筱棉棉,阿久,再见! 写这篇文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我自己也成长了不少。如果说在这之前,我所写的东西都是在迎合大家的胃口,无论是行文风格还是故事选题,都比较小白。可能也是自己的思想还不够成熟,所以很多东西都不确定,只好本着让大家高兴的原则。 但是,接下来,我应该会更多的去表达自己,故事内容,行文风格,都会忠实于自我。不会再去可以模仿和迎合。 写文是件比较私密的事儿,故事的受众也有特定的群体,无法做到让众人都满意,只要是臭味相投的人自然会走到一起。对自己负责就是对亲爱的你们负责。 新文正在构思,应该会在11月中旬发出来。 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不嫌弃我这个文风尚不成熟,而且龟速的作者。谢谢木子佩之,亲爱的苏叶,JoJo,你们是我最初的读者,我会一直坚持写下去的,也请你们一起见证我的努力,我的成长,爱你们!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